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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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鯉子僥幸得脫,隻好暫且離了崇陽鎮巡檢司。

    拿錢是不可能拿錢的,如今趙鯉子手中隻有幾百文錢,哪裏找來錢與他?

    趙鯉子和黃守才所熟識之人,要麽在洛陽以北的孟津,要麽在洛陽以東的偃師,等到趙鯉子回去取了錢來,恐怕黃守才都不知被關多久了。

    夜長夢多,趙鯉子也不敢耽擱太久。

    其實這個時候,趙鯉子隻要逆流而上,到達盧氏縣內,就能夠輕易和義軍接上頭,再返回來營救黃守才不遲。

    隻是從永寧縣去往盧氏縣需要先後路過崇陽鎮巡檢司和高門關兩處巡檢司。

    趙鯉子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下一處巡檢司再有了類似情況,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隻好退回到永寧縣城內,摸了摸沉甸甸的褡褳裏,裝的不過是幾百文錢罷了。

    明末銅錢與紋銀兌換比例為七八百至一千錢不等可換得一兩銀子,趙鯉子手中這些銅錢恐怕連一兩成色不足的紋銀都兌換不得。

    沒有辦法,趙鯉子隻好在城內詢問,看看是否有賺錢的短工可做。

    這時代不像後世社會那樣分工協作,大多數人仍然習慣自給自足,趙鯉子找了半天,也沒能夠找到一個短暫而又有人願意支付一兩紋銀以上的工作。

    趙鯉子正在長籲短歎之際,一位老者見他可憐,便指點道“小子,城西有家鐵匠鋪,裏麵的師傅幾次想收兩個學徒,皆不能成。想必也是人手短缺的,你前去問一問,說不定能成。”

    趙鯉子急病亂投醫,便謝過了那老者,一路向城西尋去。

    走了百餘步,便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音。趙鯉子抬頭一望,隻見一間頗舊的鐵匠鋪就在街頭,那鋪子門口還掛著鐮刀、斧頭等物。

    趙鯉子走到跟前? 那鋪子敞著門? 裏麵熱氣騰騰,一個四十來歲的師傅正在那裏賣力的打著一塊燒紅的鐵塊。

    他便問道“師傅? 招短工嗎?我能吃苦? 能遭罪,身子有把子力氣。”

    “招!”那打鐵師傅抬頭望了趙鯉子一眼? 說道“一天十文,包吃包住? 一月一結。”

    趙鯉子心算了一下? 一個月也才六百文,根本不夠,便講價道“能高點嗎?你這也忒少了。”

    “能,一天一兩紋銀? 日結日清!”打鐵師傅冷冰冰的應道? “這鋪子盤給你,我來坐幫工!”

    趙鯉子年輕,一下子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覥著臉笑道“師傅好大的脾氣,我這不是手頭有點緊嘛!不知短刀可曾打的?”

    那師傅聞言眼睛一瞪,喝道“就這脾氣? 想幹就幹,不想幹就走。你打把短刀是什麽意思?談不攏就玩硬的?”

    “咳咳咳!”趙鯉子被這廝驚到了? 他這麽臭的脾氣,到現在還沒有被人打死? 足見有兩把刷子!

    “哪能啊!”趙鯉子連忙解釋道,“我本想去山裏尋親? 隻是聽聞山中多土匪大王? 生怕有失。”

    “便著人問了問? 尋個護衛鏢師需要一些銀兩。如今看實在湊不齊錢財,隻好琢磨著打造一把短刀防身。”

    “這樣啊,可是我打不了!”師傅直接拒絕道。

    趙鯉子隻道這師傅看出來門道,有幾分心虛的問道“這是為甚,有生意不坐,不曾聽聞過。”

    “最近有客戶訂購了許多鐮刀、斧頭,我起早貪黑都打造不完,哪裏有時間與你打造短刀?”那師傅笑道。

    原來當時義軍正在開荒,農具工具奇缺,便著人到處購買訂購。這永寧縣距離盧氏縣不遠,農具和工具價格開始上漲,鐵匠打造不及。

    趙鯉子哪裏知道這是自家主公做的好事兒,把自個給坑了。他隻好央求道“家中親人歲數大了,耽擱不得,還請師傅擔待點。”

    趙鯉子好說歹說,才用自己在鐵匠鋪裏幫忙幾天的代價,換來這師傅給他打造短刀一把。

    於是,就這樣耽擱了三四天,趙鯉子好容易拿到了這鐵匠師傅打造的一把解腕尖刀。

    所謂“解腕尖刀”,一說是用了分解手腕粗細物件的尖刀,一說解腕就是沒有護手的意思。

    總之這解腕尖刀具有尖長、背厚、刃薄、柄短的特點,便於隨身攜帶,長約一尺至一尺二之間。

    它形似匕首,卻隻有一麵開刃,是一種利於刺擊和分割,卻不便於劈砍的武器。

    這玩意兒即可作為日常工具,又可以殺人越貨,和樸刀的性質頗為接近。

    趙鯉子踹了這把尖刀,又尋了塊破布包裹了幾塊石塊,便返回到了崇陽鎮巡檢司。

    他本就年輕氣盛,又在義軍待了久了,見尋常辦法無法營救“河神”黃守才,頓時起了殺心。

    等他到了崇陽鎮以後,正好遠遠的看到了那巡檢,便招了招手讓那廝過來。

    那巡檢不知有詐,識得此人是那黃守才同黨。他一邊招呼了兩個弓手,偷偷的跟著,一邊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趙鯉子見他來了,伸手入懷低聲說道“官爺,我這銀子備齊了,何時釋放我那朋友?”

    那巡檢貪那錢財,連忙走近說道“且把銀子給我,我這便使人把‘河神’放了!”

    趙鯉子聞言一驚,伸手掏出刀來,一刀便紮在那巡檢腿上。那巡檢猝不及防,又無鎧甲武器,便吃了個結實。

    他身後跟著的那兩個弓手見巡檢受了傷,吃了一驚便要趕過來營救。

    哪還來得及?那巡檢頓時就被趙鯉子挾持了。他厲聲問道“你這賊鳥廝把黃守才怎麽了?若有半句虛言,我便要你狗命!”

    那巡檢聞言大吃一驚,不知何處出了紕漏,連忙抵賴道“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這廝不講道義,壞了規矩!”

    趙鯉子冷笑道“之前黃兄自報家門,你尚且不信。如今你既然喊他‘河神’,想必已經信了。既然如此,那黃兄和縣裏府裏的官爺頗有故舊,你又何膽也敢拿他?”

    這時候,這巡檢才知道自己那一句‘河神’的稱呼漏了底細,知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流寇,連忙哀求道“不幹我事兒,隻是此事本來是我和那知縣五五分成。結果我報上去以後,那知縣說那‘河神’乃是通緝要犯,需押解到府內受審。”

    “遂後,縣中典史親自帶領衙役提走了‘河神’黃守才,一路往縣裏去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此人是被押到縣中,還是已經押解到府裏。”

    “若是你們兄弟情深,還請速速前往。且勿傷了我的小命,以免耽擱了路上行程,救援不及,壞了‘河神’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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