李承乾一副豪邁甩出那一定銀子，即使老鴇吃了十個豹子膽，她也是不敢去拿的。

    老鴇微微顫顫說道：“公……公子，我趕緊給您做安排，您這銀子……我可不敢收。”

    “給你就拿著，本公子不是無賴，也不是惡霸，我也不是來吃白食的。”

    進入紅樓來吃白食？這話說的挺滑稽。

    倘若要吃姑娘們的白食，這樣的事情還挺多，對於她們紅樓女子而言，都是見多不怪了。

    當然吃白食的下場，最後都被紅樓的護院打手們揍個鼻青臉腫，壓著婆娘來付了銀子才罷休。

    老鴇一路小心翼翼陪同。

    太子的突然駕到，老鴇真的是被驚嚇不小。

    紅塵閣重新開張以後，老鴇再也不敢讓柳如煙去接客了，像是佛祖一樣的供奉起來。

    能夠被太子眷顧的人，誰人敢吃了熊心豹子膽，還驅趕去接客啊？

    凡是不是太笨，也不是很糊塗的人，他們都知道，柳如煙因為搭上了太子的關係，同是青樓女子，她的身份隨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

    媽媽桑的老鴇，她臉上也是因此沾了不少光。

    上好的菜品，上好的酒水，在老鴇的親自招呼下，一一被呈上。

    隻是這所謂的好酒，也不過是豬潲水而已。

    醉八仙一出，世間再無美酒之說。

    待老鴇離開之後，李承乾馬上就招呼牛大力同坐。

    太子的秉性，牛大力早早就領教過了，但凡在宮外，太子從來都是不拘小格，對待下人也是如此。

    太子真的是隨性得很。

    可要是在宮中，太子儼然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端得四方八穩，真的是挑剔不出一絲毛病來。

    牛大力故而不得不佩服這太子爺的兩麵人格了，將這人情世故端的爐火純青，八麵玲瓏，尚未到加冠年紀，成熟老練的讓人既是驚訝，又是感到害怕。

    李承乾慢悠悠的倒著酒水，發出了一聲感慨：“哎，一番辛苦醞釀出來的醉八仙，全部都被父皇給羈收了，真的是白白忙活一場。”

    此舉的發生，牛大力自知自己沒有發言權，唯有是保持了沉默。

    一會兒後，柳如煙施施然到來。

    進入了房間，柳如煙馬上對著李承乾施了一個大禮：“小女子見過公子。”

    上次從刑部大牢一別，如今好了些日子，柳如煙似乎變化不小。

    李承乾眸子一閃，笑著說道：“柳姑娘客氣了，這裏並沒有外人，咱們無需拘束什麽的。”

    話雖說如此，可畢竟身份有別。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東宮太子，一個則是身份卑賤的青樓歌姬，兩者之間的天壤之別，可不是一句話就能輕鬆揭過的。

    突然間聽聞李承乾到來，柳如煙的心情，真不知道該怎麽用詞句來形容了。

    總之，她很高興，也是很興奮。

    可是高興，興奮過後，她馬上又變得有些惶恐，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那人可是太子，未來的一國儲君人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身份自是無比的尊貴。

    便是這般，柳如煙一路匆匆而來，心中感受真的是五味雜全。

    “公子，不知道今日您想聽些什麽曲子呢？”

    “呃……你隨便就好。”李承乾微微一笑。

    反正不管是什麽曲兒，他也聽不懂這時代的特有唱曲方言。

    他之所以來此，隻是感受一下這紅樓中的氣氛而已。

    即使是個守身如玉的男人，他心也有野的時候，就想好好的放縱一下自己，無關風花雪月。

    要的就是這一份味道。

    襟上紅塵太厚，唯她一笑清明，瞬間抖落他好多年的江湖。

    柳如煙悄悄的偷偷撇了一眼李承乾，發現他跟上次一樣，臉上粘貼著麵具。

    隻是他的那一雙眼睛，依舊如同上次一樣，清澈如水，明亮如同天上的北極星一樣。

    當他看她，還是一如既往，沒有外麵那些男人的猥瑣，貪婪，欲望。

    柳如煙又是被感動了。

    好一個氣節風高太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隻能遠遠觀之，而不能褻瀆。

    這般優秀，又是出色的男子，哪個姑娘家不歡喜呢。

    接下來，柳如煙即興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曲兒。

    聲音很動聽，婉轉的好似黃鶯出穀般。

    隻不過很可惜，從來都是五音律不齊全的李承乾，他真的聽不懂柳如煙唱曲中之意。

    一曲完畢，餘音繞耳。

    李承乾一挑眉目，發現牛大力一副沉浸在其中，好似很享受的模樣。

    李承乾隨之莞爾一笑。

    這個老牛，還挺會享受的嘛。

    每次被如同趕鴨子似的入這紅樓中來，牛大力總是感到渾身別扭，不自在。

    可是每次他總是比任何都實誠，明明歡喜得不得了，卻總是擺出一副巨人千裏之外。

    這頭老牛，看著憨厚，可是不老實哩。

    “公子，還要繼續唱嗎？”

    一曲完畢後，柳如煙發現李承乾好像並不是在聽曲子，反而是一副神遊的樣子。

    莫非是自己唱的曲子不夠出色？也是不夠動聽了？引不起這太子的興趣嗎？

    暗暗如此一想，柳如煙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不著急的，你歇口氣吧，喝個茶水。”

    “謝謝公子。”柳如煙失落的心情又重燃起了希望。

    “上次的那事情，你們都沒事吧？”李承乾不得不舊事重提。

    一頓對房遺愛的胖揍，李承乾真的沒有想到，她們紅塵閣的一眾鶯鶯燕燕，因為這事情的厲害關係，最終被房玄齡通通都將她們都羈押了，全部打入了刑部大牢中。

    若非不是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李承乾也不會今日再度入這紅樓中來了。

    他現在可是很忙的，忙著計劃一些事情。

    突如其來的關心，柳如煙真的很感動：“公子，請放心吧，我們都沒事。回來後，所有姐妹們的情緒都很好，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如此就好！柳姑娘，我今天來此，為的就是要跟你們道個歉的。看著你們都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李承乾對著牛大力打了個眼色，起身告辭。

    柳如煙趕緊起身，將他們一路送出了紅樓。

    風吹十裏一見傾心，轉身百裏再見無期。

    看著那已經遠去的背影，柳如煙心情莫名的失落。

    那樣優秀的人兒，博學出眾的文采，偏偏還是個太子，那樣的顯赫身份。

    柳如煙知道，她直接被一棒打入了地獄，即使想要翻身，這輩子也沒有這個可能的了。

    一個落寞轉身，老鴇卻一直在她背後看著。

    “翠姨，你……”

    老鴇的本名叫翠娘，至於她姓什麽，家住何方，外人就不知道了。

    看著一臉神色落寞的柳如煙，老鴇隻是一聲歎息：“如煙啊，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也是我一手調教成為了我們這紅塵閣的頭牌歌姬。你應該知道，像他那樣身份的人，尊貴無比，尤其他還是……你這輩子是沒有任何希望的，放棄吧，不然你這輩子，會很痛苦，也會一輩子的不開心。”

    太子跟婊子麽？嗬嗬！他們絕對沒有任何的可能。

    柳如煙眸子中禽著淚水，不發一語。

    北城別，回眸三生琥珀色；西城訣，轉身一世琉璃白。

    有的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