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皇帝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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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破碎的回憶之中回過神的方從哲怒喝一聲道:“夠了!盈盈,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時光已經一去不返,我老了,你也青春不再,我們的曾經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你已經貴為太妃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當今聖上是難得的明君聖主,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害他的,我勸你也放手吧!
這些年我按照你的意思,做了許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情,我真的有些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也收手吧!”
鄭太妃聞言冷笑道:“收手?”隨後仰天怒喝道:“不!本妃不會收手,先皇殯天,留有遺詔立我為後,都是那些可恨的東林黨,讓本妃沒有如願!既然他們奪走了本妃的皇後之位,本妃就自己爭取!本妃一定要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鄭太妃一段極盡發泄的話說完,改為柔聲細語道:“從哲,是不是盈盈老了,你就不願意幫助盈盈了,盈盈記憶中的從哲哥哥是從來不會拒絕盈盈的請求的!從哲哥哥你這次一定要幫盈盈啊!否則盈盈今天就死在你麵前!”說著鄭太妃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把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間。
方從哲見狀不禁大驚,連聲說道:“盈盈不可啊!你不要做傻事!”看著鄭太妃不為所動,方從哲一咬牙一跺腳說道:“你把刀放下,我答應你就是!”方從哲說著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渾身仿佛是被這句話抽空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鄭太妃見到方從哲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便收起了手中的匕首,笑靨如花的對著方從哲說道:“我就知道從哲哥哥你最好,不會拒絕盈盈的!”
方從哲緩緩的從地上爬起,語氣說不出來的頹喪道:“盈盈說說你的計劃吧!讓我到底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還有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助你了,等事情結束後,我便辭官回老家,終生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鄭太妃根本就不理會方從哲如此決絕的話,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深愛自己,隻要自己勾勾手,這個男人就會不顧一切的回到自己身邊。
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很偉大,讓任何人在其麵前都可以喪失理智,受其操控,甚至不惜傷害自己。愛情有時候他是雙刃劍,會讓相愛的兩個人都受到傷害,有時候他又像是闊背刀,永遠隻會砍傷其中一人,這完全取決於誰愛對方更多一些,眼前這種情況方從哲便是屬於後者,當朝首輔才智遠超常人,尚且如此,這世間多是為情愛癡狂之人便不足為奇。
鄭貴妃臉上帶著笑意,回答著方從哲的話道:“從哲哥哥,你放心,這次過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絕對不會再打攪你的平靜生活。我知道從哲哥哥是天下名士,要留名青史,不會做悖逆之事。盈盈也不會讓從哲哥哥做這樣的事情,請從哲哥哥放心,盈盈讓從哲哥哥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稍後會有鴻臚寺丞李可灼去找從哲哥哥,商量進獻仙丹事宜,到時候從哲哥哥隻需要將他引薦給皇帝便可,其他的事情從哲哥哥什麽都不用去做,也什麽都不知情。”
方從哲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可能即將發生,可是對待眼前的女子他真的是無力反抗,隻能恨自己耳根子軟,狠狠的一跺腳道:“微臣明白了!請娘娘放心,微臣會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說罷便轉身離開了這座角樓。
看著方從哲離去的背影,鄭太妃矗立良久未動,嘴上喃喃的說道:“從哲哥哥,盈盈此生隻能對不住從哲哥哥了,如有來世盈盈定不負從哲哥哥!”言罷眼中滑落兩滴清淚。
尚在寢宮之中等韋小寶情報的朱皓,今日得到的全都是壞消息,每一次韋小寶的稟報,都讓朱皓的心涼上幾分:
“啟稟殿下,陛下已經水米不進!”
“啟稟殿下,陛下再次昏迷!”
“啟稟殿下,太醫們對陛下病情束手無策!”
“啟稟殿下,陛下臉如白紙,已經開始說胡話!”
聽著自己老爹的身體一次不如一次的稟報,朱皓心中烈火焚燒一般,但卻束手無策,隻能暗暗祈禱,自己老爹可以渡過難關。
朱皓就這樣在憂心和祈禱之中度過了這漫長的一夜,時間到了泰昌元年九月二十五日,距離史書記載的泰昌元年九月二十六日,僅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朱皓依舊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坐臥難安的朱皓終於再次等到了韋小寶的情報,韋小寶衝進房間,敢要行禮問安,就被朱皓直接打斷道:“行了,虛禮免了,趕緊和本皇子說說父皇的情況!”
韋小寶也知道自己主子現在的心情,當即沒有任何遲疑,便開口說道:“殿下,陛下剛剛醒了,傳旨召首輔方從哲進宮見駕!”
朱皓聞言連忙道:“什麽?除了方從哲父皇還有沒有要見其他人?方從哲有沒有帶其他人進宮?”
韋小寶聞言連忙搖頭道:“這個沒有,奴才剛聽到這個消息就來稟報殿下了,尚還沒有發現方首輔有沒有帶其他人進宮!”
朱皓聞言深感可能要出大事,便連忙說道:“去,再探再報!”說著就將韋小寶推出了房間。
相比朱皓的火急火燎,方從哲在接到聖旨後,也是又火速進了乾清宮。
朱常洛見到方從哲來了,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握住方從哲,說:"朕這幾日,頭目眩暈,身體軟弱,不能臨朝,一切大事都煩先生操勞了。"
方從哲聞言趕緊回道:"陛下天恩浩蕩,從哲敢不竭盡全力報效國家?"
朱常洛點了點頭繼續道:"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生性懦弱,也望先生扶持,後宮妻妾尚未來得及冊封,先生可依舊例擬定名分。"
這幾句話無疑是交代後事了,方從哲哪裏能聽不明白,連忙方安慰朱常洛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偶染小疾,應無大礙,望陛下安心調養,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有傷龍體。"
朱常洛聞言,黯然的搖了搖頭,然後突然的問道:"壽宮可曾建好?"
方從哲明白朱常洛話中的意思,這所謂的壽宮便是皇陵,朱常洛是在問自己安葬的地方是否修建好了。
這讓方從哲十分的為難,略微思索了一陣才耍了個心眼說道:"陛下放心,大行皇帝已安葬完畢,天壽山地宮在前天已經開始複土"因為朱常洛繼位尚且不到一個月,也就是說朱常洛的老爹萬曆皇帝剛死,此刻方從哲說的便是萬曆皇帝的陵寢。
朱常洛是大明晚期難得的聖明君主,哪裏能讓方從哲這樣打馬虎眼,沒等方從哲說完,朱常洛便打斷他的話道:"朕問的是朕的壽宮!"
方從哲聞言立刻跪在地上,慌忙的顫聲說道:"太醫院禦醫已稟報,陛下目前不過是體質虛弱而已,哪裏會有天崩地裂的事情發生?"
朱常洛聞言很是厭煩地說道:"太醫院都是一幫子庸醫,朕信不過他們!"
方從哲微微一頓便說道:"陛下若是信不過太醫院,臣可發檄文於天下,廣召世間名醫!"
聽到廣召名醫幾個字,朱常洛便想起了鄭太妃和他說的話,便問道:"朕聽說,鴻臚寺有官員來進藥,怎麽還沒有送過來呢?"
方從哲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表情如常的鄭太妃,心中暗道:“你還是沒信得過我呀!這仙藥的消息想必是你告訴陛下的吧!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又何必做違心之事呢?”
方從哲這樣想著,心中便有了計較,他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如此想著方從哲便說道:"鴻臚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說他有仙方可治陛下的病症,但臣與內閣諸臣計議,認為李可灼的話不可輕信,所以臣已將李可灼斥退了。"
聽著方從哲的話,鄭太妃的嚴重射出兩道寒芒,狠狠的瞪了方從哲一眼,心中暗道:“這個老家夥果然不可信,哎都怪本妃年老色衰,已經迷不住這個老家夥了,以前哪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就在鄭太妃以為事情敗露,計劃無法繼續的時候,不想朱常洛卻麵露嗔色道:"太醫無用,仙方又不可信,難道叫朕束手待斃?"
方從哲聞言心中暗歎,也許這就是天數,連忙連連磕頭告罪,勸說道:"陛下息怒,微臣怎敢?隻是李可灼之言,實不可信啊!還請皇上三思啊!"
朱常洛並不聽從方從哲的勸阻,而是揮了一下手,語氣堅定的說道:"你去給朕傳旨,給那個李可灼,就說朕現在就要試試這個仙方!"
朱常洛看著方從哲欲言又止,磨磨蹭蹭的樣子,頓時火起道:“難道你想抗旨不成?還不快去!”
方從哲心中一陣歎息,想要勸說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想要把鄭太妃和他說的話全部都告訴朱常洛,但是又怕不但不成事,反而會害了自己,最後方從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微臣不敢!微臣領命!請陛下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