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北地托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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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全了?”禹玨堯扯她停下後, 她喘著粗氣, 臉色通紅彎腰道。卻見麵前的人臉色沒有多大變化, 倒不像是武功極差之人。
“早就沒人了。照你這般逃法,誰能追上來。”
年華暗暗鬆口氣摸摸脖子, 幸好小命還在。撇他一眼道;“此次若能脫險, 殿下可一定要好好賞我。金銀財寶就不必吝嗇了, 否則也顯得太小家子氣。”說完便慢慢直起身來,卻看見他右臂上的一片鮮紅。
“殿下受傷了?”好吧,終於又有一處是按照戲本演的。
禹玨堯低頭看一眼此刻正在往外滲血的右臂。是剛剛箭劃傷的, 傷倒是不重,但被年華一路強拽著才出了許多血。他年少便入禦殿前禁衛軍習武, 文治武服。現下這點傷卻也算不得什麽
“我看殿下的傷也不嚴重, 現在危急關頭就暫時不搭理它吧。”說完立刻轉身向前走去。
禹玨堯看著她背影, 眼睛漆黑暈了深意,沒說什麽。兩人尋了處溪水之地稍作整理。可他是金貴身子, 不肯用這山野之水。年華好笑, 願意髒就髒著。這人就算是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狠厲, 但決計也不是什麽好人。
“呶,給你。”
禹玨堯低頭皺眉,看著年華伸手遞來的東西。道;“這是何物?”
年華想他見多識廣之人, 反倒是不識這山野之物。解釋道;“是我剛剛順手摘來的蜜煉果。萬物相生相克, 馬蜂周圍就會有這果子。”
“孤不吃這粗野之物。”嫌棄口吻。
年華一翻白眼, 沒好氣道;“誰讓你吃啊。我是讓你將果漿塗在傷口上。這蜜煉果的果漿, 有止血功效。”
“不用, 孤不需要。”他眸色深邃,淡淡拒絕。
“不用就不用,反正又不是我的血。”她小聲嘟囔一句後就隨手丟了一個髒果子進嘴。
“年華,你是孤見過最沒禮數的女子。”他見這一幕不由皺眉,轉身看向林子。
“殿下也是年華見過最會打滾的太子。”嗆回一句不再理會他,自顧走到溪水旁悄悄將那果子洗了洗。終究是女子,哪能一點都不在乎別人說的。
看著溪水中映著的兩人倒影,她怔了片刻。他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隻會玩弄權術不顧他人死活。元德帝深居宮中她夠不著,太子作為儲君倒也可為胥氏正名。除了查清楚真相,她更要這天下人明了真相!若是此時說明,他是否肯幫?
“年華,你到底從哪裏來?莫要再滿口謊話。”禹玨堯不知什麽時候回身,看到她對著溪麵沉思,出口打擾她
謊話…原來在他眼中自己竟是這樣的。沒有博得他信任之前還是不要攤了底牌吧。起身他笑道;“我進府的時候公羊小姐就會派人查我。後來我冒冒失失出現在殿下麵前,若是猜得不錯,殿下自會再次查我。此番問話又是何意?”
沒想到他懷疑會身份,年華一時有些慌亂。若是沒有清清白白的身家,公羊晴當初怎會輕易讓她入府?來平昌城之前就已經讓羅生門給造了了假身份。大禹淮南郡小城裏的姑娘,父母雙亡,有一兄。因被兄逼婚,才逃離來到這平昌城。
禹玨堯不再問話,卻隻盯著她看,那目光似乎是要從她身上灼出一個洞來,探究的意味太過明顯。
林中突然湧來一群人,算是解了年華的危。她今天的心裏也承受能力絕對是見長了,頗有些寵辱不驚。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這次不是黑衣人,是兵將。
為首的年輕將領衝到禹玨堯麵前,跪下道;“臣譚明啟救駕來遲!還望殿下恕罪!”
年華樂了,有場好戲看。合著這譚家是哥哥要謀殺儲君,弟弟卻趕來救駕。看禹玨堯還是一臉從容淡定,似乎從一開始這廝就沒有過多的情緒變化。被算計,反謀計,心思智奇。太子以尊身犯陷,唱的是哪出朝堂風雲戲?
可還未等禹玨堯開口衝譚明啟說些什麽,那林子中就又衝出來一群人。這次卻是先前追殺二人的黑衣人了。
譚明宗與譚明啟對麵的一瞬間,雖是一方蒙麵,卻仍是可以看到雙方眼裏的震驚與憤怒。譚明啟立刻下令,士兵就把禹玨堯順帶上她給圍個嚴嚴實實的。
譚明宗眼裏盡是陰鷙凶殘,道;“我早就料到依殿下之智怎會輕易被擒。隻是沒想到殿下找來的人,竟是他。”說完眼睛一撇譚明啟。
禹玨堯看著譚明宗,那神情讓年華感到這是他今日第一次動真怒吧。
“譚家先祖隨聖上征戰四方、赫赫戰功、鞠躬盡瘁才創下了這份祖宗家業。孤令你掌軍械所多年,亦是感譚家先人之德。可你又何曾感念過聖上,感念過孤。”他威嚴出口質問。
譚明宗顯然是聽不見去了,凶神惡煞的模樣道;“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楚陽河治的事便不會被聖上知道,軍械所的事也不會泄露。我譚家自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你早就看不慣我們這些世家門閥,多番打壓。今日也不過是拿我譚家殺雞儆猴給那些老臣看罷了!”說完又指向譚明啟道;“還有你!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如今是要背棄五王,投了太子嗎?!莫要忘了五王當初是怎麽對我譚家的,沒有五王就沒有譚家的滿門榮耀。”
譚明啟卻是痛色看他,沉聲道;“兄長你錯了,家族榮耀從來就不是誰人給的。那是族人們一點一點掙下的。殿下仁德,給予我譚家此次機會。兄長快些住手吧。”
譚明宗一臉猙獰,衝他道;“住手?何以住手!如今聖上年邁不理朝事,就任他禹玨堯獨攬大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如今是要著手重整朝綱!殺伐手段,我哪能比得上咱們這位太子。”
譚明啟見他點不透也是恨惱,終是指劍對了自己兄長,道;“殿下親政多年,便是皇氏宗親也未有不從的。更遑論一族之力!你還不明白嗎,三省六部、宮裏宮外、天下之眾都隻尊太子為未來天子。哪裏會有什麽五王!”
年華雖有些躊躇,但還是重新整了整那大氅走進去。驛站的房間自是比不上太子府中,此時禹玨堯正於案桌前看些卷宗之類的文案,聽到有人進來,微抬頭看一眼後又盯著手中的東西。
年華見他認真模樣,輕輕踱步至正中間,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案桌上,低聲道;
“殿下,這是上元節那日殿下落在年華這裏的。已經收拾幹淨了,今日給您送過來。”說完後退幾步,見禹玨堯仍是低頭看手中東西不理會她。有些失落,卻也不想真的擾了他。可正待扭頭退下時,禹玨堯終是開了口。
“既是給你用了,便是賞你了。孤的東西,不喜別人觸碰。這氅子你還是留著吧。”
她心頭一喜,又上前拿了那大氅在手中,像是怕晚了一步,就有人反悔似的。
“那年華便謝過殿下恩賜。如今雖是回暖,可我還是覺得冷,這氅子也厚實,用了正好。”說完,偏頭一想就又加了一句。“殿下可不許反悔,這貴重物件想來也不是能隨便送與人的。”
禹玨堯聽她有些孩子氣的話,微嗤一聲,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看她道;“孤所說的話,自是不悔,無論何事。隻是你一個南方人,怎也這樣怕冷?聽你這話,前段時間在府中豈不是凍的狠了。”
年華被突然發問,頓感心慌意亂,握緊了手中的東西,微微躲閃麵前之人的目光,確瞥見他好整以暇的神情。大禹本就氣候偏暖,更別說這南方了,她如今作為南方人,確是不應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