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世貿”工地，“華建九局”局長蔡老頭臨時辦公室。

    辦公室裏李華勇和張永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張永平先對蔡老頭開口：

    “蔡局，要不你看這樣，是不是換個人來和小李談這個合同問題……”

    老張的話還沒說完，蔡老頭把眼一瞪：

    “換個人談？那你現在告訴我還能換誰來談？你不知道我們工程局的人手有多緊張嗎。”

    說到這蔡老頭換了一種語氣：“小張啊，咱們工程局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這次去京城，本來是指望總公司能支援我們一些人手，夯實我們這個班子的，但現在看來情況不容樂觀，所以你們這些人啊，都要做好挑更重擔子的準備。我就搞不懂了，一份普通的施工合同而已，你還是甲方，這樣的東西也弄不出來？這樣的東西都弄不好，那你還怎麽挑更重的擔子？現在我不管，反正這個事就是你的事，不僅沒有人替換你，而且你還要盡快把這事辦好，爭取讓小李他們早日動手。”

    “就是因為是甲方，所以這事才不好辦啊，如果我們是乙方的話，那我還真知道怎麽據理力爭。”老張在心裏吐槽一句，當然他也隻能在暗地裏吐槽，蔡老頭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這事肯定不容更改。

    “那行蔡局，我爭取早日把這份協議擬定出來。”

    老張的話雖然是這樣說，他後麵又和李華勇談了幾次，不過還是那句話，熟人之間的生意真不好做，由於兩人始終掌握不好那個度，因此這份協議依然難產。

    施工合同雖然還沒落實，但這活肯定是交給李華勇來幹那是肯定的，因此施工準備工作還是要做。

    這一天，李華勇帶著手下的石偉軍和李水生，來到了南山區，也就是華建九局準備拿來建生活區的那塊地。這個時候的南山可不是後世GDP全國第一的“中國第一區”啊，放眼過去荒涼無比，不遠處的鵬城大學，現在也就像個小農村，沒有一點大學城的樣子。

    “啊！以後華建九局的生活區就建在這？這不是鄉下嗎？難怪張經理和鄧總他們都不願意了。有山有田，你看你看，那裏還有一個小水塘，我看這個地方呀，也沒比我們李家坳好多少了，墩子叔你說是不是。”

    李華勇這幾天也在為施工協議的事犯愁啊，大侄子李水生的這句吐槽讓他若有所思，讓他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讓李華勇興奮不已。

    “你們兩個，你們倆在這先轉轉，石頭尤其是你，你對著圖紙看看我們要做哪些施工準備，我有事先走了。”

    “墩子叔你這是去哪？”

    李華勇微微一笑：“我現在呀，當然就是去把施工合同的事落實下來”。

    兩天之後，依然在蔡老頭的辦公室，蔡老頭，高啟功，雷建軍再加上張永平四個人正在開一個碰頭會。而會議的內容，自然就是討論這份難產的施工合同。

    這份合同是在昨天擬定出來的，張永平提交上來討論。而在討論之前，華建九局幾大頭當然都已經看過和了解了協議的內容。

    辦公室裏麵的氣氛很有點奇怪，討論已經正式開始，但所有人都不肯先開口，一個個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後還是老雷厚道，他最先站出來幫李華勇說話：

    “協議本身是沒什麽問題，不過老張，如果我們按照這份協議執行的話，以後會不會有人說我們九局做事實在是太，太不厚道了。”

    聽到雷建軍這樣說，旁邊的老高頻頻點頭，好像對老雷的話深以為然的樣子。而坐在最下手的張永平一臉羞愧，好像自己真做了什麽不厚道的事一樣：

    “各位領導，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一份合同，我們應該是占大便宜了，但這份協議的內容，都是小李他自己提出來的呀，這裏麵每一條每一款，其實都是他自己擬定，所以我……”

    老張沒有把話說完，不過他的意思，整間屋子裏的人自然誰都明白。

    這到底是怎樣一份施工合同呢？李華勇的思路其實很簡單，這份協議之所以難產，不就是雙方都羞於談錢嗎？因此李華勇就想到一個幹脆不談錢的辦法。

    李華勇負責華建九局基地建設所有施工事宜，當然這個“施工事宜”是不包含建築材料的。通俗點說，李華勇是用“包工不包料”的方式承接這個項目，而李華勇希望的報酬，是土地！李華勇希望華建九局在那1000多畝生活區的土地上劃一小塊給他，替代他承接這個項目的工程款。

    昨天在和老張具體談這個事的時候，李華勇覺得自己真夠心黑的，因為他在紅線上足足劃了六七千平米，也就是將近10畝的土地。

    可是到了今天的碰頭會，老雷和老高竟然都在指責老張不夠厚道……

    碰頭會還在繼續，等老雷表達完自己的觀點後，大家也不再說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蔡老頭。畢竟體製上的東西其實都是這樣，作為副職的老雷和老高他們，他們當然可以表達自己的觀點和看法，但拍板和決策，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屬於一把手個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蔡老頭做出了一個讓他悔恨終生的決策。要說蔡老頭其實真的很冤枉啊，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尤其為華建九局的創建立下了汗馬功勞，可即便是他將來退休很多年，也沒有哪位九局的職工念這位首任局長的好。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下麵這段被稱為“賣國條約”的決策：

    “咳咳，我覺得這個協議可以，我們可以按照這種方式簽訂施工合同。”

    先定下調子後，蔡老頭左看看老雷，右看看老高，擺出一副很理解李華勇的樣子：

    “我說你們兩個呀，我認為你們兩個其實並不了解小李，不過這也不怪你們，因為你們都不是農民出身嘛，你們是不理解，要說這小李雖然很能幹，但他畢竟是農村出來的，農民對土地的依戀，那絕對不是你們這樣人可以想象的。”

    分析完李華勇的動機後，蔡老頭做最後拍板：

    “這個協議既然是小李自己提出來的，而他和我們的關係又這麽好，那我想我們就幹脆遂了他這個心願好了。當然嘍，正如大家剛才所說，我們這麽大單位，做事那也不能那麽不厚道。我的意思是說整體框架可以按照小李的思路來，但具體的條款我們還可以改動改動嘛，比方說小李隻要求10畝左右，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多給一點呢？他要的那塊地旁邊那個土包，對了還有另一邊那個水塘，我看完全可以都劃給他嘛……”

    完全可以想象，到了第2天，當張永平把九局的決策轉告給李華勇的時候，李華勇是被怎樣一種幸福包圍。

    這是什麽情況？在自己穿越接近一年的時候，自己就成為在鵬城擁有接近20畝土地的小地主了？雖然這塊土地目前還不完全屬於自己，畢竟這是施工報酬，要幫人家蓋好房子才能兌現。另外變更土地所有權也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

    但無論多少麻煩，都無法影響到此刻的李華勇被幸福包圍。此刻的李華勇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全都是勁。

    渾身是勁的李華勇終於開始為錢感到煩惱了。因為想要完全擁有那20畝土地，接下來的李華勇需要準備一大筆開支----根據和九局的協議，雖然材料費不用他出，但人工費現在可都是李華勇自己的事。比方說他現在請石偉軍他們做事，這些工人的工資都需要李華勇個人掏腰包。

    李華勇現在手頭上雖然還有20多萬，但想支付一棟19層大樓以及兩棟宿舍樓的人工費，這點錢顯然是不夠的。

    到哪裏去找這個錢呢？李華勇想起在香江和老陸的約定，盯上了老高正在談的市政工程。

    又過了一天，李華勇來到老高辦公室：

    “高書記，你和我那個本家，就是那個李常務副談得怎麽樣呀？”

    “談好了一個，我和市政府都已經說好了，我們九局決定先做一段試試水。”

    “我看看我看看。”

    當李華勇從老高手中接過圖紙後，他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市政工程，不到一公裏的城市道路而已。要說像鵬城這種不斷擴張的城市，市政工程主要就是以這種城市道路為主，城市道路再輔以各種管線，再輔以各種綠化亮化工程，這就是新興城市市政工程的主要內容。

    “本來按李副市長的意思，是準備把這兩段都交給我們做的。可惜我一看，兩段加起來的工程量有點大啊，其他不說，光是這個土方工程量就有點大，而我們九局暫時沒有那麽多土方設備，因此我們和市政府溝通後，就決定隻做一半。”

    李華勇陣陣無語，但這個時候又不好說我能幫忙解決土方設備問題。

    “那另一段現在是交給誰做呢？”

    “還能有誰，羊城市政啊。”

    “哦？”

    “沒錯，羊城第一市政公司。我看他們這次過來的人，以後多半就會變成鵬城市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