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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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幹得不錯,大挫「順賊」士氣!」禮烈親王代善來到了西門,開口誇讚道。
    「王爺謬讚,末將僥幸而已!」杜度自謙的笑了笑,不過看其神情,也頗為得意。
    自後金與義軍交手以來,連戰連敗,不曾討得好去。
    如今雖然不過是小勝一場,但是也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有來僥幸之說?」代善不由故意大聲道,「傳令下去,凡昨天出戰士卒,賞銀五十兩,熟雞一隻,燒酒一壺!」
    「好!」眾士卒聞聲一愣,隨即不由歡呼起來。
    原來這後金國士卒無餉銀,全賴劫掠。
    自後金兵敗逐鹿以來,連戰連敗,不但士卒折損嚴重,十之家沒了收入來源,日子過得極為艱難。
    如今忽聞得此厚賞,頓時士氣大振。
    那代善見士氣可用,又聽到城外寥寥的炮聲,不由鼓舞道:「昨日一役,「順賊」膽寒。不說別個,你們且聽這炮聲,比起昨晚了,卻是稀疏了許多!」
    眾人聞言側耳一聽,果然和昨日比起來,炮聲少了許多,不由紛紛笑了起來:「就這樣打,咱們沉陽城裏不知有多少藏兵洞,看他如何防得住!」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暢想美好未來之際,就在這時一個士卒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
    「何事?」那杜度眉頭一皺,隻覺告訴他「順賊」又出來新花樣。
    「貝勒爺你你去城上一看便知」那士卒一看這氛圍,哪裏敢開口,隻好暗示道。
    「哦?王爺,失陪了!」那杜度聞言不由向代善示意了一下,就要離去。
    不意那代善見狀,不由抽了哪門子的瘋,卻道:「正好,同去,同去!」
    「那那好吧!」杜度猶豫了一下,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待到眾人爬上城牆,那代善眼見光禿禿的城頭,不由眼皮一跳,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來。
    他情知城上戰況激烈,萬萬沒想到竟如此激烈。
    這才幾日功夫,城上的一幹防禦設施竟被「順賊」毀個幹淨。
    「王爺,貝勒爺,你們看!」就在這時,那士卒往外一指道。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今日城外隻列了十餘門火炮,而在那火炮後麵,卻正有幾對人馬在那裏挖掘些什麽。
    「穴攻?」代善見狀,第一反應就是義軍要往城裏挖掘地道。
    「這」杜度仔細看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恐怕並非如此。」
    「以我之見,「順賊」所掘並非地道,而是壕溝!」
    「壕溝?」代善聞言一愣,仔細觀看半天,眼見義軍所掘方向正是平行於城西的南北方向,而不是垂直方向。
    如果是垂直方向,說明對方準備往城中挖掘,那定是地道無疑。
    然而是平行方向,那大概率就是杜度所說的壕溝。
    那代善見了先是哂然一笑,繼而心底一顫。
    你道為何?
    原來這掘壕攻城之法,後金亦曾用過。
    想當年,後金兵鋒正勝,圍祖大壽於大淩河畔,久攻不克,乃引掘壕,將其徹底圍困其間。
    待到糧草皆盡,援軍皆敗,祖大壽不得已率眾歸降。
    如今「順賊」複用其計,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順賊」根本沒有打算速戰速決,而是以為持久之計。
    當初祖大壽無糧,後金亦圍困了三四個月,這才逼得他不得不出降。
    如果「順賊」效法此計,準備用三四個月圍困盛京沉陽
    ,那對後金來說這絕不是一個好的跡象。
    「趕快派人去其他門查看一下,究竟是何情況!」那代善想到此處,不由一臉凝重的下令道。
    「啊?好!」那杜度聞言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還是痛快的應了。
    「報,城南「順賊」正在挖掘壕溝!」
    「報,城北「順賊」也正在挖掘壕溝!」
    「報,城東也出現了「順賊」的跡象!」
    不多時,一個個消息傳來,更是坐實了代善的判斷。
    「這這「順賊」是打算困死我們?」到了這個時候,安平貝勒杜度也回過味兒來。
    「沒錯,看樣子有這個打算!」代善沉著臉道。
    「不是不是說「順賊」出關千裏,糧餉不足嗎?」杜度不由弱弱的問道。
    「當初老四入關之際,還說「順賊」不過十萬之兵,結果呢?結果怎樣?」代善不由反問道。
    「沒有什麽事情是百分之百,前些日子我找了好幾個漢人老學究問過了,當年朱元章進入遼東,僅憑海路一線,便支撐了二十萬大軍。」
    「如今這「順賊」比之「朱賊」,又差了什麽?」
    「什麽?」那杜度聽到此處,頓時不由大吃一驚。
    從明初到明末,變化了太多,他們已經很難想象在明初百廢待興之際,漢地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投送力。
    【鑒於大環境如此,
    如今義軍哪怕投送不了這許多力量,隻投送一半,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那那咱們怎麽辦?」杜度已經想象出,盛京沉陽被人環壕三層,圍個嚴實,然後城中「人相食」,到處叫賣人肉的可怕場景。
    「你們且穩住,我去麵見陛下!」那代善想了想,不由囑咐道。
    「禮烈親王要見我?見我作甚?」就在代善折回「皇宮」,拜見多鐸之際,不意那多鐸正抱著兩個婦人在吃酒。
    「說說是有軍情」那太監連忙匯報道。
    「哦?那著著他進來吧!」多鐸打個酒嗝,不由暈暈乎乎的下令道。
    「喳!」那奴才應了一聲,不多時便領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走了進來。
    「陛下?」那老人代善施禮完畢,看著麵前不堪入目的場景,不由皺了皺眉頭。
    「怎麽,「順賊」走了麽?」多鐸聞言不由笑問道。
    「那喝,我們繼續喝,待喝到「順賊」糧盡而退就好了!」多鐸不由伸著脖子,又從旁邊婦人手中的酒杯裏嘬了一口。
    「陛下!」代善見狀,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大聲道,「「順賊」非但沒有走,反而從北麵、西麵和南麵三麵掘壕,欲徹底圍困我盛京城!」
    「哦?」那多鐸聞言竟不以為意,反倒笑道,「這麽說東麵是沒有圍死了?」
    「對!」代善不明所以,隻好點了點頭。
    「既然東麵沒有圍死,那禮烈親王你怕些什麽?」多鐸笑了,「既然他想要這盛京沉陽,給他就是了,還能怎地?」
    「他數萬大軍難道還能在此常駐不成?」
    「一旦他抽調人馬南下,我就再度從赫圖阿拉殺將出來,效法我父親之故事,他又能奈我何?」
    「還要退往赫圖阿拉?」代善聞言隻覺得一股無明業火騰騰而起,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廝。
    「對,既然盛京難守,我等何不逃入山中,伺機而起?」多鐸不由笑道,「我聽說建州一帶崇山峻嶺,道路艱難,若是「順賊」趕來,我定
    全殲其軍」
    「陛下!」代善忍不住更大聲的喊道,「你以為建州故地是什麽?」
    「那是窮山惡水,那是窮鄉僻壤,那是豺狼虎豹之鄉!」
    「當初殿下還小,不曉得其中艱難。自打父親帶我們衝殺出來以後,沒有一個人想返回去,沒有一個人!」
    「你以為你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跟你走嗎?」
    「不,他們不會!」
    「他們享受了榮華富貴,再也吃不起那苦了。他們寧願投靠「順賊」,給他們做牛做馬,做狗,他們都不願回去了!」
    「到時候,難道陛下準備憑借自己一人之力複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