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鄧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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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個時辰,眾人終於將那十門紅夷大炮和李十安麾下二十門各式火炮一並運來。
火炮安放整齊以後,張順命令將圍困官兵的北麵隊伍撤了,然後便用火炮對官兵進行轟擊。
那鄧玘麾下的川兵如何比得上石柱土司兵精銳?隻被義軍打了一輪,便騷動了起來。
鄧玘本是宿將,見此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將要全軍潰敗的征兆。
他連忙帶著親衛跑過去,對馬鳳儀說道“我麾下的川兵是不行了,全軍大敗的結局已經不可避免了,為今之計唯有拚死一搏而已!賊人之中亦有頗懂兵法之人,我等若是從北麵而出,定然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我欲親率親衛,決死衝向賊人‘舜王’之處。若是僥幸斬殺‘舜王’,我等尚有生機;若是不幸戰死,亦不失忠勇之名,可保子孫富貴也!”
馬鳳儀一聽,便知這鄧玘亦有死誌,便問道“如今賊人旗幟招展,有兩處旗幟最為顯眼,我等衝殺何處為佳?”
“如今賊人層層圍困,我等七千人馬隻衝一處,難以展開陣型。不如我們一左一右,分別衝鋒一處,生死各安天命罷了!”鄧玘聞言苦笑道。
“好!”馬鳳儀一口答應道,“我觀此麵敵人最為強勁,當是‘舜王’所在。我欲攻向此處,姑且試一試此生命運如何!”
鄧玘順著馬鳳儀手指指向看去,原來是張三百中軍所在之處。鄧玘心道此輩兵強馬壯,更勝另一麵,馬鳳儀不知此處虛實,正合為我吸引賊人主力!
而那馬鳳儀其實心中更有一番算計,她對賬張順以後,吃足了火炮的苦頭,生怕張順再有什麽花樣,便準備這這個“硬茬子”交給鄧玘處理。
兩人計議已定,不待義軍稍歇,便各率麾下人馬,不顧死活徑直向自己選中的中軍大旗衝了過去。
義軍初開始並沒有太過在意,隻當是有一次交鋒而已。時值六月,衛輝府亦早已烈日炎炎似火燒的一般,不要說身披如同大棉襖一般的棉甲了,哪怕辛勤勞作的農夫,亦不願在烈日之下多待。
如今雙方激戰半個時辰左右,頓時感覺自己好似要被蒸熟了一般,整個人都紅通通的。
渾身上下更是汗如雨下,濕乎乎、黏糊糊的衣物死死的粘在身上,重若千斤。
更有那頭上的汗水,癢癢的流了下來,醃了眼睛,看不清東南西北。
雙方從早到晚,如今太陽偏西,已經激戰了一天,早已經疲憊不堪,更是缺水嚴重,口渴難耐。
義軍本道官兵這次衝鋒結束以後,便會退卻,等待重整隊伍以後,再行交戰。
哪裏想到,那鄧玘和馬鳳儀都是亡命之徒,赫然不退,反而強行忍著一口氣,繼續廝殺上來。
兩軍相爭,關鍵時刻就是看那一口氣。你弱敵便強,你強敵便弱。義軍隻道是勝券在握,早已失去了那口拚死一搏的心氣兒,頓時便被官兵壓了下來。
李十安遠遠的望見了,焦躁難安。前麵一輪火炮射擊完畢以後,等他再次命令炮手裝填完畢火炮,卻發現義軍、官兵亂作一團,再也無法分清你我,進行轟擊了。
張三百那邊還好,本來他麾下就有張順本部精銳,更有其他義軍相助,一時間倒是和馬鳳儀打的難舍難分。
而張順這邊和鄧玘對陣的是張順新調過來的“八大王”一部。除此之外隻有“左金王”、“革裏眼”千餘騎兵和自己麾下二百親衛騎兵。若是為了自身安全起見,張順可以輕鬆退卻,鄧玘麾下皆是步卒,自然是追之不及。
若是為了全殲當麵官兵而已,張順若是稍作退卻,便是打開了包圍圈,正好人鄧玘借機可以逃了出去。
張順見那鄧玘正殺透了“八大王”軍陣,向自己等人衝了過來。他不由大怒,自己好容易千般算計,萬般盤算,將此僚困在此地,焉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張順發了狠心,下令道“‘左金王’居左,‘革裏眼’居右,各率騎兵,脅其兩翼。悟空、王錦衣隨我帶領親衛,與其對衝。”
“鄧玘說恃者,不過一股血氣之勇罷了。我等隻需強對強,剛對剛,王對王,挫其鋒芒,必殺此輩也!”
話說那鄧玘剛剛殺透“八大王”軍陣,頓時一喜。卻抬頭一看,隻見張順親自帶領麾下二百親衛騎兵疾馳而來。
鄧玘大驚之餘,更是大喜,他哈哈笑道“好一個以攻對攻,以強製強,此輩必是‘舜王’無疑!”
“如此方為我鄧玘對手,若是能斬殺此人,我也不枉此行;若是為此人斬殺,我亦不枉此生!”
言畢,鄧玘亦翻身上馬,攜帶麾下百餘親衛及三四千川兵一鼓作氣,向張順衝了過去。
張順如今戰陣廝殺多次,早已非昔日可比。別看他年紀輕輕,卻毫不畏懼,隻是一馬當先向鄧玘殺去。
悟空和王錦衣生怕張順有失,隻得僅僅跟隨左右,亦殺向官兵。
雙方將領都不知對方難處,隻知若是不能借機斬殺對方,此戰便又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中。
鄧玘自不必說,身處死地,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
而張順卻深知背後萬餘大軍都是搖旗助威之輩,若是遭遇兵戈,便是一哄而散的下場。自己麾下看似人馬眾多,實則多少見風使舵,錦上添花之輩。
若是真有部分義軍潰散,會不會借機引發全軍潰敗,亦為未可知!
說時遲,那時快!張順自顧逞血氣之勇,竟然一馬當前,居於悟空和王錦衣之前。
這兩人暗暗焦急,卻又不能在戰場之上喊出聲來,以免有損士氣。
好在王錦衣身材瘦弱,坐下戰馬又不錯。他緊趕慢趕,終於在張順和鄧玘交手之前趕上了張順。
這時候,鄧玘已經端起手中的長槍,準備一槍將張順捅個透明。
好個王錦衣,將手中長槍一伸,便搭上了鄧玘的長槍,然後用力一挑便將他的槍頭挑到高處。
張順隻見眼前鄧玘長槍一抖,他眼前一花便不見了蹤影。張順來不及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隻把手中的鐵鐧往前一投,正中鄧玘護心鏡。
厚重的護心鏡被沉重的鋼鐧一紮,如同紙片一般便被撕開了,正好插入鄧玘心髒,將那鄧玘穿了個前後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