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府。

    李承乾，牛大力雙雙落座。

    牛大力一臉欽佩的看著李承乾說道：“太子，屬下真是多虧了您之前給予的預防叮囑，不然陛下的這一次召見，屬下很有可能就會露餡了。”

    “你也不要感謝我，主要是看你自己的定力跟挨抗能力，當然，也還有你的心裏素質足夠強大。你能夠扛得住父皇要誅殺你九族的威脅，你都還能保持著一顆初心不變，單單是憑著這一點，你也是難能可貴的了。”

    “來，大力，這杯酒水，我敬你了，你是一條有擔當的漢子。你的這個朋友，本太子算是交定了。”

    何謂朋友？有一輩子的，一杯子的，也有一被子的。

    人生得以一知己朋友，此生足矣。

    幾杯烈酒下了肚子之後，屬於他們男人的話題也多了起來。

    “太子，屬下覺得吧，陛下對於辯機被閹割此事，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了。現在回想起來在金鑾殿上發生的事情，屬下的心啊，還在砰砰跳個不停哩。”

    牛大力說起這話的時候，他真的是有些後怕不已。

    一旦真的東窗事發了，真的是要被誅殺九族的。這般巨大代價，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隨便承受得起的。

    因一人被誅九族，必定會成為族譜的千古罪人。

    李承乾慢慢細品了一杯烈酒之後，他才是慢悠悠說道：“嗯，我讚同你說的這話。其實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那樣做的。有些事情吧……我又不能直接跟你說的太過於直白。總之，這一次，算是本太子欠下你老牛的一份人情債吧，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會十倍嚐還你的。”

    “太子，您這話說的嚴重了。屬下身份卑賤，自是當不得。”牛大力話說的一副麵紅耳赤。

    在這東宮太子府任職的，少則也有百號人以上，可是能夠得到太子這般欣賞青睞的，也隻有他牛大力一個了。

    “罷了，多餘的客套話，我也不屑說。辯機一案，事情尚未過去，我們必須得小心跟他們周旋。李靖這個家夥，他可不簡單。”

    牛大力隨之點點頭附和：“是啊，李尚書曆來都是用兵如神，屬下猜測，他應該是掌握了一些對我們不利的一些證據，很有可能，這個證據不足夠充分，李尚書才會借助陛下來對我們進行試探跟敲打。”

    李承乾很欣慰的看著牛大力說道：“嗬嗬，真是看不出來呀，我還以為你老牛是一頭蠻牛呢，原來你也有心細的時候。沒錯，這個李藥師可不簡單，以後我們必須得多防著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是一場沒有烽煙的戰爭，也是一場持久戰。

    接下來的日子，李靖，李道宗倆位大佬繼續為辯機被閹割一案在整個長安城內四處走訪，進行了盤查。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貌似進展並不大，也是把他們倆大佬的心情一點一滴的磨滅殆盡。

    而作為九五至尊的李世民，從當初的雷霆震怒之後，對於要將幕後那個真凶給繩之以法的強烈念頭，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時間一晃，已是差不多到了貞觀三年的十二月。

    愷愷大雪一夜之間就將整個長安都給覆蓋上了一層又是一層的厚厚積雪。

    入了冬之後，繁忙的，勞碌的一年中，也快要邁入新的一年。

    人們忙碌的步伐，不由得緩慢了下來，該是來美美享受一年的辛苦勞作成果了。

    而這一年中，尚書右仆射杜如晦因為疾病的緣故，不得不跟李世民遞交了辭呈。

    本以為隻是小病一場，卻不曾想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杜如晦很快就臥床不起。

    十一月的時候，西突厥，高昌派遣使者來朝進貢。

    此舉本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本想讓天下百姓以此來好好慶祝一下，讓他們那些彈丸之國見證一下泱泱大唐盛世之下的歌舞升平，百姓們的安居樂意。

    李世民趁著民高樂誌時，忽然間下了諭旨，以並州都督李世責力為通漢道行軍總管，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為此打擊突厥。

    而辯機和尚被閹割一案，終是被告了一段落。

    同年十二月，突利可汗表示願意歸附大唐作為子民的附屬國，願意每年進行朝貢。

    李世民欣然同意，大唐百姓們全體沸騰。

    這就是作為泱泱大國的胸襟，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就是大國的風範。

    不過卻是因為杜如晦這尚書右仆射的辭官，給本來就喜悅的氣氛增添了一抹憂愁。

    也是在同年十二月中，李世民下了諭旨，詔令義軍交兵之處，共同商議每個身赴戰死犧牲的將士，給他們建築一座寺廟，以此來供奉後世子孫們的敬仰。

    李世民故而命令了虞世南，許敬宗，李伯藥，褚亮，顏師古，岑文本等人給戰死的將士立碑刻錄銘文，從而將他們的豐功偉績刻錄而下，讓後世子孫們世世代代都為此香火供奉。

    他們能有今天的歌舞升平，安居樂業，都是先輩們從鮮血，生命換取而來的。

    烈士先驅，他們當得這一份榮耀。

    高高的城牆之上，杵著一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李承乾。

    城門之下，盡管下著漂泊大雪，依然阻擋不來來回穿梭，又是各自散去東南西北的拓客。

    “太子，這雪下得有些大，小心給著涼了。”

    牛大力打著一把木傘，高高舉在了李承乾頭上。

    李承乾不發一語，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城池下的倆人。

    那倆人一身和尚裝扮，他們朝著城門走去。

    此倆個和尚，一個是玄奘，另外一個是辯機。

    自從辯機慘被閹割之後，休養了也是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辯機的傷口是愈合了，隻是他的心靈創傷，卻是沒有得到愈合。

    在這一個月以來，李世民下了指令，讓李靖，李道宗倆大佬全程負責了辯機被閹割一案。

    然而當一個月過去之後，此案隻能被劃入了本年度的懸疑之無頭案子。

    幕後主凶不詳，沒能將凶手給繩之以法。

    李世民對李靖，李道宗不由得有些失望，索性鬧騰到最後，匆匆把李靖給直接調度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倒是李道宗，畢竟是自己的堂弟緣故，李世民這個做兄長的，也不好去發難，一句話，回家呆著去。

    玄奘隻能攜著身子殘缺的辯機弟子，黯然神色離場。

    這天，師徒倆離開了長安城。

    直到這師徒倆走著不見了盡頭，李承乾才是把目光收回。

    被閹割掉的辯機和尚，最終保全了一條小命，這算是他李承乾這一隻小小蝴蝶翅膀煽動的結果麽？

    結果雖然是有些不盡人意，但結局終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