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以血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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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敵山妖豔賤貨,琵琶洞風月煙花!

    他本是戴罪之身, 因犯了忤逆罪被罰到此處, 在這澗中已經待了不少時日。平常也不過是上岸捉些飛禽走獸吃吃, 至於人, 他是萬萬不敢吃的, 因為菩薩說過,人是萬物之靈,吃人有損修行。

    今天三太子原本在澗中待的好好的, 卻突然聞到空氣中飄來一股奇異的肉香, 這味道像霧像雨又像風,在周圍縈繞不散,好像是上等馬肉的味道。

    在饞蟲的勾引下, 他離開鷹愁澗騰在雲中, 去尋找這肉香的來源, 果然, 在一條山嶺小道上,讓他找見一匹白馬,這匹小白馬,一看就非常美味。

    送到嘴邊的肉, 沒有不吃的道理, 他從雲中顯出真身,準備衝下去吞了那馬便走。

    然而他十分後悔這一衝。

    因為, 正當他張開大嘴向下衝刺的時候, 那匹馬不知道抽了什麽風, 猛地躍起,後腿向後猛踢,他大張的下巴被馬蹄踹了一腳,頭一歪,瞬間失了準頭。

    同一時間,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準確的飛進了自己的喉嚨眼。

    那東西卡的他十分難受,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的,他在原地惱怒地盤旋半晌,再一抬頭,那美味的小白馬早已經瘋了一樣撒丫子跑的老遠。

    被察覺了嘛?看來今天這馬肉吃不成了,三太子有些失落,一路卡著嗓子回了鷹愁澗。

    在岸邊又咳又吐了半天,終於把那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給吐了出來,那東西一落地,三太子就覺得不妙,居然是個大活人!

    他居然無意間含了塊人肉在嘴裏!

    咿……好惡心哦!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損了本寶寶的修行,呸!呸!

    他吐了口酸水在地上,又怨恨地看了一眼那可能壞了他修行的人。

    這一眼,看的他心驚肉跳。

    隻見那人周身金光繚繞,手持九環錫杖,正威風凜凜的立於鷹愁澗平滑如鏡的水麵上,法力一看就很高強不說,麵色也很不善。

    “吃人的妖怪,是絕不能留在這世上的。”

    嗡!龍身劇痛的一刹那,他突然很憂鬱的思考起一個問題——

    “到底是誰他媽把這人扔到自己嘴裏來的?”

    =============對不起三太子我也不知道會這樣龍筱白囧囧有神的分割線===========

    龍筱白和孫悟空趕到鷹愁澗時,龍三太子已經不見了,隻剩玄奘一人立在深澗邊,看著水麵靜默不語。

    孫悟空一下撲了上去:“師父!您沒事兒吧!那條龍呢?被你打死啦?”

    玄奘有些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潛回深澗去了。”

    孫悟空有些疑惑,按照玄奘的性子,那肯定是山來平山,海來填海,區區一個鷹愁澗就把他難住了?有些不合常理。

    說話間,玄奘已經輕輕斂了斂身上的衣袍,眯起眼睛道:“天冷了,下水衣服幹不了……”

    孫悟空:“……”

    龍筱白:“……”

    師父不願去,弟子服其勞。

    孫悟空倒是不含糊,兩下跳到澗邊,用那金箍棒使出翻江倒海的神通,把一條鷹愁澗原本澄清的水,攪得好似阿香婆煮沸的醬。

    攪啊攪,熬啊熬,一邊攪還一邊喊:“小白龍,你給我出來!”

    “你別躲在裏麵不出聲!”

    “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吃我師父怎麽沒本事出來啊!

    出來!

    你有本事來吃人,你有本事出來啊!

    別躲在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哼哼!

    你有本事來吃人,你有本事出來啊!

    別躲在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呸!

    出來啊!出來啊!出來出來出來啊!……”

    就這樣充滿節奏感的叫罵了半天,小白龍依然沒有冒頭,可龍筱白和玄奘卻已經魔音穿耳受不了了。

    “我要是知道是雪姨在岸上叫門,我也不會出來的……”

    龍筱白默默的把腦袋埋進了岸邊的草叢裏。

    玄奘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封閉五感。

    那三太子在深澗中,也是委屈萬分的捂著耳朵,他今天本來是奔著吃馬去的,誰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大活人就落在嘴裏了!哎呀!該不是來碰瓷的吧?釣魚執法啊!現在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呀!

    經過一番折騰,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玄奘一行在岸邊呼呼吹著冷風,龍筱白一邊打著擺子,一邊感受鬃毛在風中恣意飄揚的美感。

    “師父,那妖龍就是不出來,”攪了一整天澗水的孫悟空胳膊酸痛,“他要是這樣一直不出來可怎麽辦?”

    玄奘眯起眼睛,沉聲道:“那就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

    怎麽引?用什麽引?

    那惡龍既然喜歡吃肉,眼前這種情況,自然是找個動物去做誘餌最好,可是……

    孫悟空和龍筱白互看一眼,又很快彼此轉開臉。

    看我做什麽?別看我別看我別看我……

    火堆燃起來了。

    岸邊有一處背風的山坡,師徒三人休息的休息,打坐的打坐。

    孫悟空偷偷湊近龍筱白身邊,耳語道:“你看著目標大,肉多,口感好,要不然你去試試?”

    龍筱白翻個白眼,懶得理你!

    邁著小碎步跑到火堆邊上,依偎在玄奘身旁,掀起袈丨裟一角,把整張臉塞了進去。

    玄奘上身被她拱的動了動:“怎麽了?害怕?”

    龍筱白在袈丨裟裏點點頭,那猴子不懷好意,想讓我去當誘餌!

    玄奘把胳膊搭在她背上,換了個隨意一點的姿勢:“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事,覺得有些奇怪。”

    什麽事?龍筱白立起耳朵。

    “那惡龍白天吃我的時候,我好像在馬背上被顛了一下,然後才被他咬住的,現在想想,可能他當時也不是故意要吃我。”

    不會吧。

    龍筱白脊背一僵,把頭從袈丨裟裏扒拉出來。

    玄奘看著她,眼睛亮亮的,像星星。

    龍筱白忽然有種很沉重的罪惡感,幸好玄奘抹了抹她臉上沾的草木灰:“這也不怪你,看這臉,都快髒成小花馬了,去找水洗洗。”

    聽到男神批評自己臉髒,龍筱白感覺很不好意思,連忙跑到淺灘邊去洗臉。

    瑩白的月光下,龍筱白看著水麵上倒映出來的那張馬臉,有些惆悵。太白金星曾經說過,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她就可以用元神化出人形。可是,什麽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呢?天天頂著這張臉,她把玄奘當男神,可男神卻隻把她當禽獸啊!再這麽下去,她身為網紅的自信心都要被消磨殆盡了。

    哎……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卻見水麵突然波動了一下!倒影中的那張馬臉甚至還對她詭異地眨了眨眼睛。

    咦?難到她壓力大的已經產生幻覺了?

    下一秒,水麵忽然騰地冒出一個龐然大物,嘩啦一聲,便迅速的竄出水麵。

    龍三太子本來想趁著天黑,浮上來看看白天害他那人走沒,結果一上來,就見那匹原本已經跑掉的小白馬在對著水下的自己拋媚眼,這行為看在一個吃貨眼中,意思無非是,來吃我呀~快來吃我呀~人家可好吃了呢!

    龍筱白一激靈,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往玄奘所在的方向跑,可腳下剛動,那龍的尾巴便毫不留情的掃了過來,絆的她一個趔趄!

    煮熟的鴨子居然又飛回來了!三太子喜出望外,白天為了這馬白挨了一頓毒打,現在又自己送上門來,這可就真怪不得他了!

    一擊得手之後,三太子卷著龍筱白飛到半空。這回他學乖了,也不張著大嘴亂吞了,免得又吞到什麽不太好的東西,不如先把獵物溺斃在澗中,再帶回去慢慢享受。

    龍筱白用力掙紮,可妖龍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一絲一毫也掙脫不了!

    龍身越絞越緊,她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響,肺都快要從身體裏擠出來了,大張著嘴無法呼吸,連呼救都做不到!

    說時遲那時快,一團金光從身後斜著刮來,朝著龍頭上的龍角就是重重一擊!

    “呔!妖龍!”

    白天已經被玄奘毆打過的三太子,根本受不住孫悟空這麽一下,嘎巴一聲,龍角迸裂,頓時鮮血四濺!

    滾燙的龍血順著龍身奔流而下,淌了龍筱白一身,小白馬頓時變成了一匹汗血寶馬。

    緊緊纏繞著她的龍身好像稍微鬆軟下來,龍筱白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往下滑了那麽一點點,接著,倏的一下!腳下一空,整個人向下麵的深澗直墜而去。

    撲通!

    跌進冷水裏的龍筱白,此刻第一個想法是:還好老娘不用穿衣服,落水了也不怕濕!

    第二個想法:做人的時候她是會遊泳的,不知道做馬的時候還有沒有保留這項技能。

    那猴子和玄奘應該還在上麵和惡龍纏鬥,估計也沒那個美國時間來救自己,不管了,先保住命最要緊!

    想到此處,她奮力的倒騰著四肢,拚命的向水麵上掙紮而去。

    剛才跌到深處的時候她感到遊起來很是吃力,越靠近水麵,可能是水壓變小了的緣故,反而愈發輕鬆起來。

    憋著最後一口氣,好不容易遊到岸邊,龍筱白扒著石頭喘的好似一頭瘋牛。

    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鞋。

    龍筱白認出來了,是玄奘的鞋。

    師父!劫後餘生,她興高采烈的撲上去抱住了玄奘的大腿。

    左蹭蹭、右蹭蹭,蹭了一會兒才發覺不對,依照她原先的個頭,無論是何種姿勢,都不會如此流暢的做出“抱大腿”這個動作的。

    龍筱白的笑容僵在臉上,視線下移,一點點,一點點,停在抱著玄奘大腿的那雙手上,纖柔白淨,修長細膩。

    那是一雙女人的手。

    聽到店鋪要關門,龍筱白和玄奘立刻快步上前。

    孫悟空所在的地方,正是一間馬具鋪子的門口,可以看見店裏滿當當的擺的都是各式各樣的馬匹配件,現在離傍晚還足有兩個時辰,今天又是節日,正是銷售商品的最佳時機,按道理說怎樣都不應該這麽早就關門歇業。

    那店主老頭被孫悟空胡攪蠻纏阻撓了半天,早已經一肚子氣,朝著圍觀的鄰裏鄉親大著嗓門道:“大家夥來評評理,我自己的鋪子,我還不能關門了?!真是豈有此理,不知道哪來的鄉野和尚,到我這裏來搗亂!”

    孫悟空一隻腿卡在門扇中間,就是不讓老板將那道門縫合上:“你把馬鞍賣給我師父,我就讓你關門。”

    “我都說了,沒有馬鞍!賣完了!”

    賣完了?龍筱白心裏咯噔一下。

    他們走了這些時日,才遇到這一個鎮子,本就耽誤了不少行程,如果在這裏還買不到馬鞍,那麻煩可就大了。雖然她對自己化作人形時的相貌很滿意,但好看的臉蛋沒有時速啊!總不能他們三個全部步行去西天吧,那可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去了。

    眼看著兩人在街麵上吵的沸反盈天,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玄奘宣了一聲佛號,暫時止住了爭吵,上前一步道:“老人家,不知鎮上除了你這間店,可有別的店鋪售賣馬鞍?

    孫悟空卡在門縫裏嘿嘿一笑,搶話道:“師父,我早就問過了,這鎮子上賣馬鞍的鋪子隻此一處,其他的都在臨鎮,可是我們又不走那邊,要不然我也不會堵在這門口等你們過來了。”

    旁邊有人起哄:“趙老頭,我看你兒子今天在院子裏做了一個新馬鞍,你何不把那個賣給這位僧人?”

    老頭聞言臉一沉,嘴角一垮,連連擺手:“哎!那可是供品!不能賣!”

    “笑話,我隻聽過用瓜果酒食做供品的,沒聽說過用馬鞍做供品的!難不成你供奉的這位神仙與馬有什麽淵源?”孫悟空搖頭晃腦的一笑,頗有一種我就看你繼續編瞎話的嘲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