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號，南江省省城洪城。這年頭可還沒有“黃金周”的說法，並且現在還是每周六天工作製，因此這是勞動節之後第一個工作日。

    南江省建委內一間稍微大一點的辦公室，現在被臨時改造成一個會場，香江林氏集團南江石門陶瓷廠廠房工程的開標儀式就在這裏舉行。

    因為是小範圍邀標，因此今天到場的人並不多，除了省建委的相關工作人員，也就5家被邀請參加這次投標的施工單位派了代表到場。

    目前中標結果已經宣布，代表華建九局而來的蔡老頭和夏明煥已經被工作人員請到另一個房間，那裏林應彪和李華勇在等著他們。..

    但剩下的幾家暫時都沒有散去，省一建的代表，省二建的代表，以及那家電建公司的代表把一位中年漢子團團圍住：

    “呦嗬，還真沒看出來，老曹厲害呀，你現在給大家老實交代吧，你們這是到底打通了什麽關係，還能進到這個項目？”

    說這話的是省二建的一位副總，姓潭，今天就是他代表省二建而來。聽這個口氣，他似乎和冶建公司的這位“老曹”很熟。不過想想也是，大家都在同一個圈子，並且這幾家公司的主要業務基本都集中在南江，大家彼此熟絡太正常不過。

    聽老譚這樣說，另一位戴副眼鏡的中年人連聲附和，這位卻是姓徐，是那家電建公司某工程處的一位處長：

    “就是就是，我現在才現老曹你這家夥不厚道，進來之前還裝模作樣在我麵前唉聲歎氣呢，敢情你這家夥一直是在演戲呀？嘖嘖，三千多萬呀！居然就這樣不聲不響被你拿走三千多萬，老曹你這演技真是沒話說，絕對沒話說。”

    “徐處你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這怎麽能說人家老曹演技好，假如這三千多萬是拽你手上，你的演技能甩人老曹八條街，大家說對不對呀。”

    說這話的同樣是一位中年人，這位卻是省一建的總經濟師，姓程。等老程說完這話後，在場幾位同行都笑，笑過之後老程對老曹說道：

    “好了現在標也開了，這三千多萬也沒人跟你搶了，老曹現在可以跟我們說說了吧，你到底走的是什麽路子？之前不是都說這個項目是內定.....”

    不能怪大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雖然從一開始，李華勇就從未對外說過“內定”之類的話，他也相信知道這事的人同樣不會對外亂說。

    然而不是有句俗話說得好，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建築行業的這都是一幫什麽人？總之能混到老譚老徐老程這個層次，那基本個個都是人精。

    這些人隻要稍作分析，先想想華建九局和林氏集團之前的良好合作關係，尤其是這些天，蔡老頭等人可是一直待在石門縣，他們可是一直在和李華勇以及老6等人進行密切接觸。

    這一切當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總之怎麽說呢？套一種比較俗的說法：這些人之前都認定，種種跡象表明，這個項目“內定”的說法應該並非空穴來風。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才對這家冶建公司能中標感到驚訝了。

    雖然剛才宣布的時候，說這家冶建公司是什麽“指定分包”，然而現在沒人在意這個。指定分包就指定分包吧，三千多萬的工程量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有這麽大的工程量在手，就意味著這家冶建公司絕不是在這個項目中打醬油。

    而作為當事人的“老曹”，這個時候其實也有點懵。老曹名叫曹開雲，是這家冶建公司的經理。嗯，準確的說是分公司的經理，這家冶建公司的總部並不在南江，隻是由於南江省礦產資源豐富，業務比較多，老曹這個分公司的規模比較大而已。

    老曹到現在還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

    他想中這個標嗎？他當然非常想，由於這一兩年冶金行業大環境不行，老曹所在的分公司早就存在開工不足的問題，幾千號人的吃喝拉撒像一座山一樣壓在老曹心頭，因此剛接到這個項目的招標邀請，老曹對此就非常重視，他組織公司精兵強將把一份標書做得美輪美奐，然後這次親自來到洪城等待開標。

    然而要說老曹對中這個標有把握嗎？那當然同樣是一點都沒有。

    老曹之前也和別人一樣，聽說過“內定”的傳聞，並且老曹自己分析，他也認為這事多半是真的。因此對於今天的中標，說實話老曹之前真的沒抱什麽希望。

    老曹之前並非沒想過要去找找關係，可是這個關係要怎麽找？

    這個項目的業主是香江的林氏集團，那別說是老曹本人了，就算是老曹所在的公司，那也和香江人沒打過什麽交道。

    在南江省省內找找關係？看看能不能讓某領導搭句話？可要在地方體製內找關係的話，像他們這樣的行業建築公司，關係網還能比得上省一建或者省二建？

    “難道真是上次那個六六大順紅包起了作用......”

    嗯，李華柱同學上次結婚的時候，老曹包得紅包是六十六塊六毛六，當然在如今這個年代，這樣的紅包已經不算小。

    老曹微微搖搖頭，努力把這個不靠譜的想法驅除腦海。不過除了這個之外，老曹就實在想不通，自己公司這次為什麽能夠中標？憑的是什麽中標？

    “看來傳聞不靠譜啊，人家這香江人的公司，這次看來還真是正兒八經在競標......”

    老曹心裏這樣想著，不過麵對同行的逼問，他不可能是這樣的說辭。因為老曹心裏清楚，即便自己真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麵前這幾位同行也不會相信。

    想到這裏老曹含含糊糊說道：“嗯，關係是找了一點，不過在這裏，在這可能不方便說吧......”

    其他幾位頓時炸了鍋：

    “嗨！老曹你這家夥不夠意思，大家平時這麽熟，這還有什麽不方便的？”

    “就是就是，這裏又沒外人，再說能幫這種忙的，那肯定就是很鐵的關係，大家說對不對，老曹你說出來怕又何妨？難道還怕我們搶走不成。”

    “老曹你說不說......”

    曹開雲同誌心裏暗笑，這個場麵當然是在他預料之中，於是老曹繼續含含糊糊做高深莫測狀，他手一揮：

    “這個這個，諸位不好意思了，大家也別追問，這個是真不方便說，我隻是....隨便找了個人搭了句話而已。”

    應該說老曹這話並沒問題，隻可惜他剛才那揮手動作好像有問題，天知道他剛才你們無意一揮手，手指竟然指向了天空。

    而隨著他這個動作，電建公司徐處長倒吸一口涼氣：

    “嘶！老曹厲害，難道你是在上麵找的關係？”

    而隨著他這句話，另外兩位省建的同誌不吱聲了，要知道這就是地方建築公司和行業建築公司的不同。省建通常是沒有“上麵關係”的，但老曹的冶建或者老徐所在的電建，那人家還真有“上麵的關係”。

    老曹繼續做高深莫測狀，不過他這回倒不是裝的，他這時候是真覺得徐大處長的想象力那絕逼隻能用高深莫測才能形容。

    “這個這個...哈哈哈。”

    曹開雲同誌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方法，因此他隻能這樣打哈哈了。

    最後把老曹解救出來的是省建委的熊副處長.

    這時老熊來到門口對老曹招手:

    “老曹來你出來一下，業主那邊找你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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