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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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勸說福王這人姓呂名維祺,字介儒,號豫石。他家出身書香世家,學淵源,其父為河南府名儒呂孔學。

    呂維祺自幼習理學,二十六歲中進士,授兗州推官,擢升吏部主事。

    隻因得罪魏忠賢,不得不辭官還鄉。直到崇禎元年,崇禎皇帝登基以後,提拔受閹黨打壓之人,他才得以複官,任南京兵部尚書。

    卻又因“剿寇”不力,被罷官回鄉,歸居洛陽。此人在洛陽設立“伊洛會”,廣招門徒,著書立說,頗有盛名。

    當張順奇襲洛陽,攻下旺喜門的時候,此人正在洛陽城中。他聽說了義軍來襲,連忙通知河南總兵王紹禹和兵備副使王胤昌。

    呂維祺雖然也不知兵,好歹有過“剿匪經驗”。雖然說隻是失敗的剿匪經驗,但有總比沒有強。他也知道城門失守,僅憑洛陽城內千餘衛所兵,幾乎毫無勝算。

    那河南總兵王紹禹和兵備副使王胤昌雖然才能不過中人,好歹也有幾分領兵經驗,便連忙建議退入福王府之中。

    一來可以借助福王府進行防禦,二來也可以守護福王免遭賊人騷擾,三來也可以借助福王府的糧食財貨收買人心,提振士卒士氣。

    呂維祺聞言也道是好計策,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福王死到臨頭,居然還敢一毛不拔!

    其實這個倒怪不得福王白癡,雖然他確實也是個白癡。

    這福王本來乃是萬曆皇帝和最為寵幸的鄭貴妃之子,為此萬曆皇帝也一門心思想把它立為太子。

    當初萬曆皇帝的王皇後沒有兒子,王妃生長子朱常洛,鄭妃生次子朱常洵。依據宗法,長子朱常洛為嫡長子,當立為太子。

    為此萬曆皇帝和朝臣鬥爭了十五年,先後逼退了申時行、王家屏、趙誌皋、王錫爵四位內閣首輔,涉及朝廷三百多位。

    萬曆皇帝先後罷官、解職、發配充軍一百多人,依舊無法將朱常洵立為太子。隻得無奈封長子朱常洛為太子,封朱常洵為福王。

    朱常洵從小到大耳邊都充滿了各地官員對自己的反對之聲,他對朝廷官員的觀感可想而知。

    更何況根據大明製度? 藩王就藩以後不允許隨便離開王府? 甚至到了大明中後期藩王常常終生不能踏出王府一步。

    靖江王朱約麒就曾經喬裝打扮成道士,出了王府到街麵上放風。結果他前腳剛出門? 後腳就被當時皇帝知曉? 差點連藩王封號都被割去。

    這福王就藩以後,接替萬曆皇帝帝位的正是政敵朱常洵和其子孫。這福王哪裏敢留把柄與他?

    他自然是如同一頭肥豬一般? 被大明王朝圈養這福王府裏三十餘載。

    福王對很多事情不敢想、不能想,也不願想。他在王府之中? 每日不過吃喝玩樂諸事。

    經曆少了? 這時間自然過的飛快,可是心智和經驗卻依舊停留在當初十五歲就藩之時。

    當呂維祺告訴他洛陽城陷落,王府外麵來了一群悍匪的時候。出於對官員天然的反感心裏,他第一反應就是這些狗官無事不登三寶殿? 又來糊弄與我。

    我大明海晏河清? 一團和氣,哪裏有什麽饑民悍匪呢?不過是欺我是圈養的藩王罷了。定是想在戲弄我完之後,再說與他人作笑談,真是可惡!

    可憐這福王朱常洵哪裏知曉,在這短短三十餘載之間。他的父親及兄弟侄子? 乃至整個朱氏王室及天下官僚士紳,早已經把這大明的底子掏的幹幹淨淨了。

    大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大明? 自然他福王也不是當年那個福王了。

    前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聞言不由又驚又怒,他怎料福王竟然是這個態度。

    他剛剛得到河南總兵王紹禹的匯報王府不足恃? 福王不足守,若無金銀財貨激勵士氣? 我恐怕福王府顛覆就在頃刻之間!

    呂維祺如何不知一旦王府被賊人攻下? 是如何下場?他連忙苦口婆心的規勸道“唇亡則齒寒? 一旦士卒有變,我等皆為砧板上的魚肉矣。王爺若是不信,且聽一聽外麵的刀劍廝殺聲和剛才的火藥爆炸聲!”

    福王朱常洵見他急了,自度識破了對方的計謀,愈發得意道“本王雖然困在這王府已久,好歹也是從外麵進來的。逢年過節,放個爆竹煙火;廟會趕集,表演個節目雜技也是有的,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呂維祺聞言如同當頭被潑下來一盆涼水,氣的渾身發抖,卻也是雖有好言也難勸該死的鬼!

    這邊呂維祺勸說福王失敗,那邊趙鯉子帶領義軍和已經把當麵官兵打的節節敗退了。

    這些衛所兵裝備差,士氣低落,初開始被總兵王紹禹和兵備副使王胤昌鼓動起來,還有幾分戰鬥力。

    隻是時間一久,不但沒有把當麵賊人逼退,反倒自己這邊傷亡慘重,這些士卒便起了其他心思。

    打仗這種事情,關鍵時候就是靠的一股勇氣。這邊官兵沒了必死之心,立刻便被趙鯉子帶著義軍打的節節敗退。

    那河南總兵王紹禹一看事情不好,便心生退意。他拉著兵備副使王胤昌道“兵非兵,將非將,王非王,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兵備副使王胤昌回複道“除了盡力而為,又能怎麽樣呢?”言畢,王胤昌便披掛上了鎧甲,帶領十多個士卒衝了上去。

    趙鯉子與官兵激戰多時,也不由氣喘籲籲。正好看到有個軍官模樣的人衝了上來,他隻好深吸一口氣,又衝了上去,對上此人。

    兵備副使王胤昌也是習武之人,他剛和趙鯉子一交手,就發現對手滑不留手,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趙鯉子雖然曾經被陳長梃評價為中人之資,那是他以自己為標準而言。其實趙鯉子出生在黃河岸邊,自幼暢遊於河中,練就一身好水性。

    這遊泳最鍛煉人的協調性,需要手臂、胸部、腰腹、臀部、腿部肌肉同時用力,和槍術中的整勁最為相似。

    那趙鯉子得授槍術以後,日夜習練,槍法一日千裏。到如今,他也算得上一名槍法好手。

    兩人剛交手兩回合,趙鯉子尋了機會轉身就走。那兵備副使王胤昌急忙追來,不曾想趙鯉子轉身一槍砸下。

    王胤昌雙手舉槍便攔,結果沒想到兩槍相交,趙鯉子那槍沒有砸實,反倒往前一鑽正鑽進王胤昌胸口。

    王胤昌雖然貴為兵備副使,其實鎧甲質量並不是特別良好。趙鯉子這一槍有使上了全身力氣,一下子便滑到鎧甲縫隙紮了進去,正中王胤昌心髒。

    兵備副使王胤昌頓時瞪圓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趙鯉子。他似乎不敢相信這長槍本來是砸了下來,怎麽就攔不住,反倒刺了進來?

    趙鯉子把槍一拽,那兵備副使王胤昌的心頭血“噗”的一下濺了出來。他一口氣上不來,便軟倒在地上。

    趙鯉子也不去看他,隻是高呼道“敵將已死,還不速速投降?”

    這些衛所兵本就不堪戰,見死了兵備副使王胤昌,哪裏還敢應戰?頓時紛紛轉身要逃。

    河南總兵王紹禹看的明白,一咬牙連忙喊道“來者乃是仁義舜王,不殺不掠,何須再逃?”

    言畢,王紹禹竟然率先棄了武器,跪地請降。其餘士卒見自家總兵降了,大多數也跟著棄了武器,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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