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勇奪金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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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酒醉心結萬千, 過險林藤蛇難辨!

    孫悟空見龍筱白不上套,訕訕一笑, 重新翹著腿坐回地上。

    龍筱白正準備休息, 才發現之前躺著的那堆幹草被她剛才滑翔進來的時候給弄亂了,現在地上隻剩下零散的一片, 環視四周,隻有玄奘旁邊還有一小塊幹草頗多的空地,於是,她走過去席地而坐。

    玄奘半闔著眼睛, 氣息平穩。龍筱白想了想,又恬不知恥的將屁股朝玄奘挪近三十公分。

    再三十公分……

    又三十公分……

    孫悟空眼神猛然掃過來:“咳咳咳嗯!”

    咳你個大頭鬼哦!龍筱白白了他一眼, 將身子蜷成一團,悠然睡去。

    在夢裏,她學會了緊箍咒,當著孫悟空的麵翻來覆去念了一百八十遍,念的猴頭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她一把揪住孫悟空的耳朵:“以後還敢不敢賣隊友了?還敢麽?”

    “不敢了!不敢了!小白奶奶放過我吧!”猴子捂著耳朵嘰嘰直叫, 磕頭如搗蒜。

    “嗯~”她滿意地鬆開手,慵懶一哼。

    這一覺, 她睡的很安穩、很美滿、很有成就感。

    第二日, 天清氣朗。

    龍筱白重新變作白馬, 監督著孫悟空將她的新衣服疊好, 放進身後的包裹裏, 配好馬鞍, 等著玄奘上馬大家繼續趕路。

    玄奘站在門口看著白馬,龍筱白也看著他,四目相對,雙雙無語。

    龍筱白忽然就想起了玄奘第一次要騎自己時的心情,那叫一個不知所措、膽戰心驚、無所適從、心潮澎湃……呸,是心慌意亂。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自己已然成了熟練工老油條,但,玄奘還是第一次。

    這種心理障礙的感覺她很懂,於是老練的開解道:“師父,這馬鞍很厚實,我什麽都感覺不到。”

    實際上呢,龍筱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彈性絕佳的股二頭肌和弧線優美的小腿肌群,更別提堪稱具備完美爆發力的腰肌和腹肌……哎,但她不敢說,她要是說了,那玄奘可真是寧可騎猴也不會騎馬了。

    玄奘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龍筱白特真誠的點頭道:“真的!師父!什麽都感覺不到呢!”

    “沒事的師父!”孫悟空也在一旁幫腔,趁機一手把住馬鞍:“你要是不信,俺老孫先試騎給你看!”

    龍筱白飛起一腳:“滾!”

    在眾人的勸說下,玄奘終於以一種中了葵花點穴手的姿勢上了馬。

    龍筱白跑了起來,四蹄生風,如光似電,連她自己都覺得是真的配得上“寶馬良駒”這個稱號。

    走到半路,龍筱白突然停下來,扭捏道:“那個……師父,你不用這麽緊張的。”

    玄奘拉著韁繩的手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龍筱白見玄奘沒有回應,繼續自顧自道:“我感覺的到,你整個人都是僵的好嘛?這是在騎馬,不是在上刑,你這麽緊張搞的我好像背了個木頭人一樣,難到師父你是在害羞?其實真的沒有必要,以前你不知道我是人的時候不是騎的挺好的嗎?來,深呼吸,放輕鬆~~想象你胯丨下騎的是一匹普通的馬,活動你的雙腿,解放你的雙腳,以前你不是最喜歡用腳背蹭我的肚皮嗎……”

    “小白。”背上的玄奘忽然道,嗓音有些沙啞。

    龍筱白:“嗯?”

    玄奘:“閉嘴。”

    孫悟空牽著韁繩的背影直抖仿佛要笑抽過去了,龍筱白乖巧的閉上嘴,心想這死猴子就會幸災樂禍。

    仿佛是被上帝按了消音鍵,一路上再沒有人說話。龍筱白輕輕歎了口氣,經過她善意的提醒過後……背上的玄奘更加僵直了。

    又翻過了一個山頭,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大片的莊稼田地湧入眼簾,龍筱白知道,他們即將開啟新的地圖。

    路上遇到幾個村民,大都形色匆匆,仿佛是在躲避什麽似的朝莊子相反的方向跑去。孫悟空想上前問路,攔了幾個人都是腳步不停,根本來不及與他搭話就離開了,猛然看見路邊有一個頭裹綿布,身穿藍襖的少年正在低頭磕鞋,好似是鞋裏進了沙土。

    孫悟空兩步上前扯住他:“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少年不耐煩的穿起鞋道:“高老莊。”

    龍筱白心裏突的一下,高老莊?原來不知不覺的,他們已經走到這裏了。

    高老莊,是原著裏收服豬八戒的地方。

    作為隊伍裏唯一一個有收集龍珠使命的人,龍筱白可萬萬不能錯過重要劇情。

    那少年見孫悟空相貌奇怪,猶疑道:“你們這是要去高老莊投宿?”

    孫悟空嘿嘿一笑:“那是自然,現在天色已晚,總是要找個地方休息。”

    那人一聽臉色一變,連忙製止道:“哎,我勸你還是別去,繞道走吧,這莊子裏最近不太平,正鬧妖怪呢。”

    “妖?”

    玄奘的聲音從後方冷冷傳來。

    少年這才看見不遠處騎著馬的玄奘,見玄奘一身僧人裝扮,有些驚奇道:“這位長老是?”

    孫悟空得意的笑了一聲,慢慢拍拍那少年的肩膀,豪氣幹雲的一指:“我師父!是天上地下!乾坤四海!曆代馳名的!第一除妖人!!”

    不遠處的小道旁。

    玄奘眉頭微皺:“小白,悟空這樣說,是否太過誇張?”

    龍筱白心裏歎口氣,師父您實在不必妄自菲薄,這稱號雖然誇張,但跟您的實際行動一比,我還覺得有些寡淡了呢。

    嘴上卻道:“師父,現在什麽都講究個包裝,越高級的名字越長,他這樣說,人家才放心讓你進莊子裏去收妖呀。”

    “原來如此,不知道這莊子裏鬧的是什麽妖怪。”玄奘的聲音冷冷的,漠然間透著一股殺氣。

    還能是什麽妖怪,豬妖唄,龍筱白心中默念。

    時間不早,那少年得知玄奘會除妖,也不忙著跑了,反而把玄奘一行領進了莊子裏,尤其在聽說眼前這跟他說話的毛臉和尚也是個武藝高強的高人,更是放下心來。

    唯一不放心唯有龍筱白一人而已,原因無他,在這個世界裏待的越久,她就越清晰的認識到,人生就像一場戲,沒有彩排,每天都是現場直播,而且到她這裏還要慘一點,播的還都是娛樂節目。

    一進高老莊,玄奘就被熱情的村民給圍住了。

    ——“聖僧辛苦,今夜就去我家住宿吧。”

    ——“誰說要去你家?明明是去我家才對!”

    ——“高僧身份何等尊貴,我們一家三口一直虔誠禮佛,應當來我家!”

    ——“嗬嗬,幾個小門小戶的也好意思邀請聖僧去家裏投宿,我都替你們臊的慌!聖僧,我家有三間上好客房,正是為聖僧準備的!”

    “……人氣這麽旺?”龍筱白吐舌。

    在她眼裏,除了送玄奘出發的那天,她便再也沒有見過這種熱情洋溢的場麵了,當然,這也跟他們一直在崇山峻嶺中穿行、不見人煙有一定關係。

    玄奘沒想到這莊子裏的村民如此好客,連投宿誰家這種事情也要爭,一時有些為難。

    這時,隻聽旁邊一個小廝張狂道:“讓開,讓開,這位高僧是高太公的貴客,今夜要投宿高太公家。”

    “什麽?”旁邊立即有群眾不滿,“懂不懂先來後到?高太公又怎麽樣?現在人人家裏都鬧妖怪,都需要除妖人,不能說高太公家大業大就欺負人!”

    周圍眾人齊聲應是,似乎對高太公妄圖獨自霸占除妖人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

    人人家裏都鬧妖怪?龍筱白懵了,難到不是隻有高太公家裏鬧麽?

    豬八戒明明是高太公的女婿呀,難到這莊子裏人人家裏都有個三女兒,還統一都叫高翠蘭,並且還不約而同地招了一個肥頭大耳的上門女婿?不可能吧!

    玄奘此時也明白過來,原來村民爭搶自己,是為了讓自己上門去給他們消災解難。

    揚手止住村民沸騰的聲音,玄奘淡淡道:“你們莊子裏鬧妖怪,是怎麽個鬧法?”

    一位紮著花頭巾的村婦急急道:“長老,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莊子上的雞呀鴨呀,就養不長,一群一群的丟!這個月都第三回了!”

    孫悟空:“這位大嬸,你確定家裏不是遭了黃鼠狼了?”

    一個老頭顫巍巍的拄著拐杖:“雞鴨也就算了,不值幾個錢,問題是現在連好幾百斤的豬都丟啊!哎呀!那豬胖的!跟長老你騎的這馬也差不了多少了!”

    孫悟空:“注意你的類比對象,我師父這馬脾氣不好,您老閃開點,當心她踢您。”

    又一個年青漢子道:“他們那都是胡咧咧,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妖怪是怎麽卷走我家羊的,前天大約到了夜半的時候,隻見一陣狂風刮進了我家院子,那好家夥,四五頭羊一下子全沒了!不是妖怪是什麽?!”

    旁邊有人嬉笑著拆台:“老李,我怎麽記得你家從頭到尾隻有兩隻羊呢?”

    “兩隻羊也是羊!兩隻羊你能一下子搬的走麽?”

    龍筱白被吵的頭發暈,孫悟空也開始不停的抓耳撓腮。

    玄奘從馬上下來,從容道:“現在誰家損失最重,鬧妖怪鬧的最厲害?”

    眾人麵麵相覷,之前那個張狂的小廝繼續湊上前來:“自然還是我們高太公家,迄今為止,我們已經損失了兩匹馬、三頭牛、五隻羊、和六頭豬了,其他的雞鴨我們都沒算……”

    之前領路的那個身穿藍襖的少年也冒頭道:“聖僧,我就是高太公家的家仆。”

    玄奘沉吟半晌,撫了撫龍筱白的鬃毛:“我們先去高太公家。”

    龍筱白打了個響鼻,點點頭表示同意。

    去高太公家的路上,龍筱白總覺得,事情以詭異的姿態回到了正軌上。

    “到底什麽東西啊?”龍筱白抱著馬鞍結結巴巴的用氣聲問。

    “我哪知道?我隻負責來解決糾紛,技術性丨交流我不參與,要不然你自己問問?”孫悟空沒好氣的瞥她一眼。

    這大晚上的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們身後,要多滲人有多滲人,但此時你看或者不看,那影子都在那裏,不增不減,就是不走。

    龍筱白一閉眼,不情不願地張開嘴,開始顫巍巍的問候:

    “你從哪裏來?我滴朋友……”

    歌聲未落,地上的影子猛地晃動了一下。

    “動了動了他動了!”龍筱白尖叫著竄到孫悟空身後,像被安了電動小馬達一樣瑟瑟發抖。

    “媽的我不瞎!我看到了!”孫悟空不愧為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膽識氣魄還是有的,冷笑一聲,緩緩回過頭,向那影子的正主看去。

    龍筱白見他動作,也壯著膽子探頭探腦的往那個方向看去,一看之下,龍筱白驚了,隻見城隍廟原本緊閉的大門此時已經豁然敞開,月光投射在門檻上,仿佛是一條間隔了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

    站在陰影裏的人依然一動不動,隻是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龍筱白。

    還有她懷中的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