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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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天有陰陽,陽者貴為天,陰者賤為地,自然之理也!”
    “夫人有尊卑,尊者貴為主,卑者賤為仆,道法自然者也!”
    “自聖人出,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天下之通義也。”
    “堯舜因之,固有上古之治;桀紂逆之,遂有三代之亡,鮮有例外者也!”
    “茲有‘順賊’者,出身卑賤,不僅不思進取,反而天生反骨,心懷叵測。”
    “及長,無父無君,常口出悖謬之言。後趁中國空虛,竊居大位。”
    “其上目無君長,行董卓曹操之舊事;下愈發狂謬,效張角黃巢之暴行。視君子為仇讎,以小人為朋黨。”
    “而今又行悖謬之法,以賤為貴,以卑為尊,以致乾坤顛倒,綱常失序,欲為其謀朝篡位造勢者也。仁人君子聞之,莫不頓足捶胸,恨不能手刃此賊也!”
    “茲有太祖皇帝九世孫,昔日唐者既仁且賢,臨危受命,欲興兵討逆,再造乾坤。”
    “待到天下大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共享太平,豈不美哉……”卞玉京戰戰兢兢把這篇檄文讀完,不由偷偷的瞄了張順一眼。
    “豈不美哉?”張順嘴角微微翹起,看了一眼那篇《天尊地卑討賊書》,不由譏笑道,“秦始皇當年也是這般想的,可惜屍骨都涼透了!”
    原來自張順從王定營中抽調了張虎、蕭偲兩司人馬分別前往溧陽、金壇兩縣以後,很快就平定了叛亂。
    那溧陽潘茂、金壇潘某兩人被義軍從牢獄中救了出來,果然收起了先前的幼稚,開始瘋狂的報複原來的士紳。
    雖然由於張虎、蕭偲二人的阻攔,潘茂、潘某等人沒有達到“屠其男,辱其女”的人生理想,但是實現了“削其鼻”之誌。
    但是義軍的勝利並沒有能夠震懾反動勢力,反倒惹來以東林黨、複社和以唐王係為首的一幹殘明勢力的大肆聲討。
    除了正式發表聲討他的“廢奴令”以外,更是從道德、人品乃至人身方麵對張順進行了攻擊。
    有人聲稱他“淫佚放姿,靡所不為”,喜好“美女重寶”。
    有的聲稱他“崇信奸佞,荒淫好色”,每日或食紅丸一鬥,禦女無數,火仍不得泄,不得已尋老母豬二三頭淫之,方保得一條狗命。
    更有甚者,聲稱張順喜食小兒心肝。
    義軍每到一處,便搜刮三五歲孩童備之,以至於義軍治下,千裏不聞小兒夜啼之聲雲雲。
    張順把這些編排辱罵之詞看了個七七八八,基本上皆是效法前人之詞,了無新意。
    他皺了皺眉頭,不由開口向整理文件的董小宛、卞玉京和卞敏三人問道:“你們以為如何?”
    “皆是汙蔑之詞!”三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哦,此話怎講?”張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她們心中竟然如此高大,不由頗為感動。
    “妾妾身不敢說”三人聞言一愣,不由吞吞吐吐起來。
    “說,恕你們無罪!”張順笑了。
    “那個那個殿下陽痿,哪裏淫得動老母豬”三人這才紅著臉,如同蚊子嗡嗡一般,低聲回答道。
    “哈?這麽說本王還得謝謝你們呐?”張順聽到這裏,不由哭笑不得。
    感情伱們信得過我,是信得過我這個啊?
    這三女話一出口,便死死盯著了張順的臉。
    隻是,眼見張順聽聞這話並無反應,不由又羞澀又失落。
    而就在三女心神不定之際,張順突然又開口問道:“哎對了,登萊水師到哪了,怎生還未趕到?”
    “啊?”三女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張順問啥,她們連忙回答道,“昨天送來了消息,說是在海上遇到風浪了,需要耽擱幾日!”
    三女一邊匯報著,一邊手忙腳亂的翻找起來。
    “哦,這樣啊!”張順聞言搖了搖頭道,“那算了,先別翻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先前隻有江南之地“造反”,張順還道自己的本部還頗為穩固,萬萬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黃孫茂在關鍵時刻突然掉鏈子了。
    到底是風浪,還是觀望,恐怕這是個大問題。
    同時,也讓張順意識到自己麾下果然不是鐵板一塊。
    有堅定在在自己這邊的,同樣也有趁機反對自己的,更有一些人蛇鼠兩端,準備視情況變化再作決斷的。
    實話實說,單論陸地而言,現在整個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是他張順的對手。
    然而,水上卻不一樣。
    水戰作為一種截然不同於陸戰的戰爭,極其依賴其裝備和訓練。
    由於義軍發展壯大太快,張順還未來得及訓練裝備一支自己的水師。
    如果黃孫茂真的因此投向了殘明勢力,那麽坐擁南京的張順很可能就會變成坐困南京。
    “師傅,王先生和錢先生求見!”就在張順憂心不已之際,悟空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哦?快快有請!”張順聞言連忙應了一聲。
    不多時,王鐸和錢謙益兩人急匆匆趕了進來,稍作見禮以後,便忍不住開口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不好,竟惹得兩位如此驚慌?”張順懷疑這兩個想借機向自己施壓,但是考慮到當前形勢,似乎他們還沒有膽敢欺騙自己的膽子。
    “朱大典與呂大器、高宏圖一幹人等勾結在一起,說服鄭芝龍起兵紹興,擁立魯王朱以海為監國!”王鐸見錢謙益不好開口,隻好主動開口道。
    “呂大器、高宏圖?”張順聽著似乎有幾分耳熟。
    “都是東林黨人,原本原本在錢先生勸說下,準備準備投靠殿下來著!”王鐸不由苦笑道。
    “東林黨,鄭芝龍!”張順聽到這裏,不由又念叨了一遍,頓時頭痛起來。
    真是怕啥來啥,這邊他還正擔心黃孫茂投敵,結果那邊東林黨和鄭芝龍一幹人等竟然勾結在一起。
    若論水師之強,鄭芝龍勢力在這個時代的整個東亞都是繞不過去的大山。
    短短幾年之間,鄭芝龍平粵寇,征生黎,擊退侵廈荷夷,消滅海上巨盜劉香,聲勢之大,連大名鼎鼎的“海山馬車夫”荷蘭勢力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還還有一事,依照常例,半月送達一次的京師書信,已經已經延誤兩天了”就在這是,看了看張順陰沉的臉色,錢謙益小心翼翼的匯報道。
    “什麽?”張順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隨即又緩緩坐下,哈哈大笑起來。
    “殿下?”王鐸和錢謙益相視一眼,還道張順得了失心瘋了,忍不住喊來一聲。
    “王鐸,錢謙益!”沒想到就在這時,張順突然厲聲喝道,“你二人身為東林元老,身份地位非同小可,為何不曾反我?”
    “是沒到時候呢,還是懼怕我的刀鋒之利?”
    “殿下明鑒,殿下明鑒!”那兩人吃了張順這一喝,頓時肝膽俱裂,連忙五體投地,頭如搗蒜一般哭訴道。
    “如今我二人已經被人罵做‘禍國殃民’的奸人,開除東林黨籍,列入秦檜、閹黨之流!”
    “我們現在除了依靠殿下,還能依靠哪個人呢?”
    原來這東林黨一幹“清流”,素來以黨同伐異為長。
    既然這王鐸、錢謙益二人已經投靠了義軍,難以切割,那麽把他們二人打入“奸臣”之列,口誅筆伐,也在情理之中了。
    好嘛,輿論上批倒批臭,軍事上借重水師,組織上試圖以張順為假想敵,重新建立殘明秩序,這就是“奴隸主”的力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