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哄抬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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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金梁”死了,無論他生前多麽英雄了得,無論他死後多麽風光大葬,都抵不過如同木頭一般,躺在那裏任人擺布。

    張順雖然年輕,也經曆了好幾場喪事了。有前世自己的喪事,有這一次自己父親的喪事,還有這一次二當家“紫金梁”的喪事。

    但是他心裏仍然有一番難以言語的感受,若是自己失敗了,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比二當家“紫金梁”更好了吧?甚至屍首能否完好,都說不定。

    莫名其妙的張順想起來前世聽到的一句話,“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每個人有何嚐不是如此呢?

    可是自己,終究還是不甘心呐。哪怕自己最終成了一個“土饅頭”,難道就不能為這個世界做一點事情嗎?

    自己重生的意義是什麽,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多活一世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既然自己來了,那就辛苦辛苦,還這個世界一個朗朗乾坤,也不枉自己走這麽一遭!

    想到這裏,張順趴在“紫金梁”床上痛哭起來,比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去世哭的還要傷心。

    初開始張順還是裝模作樣而已,隻是到後來想到世界上像二當家這樣的“好人”沒了,真是這個世界的一大損失。

    他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有一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高尚精神。

    自從張順加入義軍以來,“紫金梁”王自用一直孜孜不倦的給張順送裝備、送錢糧,送兵馬,甚至還送武將。

    哪怕到了他將要離世的那一刻,他念念不忘的還是張順這個不是親兒子,更勝似親兒子的將領。

    他將自己的一切遺產,麾下兵馬、將領以及三十六營盟主之位,全數轉讓給了自己。

    張順瞬間失去了如此恩人,如何不痛哭流涕,傷心難過?

    那“闖將”黃來兒見二當家“紫金梁”去世了,也心中難受。實際上他本來跟隨“不沾泥”張存孟,隻是因為張存孟投降官兵,黃來兒才不得不帶領老“八隊”離開了陝西,才勉強成為一營首領。若非二當家“紫金梁”鼎力支持,“闖將”黃來兒也不會有今天。

    黃來兒自認為自己已經夠感激二當家“紫金梁”了,結果與張順一比,簡直是螢火蟲與皓月爭輝。

    本來黃來兒雖然自知自己名望功績不夠,卻也頗有嫉妒張順之心。如今見張順如此知道感恩,對二當家“紫金梁”真心實意,也不由暗暗佩服。愛屋及烏之下,反倒更是對張順心生好感。

    “闖將”黃來兒連忙規勸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擎天柱’你應當節哀順變,趕快處理二當家身後之事,替他報了這殺身之仇,才是正理!”

    務虛道人也趁機勸道“將軍節哀順變,如今官兵氣勢如虹,義軍士氣低落。如今又少了二當家統帥,義軍如同一盤散沙,大家性命危在旦夕,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當務之急,一則讓二當家早日歇息,二則趕快召集其他義軍統領,早日定下盟主之位,三則盡快解決官兵圍剿之事!”

    張順聞言才勉強止住了哭聲,哽咽道“如今我心痛欲絕,心亂如麻,一時間無法穩住心神,還請務虛道人和‘闖將’黃兄、還有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務虛道人、“闖將”黃來兒以及“左金王”、“革裏眼”等連忙抱拳道“敢不承命!”

    張順這才穩了穩心神,才問道“如今第一件事兒,當如何處理?”

    眾人正待言二當家“紫金梁”出殯安葬之事,沒想到這時候張慎言連忙站了出來,說道“諸位統領,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當說!”務虛道人聞言冷冰冰的打斷道,“汝何人也?我等義軍統領在此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

    張慎言聞言,捋了捋下頜的胡須,輕輕笑道“吾乃故明正三品刑部右侍郎張慎言是也,哪怕朝堂之上,我若有諫言,皇帝陛下亦不得不聽!”

    眾人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他們往日聽說了總督巡撫,便是天大的官了,怎麽突然間義軍之中就出來了這麽一號人物?莫非朝堂要趁機詔安我等不成?

    封建社會的百姓,見官矮三分,更何況是如此大官呢?眾人麵麵相覷,不敢上前搭話。

    務虛道人尷尬了好半天,“闖將”黃來兒才勉強穩住心神問道“閣下本應當在宮闕之上,如何到了我義軍之中?不知閣下有何見教,我等洗耳恭聽。”

    “哈哈哈!”張慎言大笑三聲道“皇帝小兒不如我意,我已經辭官不做了。如今追隨我家主公張順至此,準備做一番大事情!”

    張慎言本身不是如此狂傲之人,隻是他擔任官職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非同尋常。他聽這務虛道人一張嘴嗬斥自己,便感覺到這其中有利於抬高張順身價的機會。

    眾人聞言不由相顧駭然,他們身為義軍統領,深知招募文士儒生之難,哪怕招募到一個生員稟生,他們都如獲至寶一般。哪裏想到這“擎天柱”張順,不吭不響,竟然暗中得到了一位正三品大員追隨輔助。

    其實張慎言本來對大明王朝忠心耿耿,隻是跟著張順一路接觸道底層的現實情況,和張順故意灌輸的“大明必亡論”,讓張慎言感觸頗深。

    特別是張順那一句“嗚呼,亡矣!自古有亡國者,亦有亡天下者也。一家一姓之國滅,謂之亡國;仁義充塞,率獸食人,謂之亡天下。今朱氏立國近三百載當亡,而天下不當亡。亞父其忠於朱氏,抑或是忠於天下耶?”

    意思是說如今要滅亡了,卻有亡國和亡天下之別。如今朱明建國將近三百年了,應當要滅亡了,然而天下卻不應該滅亡。你張慎言到底是忠於朱家這一國,還是忠於天下百姓呢?

    張慎言自幼讀聖賢書,亦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聞言思索了三天三夜,才得出結論“民為貴,君為輕。蓋君為一姓一國帝王而已,而民則為天下百姓。是以聖人輕一國一姓,而重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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