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選址問題是一個大事，因此李華勇盡管知道今天這些人的來意，接下來也沒有多說什麽，更沒有給出什麽承諾。

    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嗎：凡是不以賺錢為目的的企業都是耍流氓。李華勇認為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對此深以為然。

    對於任何一家工廠或企業來說，無論是生產什麽產品，也無論這是一家什麽性質的企業，其存在的首要目的和核心意義必須是賺錢，也隻應該是賺錢。

    眾所周知在咱們國家，不是在有那麽一段時期內，很多國企都經營不善，舉步維艱嗎？李華勇認為與其談什麽體製僵化問題，談什麽經營管理不善，甚至更莫名其妙的談什麽“企業文化”這一類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這些都沒有觸及到事務的本質。

    那麽事情的本質是什麽呢？一言以蔽之，這些企業之所以不行，就是沒有做到以賺錢為目的，大家賦予這些企業除賺錢以外其他太多社會功能，把中國的很多企業一個個都辦成了“小社會”。

    說實話要是這種企業還能生活得很滋潤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拙拙怪事。

    後世有很多企業，喜歡大談特談什麽“企業文化”，喜歡跟人家“講情懷”。李華勇發現一個有趣的規律，喜歡幹這種事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企業太暴利太賺錢了，因此沒有辦法，講這些東西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視線。這一種情況的典型，那自然是以“阿裏”的馬老師馬大忽悠為代表。

    說實話馬大忽悠這樣的還是少數，更多的情況就是：企業出問題了或者快出問題了，企業不賺錢或者快不賺錢了，這個時候才會跟你大談特談什麽企業文化。

    李華勇雖然偶然有點“中二”，但骨子裏還是個現實的人。不能否認的是，李華勇想辦這樣一個陶瓷廠，他的確懷有一種大家眼中的所謂“美好情操”，實話實說，他的確存有“為家鄉人民做點事”的念頭，才想到辦這樣一個工廠的，否則的話以他一個“土木狗”出身的包工頭，他才懶得推動這件事。

    然而不要忘了，李華勇可是穿越人士，雖然他前世也是南江人，但石門縣的李家坳並非他真正的家鄉。真要說起來的話，在李華勇心目中，哪怕是直到現在，拿李家坳和李華勇前世的家鄉相比，應該也還是前世的家鄉份量更重些。

    因此完全可以想象啊，當李華勇今天得到這樣一個信息，知道這個陶瓷廠的項目竟然有好幾個地方在爭搶，那除非李華勇是真正的中二，他才會在這個時候給出承諾。

    當然嘍，雖然不能給出任何承諾，但麵子上的東西還是要維持住的。於是就這樣，當石門縣的老何把話講完，李華勇臉上保持著他那“憨厚的微笑”，再次和在座的各位述起了“鄉情”。

    又開始一通沒有營養的廢話了，以李華勇起頭，大家在一起興致勃勃的聊起李家坳如何如何，說到楊家寨朱家集如何如何，談及石門縣如何如何，甚至提到整個市如何如何-----總而言之一句話，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大家聊得那是相當的開心，氣氛非常的熱烈，整個場麵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鄉情，但隻要仔細回顧一下，卻會發現任何實質性內容沒有。

    李華勇開始暗暗叫苦了，因為在他看來，現在大家說的話那完全就是在“扯談”嘛，然而在咱們國家，什麽人是最擅長“扯談”的呢？當然不會是其他人，可以說國內所有的“扯談”高手，幾乎都蘊藏在體製之內。

    這就是李華勇心裏叫苦的原因，雖然現在的“扯談”是他發起的，可惜無論從市裏的老關到鄉裏的老劉，似乎個個都比他能“扯”。人家能“扯”也就算了，好像個個還挺有耐心，個個“扯”起來還都沒完沒了樂此不疲。這就隻能讓李華勇哭笑不得了。然而沒有辦法，即便再不耐煩，這個時候他也隻能陪著大家繼續扯下去。

    最後把李華勇拯救於火海的是老陸。李華勇和家鄉來客聊了大概有20分鍾之後，老陸終於來到這個套間。

    “嗬嗬，我來跟大家介紹介紹，這位是...香江林氏集團的陸總，本次林氏集團在南江所有投資事宜，都將是我們的陸總全權負責。”

    李華勇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這頂帽子給老陸扣上再說。

    “哦？！哦哦，陸總您好你好......”

    “陸總你好......”

    “陸代表你還記得我吧？你好你好......”

    “哈你是根叔，阿勇的舅舅，我怎麽能不記得你？根叔現在還好吧.....”

    根叔一邊熱情的跟老陸打招呼，一邊給其他人解釋“陸代表”的含義，這樣也好，倒也省去李華勇另費一番口舌。

    有老陸進來撐場麵，事情就簡單多了。李華勇倒也不隱瞞，把老何剛才的話複述一遍，其實就是把這條信息告訴老陸。老陸那是什麽人，一聽就心領神會，他當然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給出什麽實質性的承諾。

    同樣是一番沒有多少實質內容的客套寒暄，大概又過了10多分鍾，客人們終於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的確是心滿意足，因為在這些客人看來，今天能夠認識林氏集團的“陸總”，並且能夠一起說上10多分鍾話，那麽今天的拜訪已經算是成功。

    而在這個時候，李華勇連根叔都沒挽留，隻是和他說了幾句話後，任憑他和眾人離開。

    等這第一批客人離開以後，老陸問李華勇：“小李，現在這個情況，你覺得怎麽處理？”

    李華勇苦笑：“我現在怎麽知道如何處理？洪城作為省會，這裏的基礎設施和投資環境肯定是整個南江省最好的，而景德鎮作為瓷都，那裏又具備陶瓷產業的傳統優勢，因此幾乎想都不用想，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的話，如果選擇在石門縣投資辦廠，那差不多肯定就是最差選擇。”

    老陸一聽也笑了：“說得也是嗬，那小李我再問你，你內心是不是非常想在你的家鄉投資辦廠？”

    李華勇再次苦笑：“泉叔您這讓我怎麽說呢？我隻能說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沒想到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當時隻考慮過在石門縣投資辦廠的可行性。所以我現在隻能這樣說，如果讓我來挑選的話，情感上我支持石門縣，但理智告訴我那個地方不行。”

    “嗬嗬嗬。”對於李華勇的話，老陸表示理解的笑笑。稍微思索一會後，他對李華勇說道：

    “小李我看這樣，現在不是麵臨選擇嗎，那我們幹脆也沒有必要那麽快就做決定。我們現在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我們繼續在這待著，等人上門來談，今天是第一批客人上門，根據你剛才透露的信息，我相信在最近幾天，其他有意合作的地方肯定也閑不住，他們應該也會陸陸續續派人上門來談，我們現在也不用急，先看看其他地方的條件再做決定不遲。當然嘍，僅僅這樣消極等待那也不是個事，這不阿文他們現在還在你老家嗎，現在既然出現這樣的新情況，我看他們也不要閑著了，讓他們到其他兩個地方跑一下，重新做一份項目評估。這就是我說的第二步。小李你覺得這樣如何？”

    “好好好這是老練的做法...對了泉叔，您剛才說分三步，那麽第三步呢？”

    老陸微笑道：“這第三步，那當然就是小李你自己的事了。”

    “我？我自己什麽事？”

    “你剛才不是說，除非考慮其他因素，否則在你老家投資辦廠就是最差選擇嗎？”

    老陸看著李華勇的眼睛：“而你剛才又說了，從情感上說，你還是希望在你老家投資的，那麽......”

    “那麽.....”這回不用老陸多說，李華勇自己就說出來：

    “那麽我這幾天就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幫我老家找到“其他因素”，泉叔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呀？”

    老陸哈哈大笑：“沒錯就這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