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辯護律師這麽說話，法官就知道麻煩來了。可他作為主審法官又不便在這方麵說什麽，隻好把詢問的目光望向公訴人和站在證人席的小張兩方，然後問道“公訴人，證人，你們的意思呢？”

    公訴人看了看哈吉，也有些撓頭。之前他們也接觸過哈吉，也看到過哈吉向警方作證時提供證據的視頻資料，但礙於身份的特殊性卻沒辦法直接和哈吉交流。因為當初辯護律師就提出來了，鑒於證人一方的特殊性，不希望有人太過頻繁的接觸證人搜救犬，以防止有人通過引導手段誘導搜救犬，造成偽證情況的出現。對這一點法庭是知道的，所以才有後來哈吉被帶到警犬隊，由各方共同監督了一段的事情。

    公訴人猶豫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對法官說道“法官，我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關鍵還是看這位搜救犬訓導員的意思。如果這位訓導員認為這條搜救犬能夠獨立作證，我們同意辯護方的意思。如果不能的話，我們建議法庭綜合考慮搜救犬作證的特殊性，允許訓導員輔助一下。當然，這其中會對訓導員的話語和肢體語言進行監督，以避免不必要的誤解和麻煩。”

    公訴人這麽說，實際上就等於把球踢給了小張和哈吉。對公訴人一方來說，他們並沒完全把哈吉所提供的證據當成第一手的強力證據，畢竟這是由一隻搜救犬提供的，在嚴謹性上先天不足。公訴人一方隻是把哈吉所提供析證據當成是錦上添花的行為，即便會受到辯護人一方的影響，隨後也會有黃胖子的同案犯兼受害者的證詞取代。當然，他們更希望小張能一直陪在哈吉的身邊，這樣哈吉的表現應該會更正常一些，辯護方的律師也難以給哈吉找麻煩。

    隻不過公訴人方麵想的挺好，可小張卻不知道公訴這邊是怎麽想的。對他來說，把哈吉帶到法庭上應該就沒事了，他可不知道圍繞著哈吉的作證環節，公訴人一方和辯護人一方會有怎樣的激烈交鋒。

    小張看了看身邊的哈吉，隻見哈吉把頭一扭，向他做了個頑皮的表情，小張頓時就知道哈吉的選擇了。因為這個動作一般隻在他和哈吉玩鬧的時候才會出現，這說明現在哈吉相當的放鬆，也對自已的能力很自信。

    “法官，哈吉是條非常聰明的犬，我可以退到旁聽席旁聽。如果有需要解釋的，我再說話就是。”小張抬頭向法官解釋道。在法官允許後，法警將小張送到庭旁聽席上，臨時在最前麵加了一張椅子，讓他可以就近旁聽審案的全過程。

    看到小張被與哈吉隔離了開來，辯護律師簡直是心花怒放。如果接下來哈吉能獨立作證的話，接下來的作證過程小張肯定就沒法參與了。可同樣的，接下來哈吉就要獨自接受來自於他的詰問了。乖乖，可那是能把煤球說成是元宵的律師啊！

    辯護律師心說了，我就不信了，你一條搜救犬再聰明，還能聰明過我？隨便出點主意就把你給攪亂了。這樣一來，公訴方的證據鏈有了重大瑕疵，那這起案子就對被告人一方有利了。

    看到小張退下去了，辯護律師便再度直接向法官請求道“報告法官，我請求問公訴方證人幾個問題。”

    這家夥臉皮實在是夠厚的！按照事先的約定，應該是哈吉上來通過一組動作表示那天他在廢墟裏麵聽到了什麽。然後才能由辯護方簡單問幾個問題的，畢竟對方隻是一條搜救犬，是不可能像人一樣的回答什麽繁瑣的問題的。如今這位辯護律師這麽發問，實在是有點不要臉了。

    聽到辯護方的要求，主審法官也覺得有些別扭。隻不過原先的流程並不是正規流程，控辨雙方此前也隻是口頭上交流和同意過，並沒有實打實的簽字約定。更何況這種流程本身就不合法，自然也沒法事先約定。隻是讓搜救犬上庭作證本來就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這事兒雙方本來就沒法白紙黑字的約定流程，自然也就沒法簽字了。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你辯護方在明知其中內情我情況下故意玩兒這一手出來惡心人，就有點太惡劣了。可偏偏這些事還沒法在法庭上說，主審法官明明心裏麵不高興，卻沒法說出來。

    這就是辯方律師的高明之處了。原先口頭約定的流程有瑕疵，他早就打算著在這上麵做文章了。至於主審法官和公訴人那邊的意見，對他來講根本就不叫事兒。隻要能把這個官司打贏了他就算賺了，又怎麽會擔心他們對自已滿意不滿意？真要是能就此救了黃胖子的命，他麵子裏子都有了，又怎麽會擔心別的事情？

    “公訴人，你們看呢？”主審法官沒法拒絕辯方律師的要求，畢竟他的身份特殊，有些話是沒法明著說出來的，隻好把球踢給了公訴人一方。

    公訴人一方也被氣得很不堪，對辯方律師非常的不滿，卻也沒法公然反對辯方律師的提議。因為按照正規的流程，對方提這個要求一點錯也沒有。至於搜救犬上庭作證這個特殊的事情，本來就是莫棱兩可的事情，他公訴人總不能在程序上違法，不讓辯方律師問話吧？那樣公訴人一方豈不是就被動了嗎？

    沒辦法，公訴人隻能暗氣暗憋的回答道“可以！辯方律師請問好了。”

    實際上公訴人心裏暗想好吧！你不是想問嗎？你就問吧！看看你能從一隻搜救犬那邊問出來什麽不？

    聽到公訴人的說法，辯方律師可算是開心了。這樣一來他就把主動權牢牢的握在了自已的手裏邊，隻要胡攪蠻纏一通，這條搜救犬就得灰溜溜的下去。接下來隻要再對那個所謂的受害者和同案犯置疑一下，提出警方先入為主，在程序上有瑕疵，相應的這組指控就可以明顯的削弱下去了。

    而主審法官有聽到了公訴人這有些堵氣的話後，也有些別扭了。他本意是公訴人以搜救犬沒法回答太複雜的問題駁回辯方律師的話就好了，屆時他在從中間打個圓場，一切就都回到正軌上來就是了。可現在公訴人的話已經堵氣說出來了，他也沒法幫什麽忙了，隻能繼續往下進行。

    “好吧，辯方律師，你可以去問話了。不過切記不要問得太複雜，畢竟這次的證人有些特殊。”主審法官礙於身份沒法說得太過明確，隻好旁敲側擊的提醒了一句。

    得到了主審法官的允許，辯方律師可來了勁了。他拿出了全部精神來，心裏想著之前早就準備好的那一係列邏輯性極強的問題，準備難為一下這條非常聰明的搜救犬。

    辯方律師站到了哈吉所在的證人席側前方問道“請問證人，從案卷中看到的證言講，你說我的當事人殺了一個人，還打傷了另外一個一同遇難被困的人。請問這些是你親眼看到的呢？還是你聽到的？”

    這話如果是辯方律師問其他的證人，一點毛病也沒有，很正常。可偏偏他問的是哈吉，一條口不能言的搜救犬。這話問出來讓哈吉怎麽答？哈吉現在就是能說話，說出來的也是口語，誰能聽懂啊？莫非還要哈吉查新華字典，或者用爪子寫字和他交流嗎？

    聽到辯方律師向一條搜救犬證人問出這麽不要臉的問話，旁聽席上都低低的回響起一片不恥的咒罵聲。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厚臉皮的律師的心境，反倒是在主審法官嚴厲的眼神之下，法警很快就把法庭秩序給控製住了。

    現在的辯方律師的位置居高臨下，就算是哈吉蹲坐在特別為他準備的一張小桌子上，也隻能勉強讓人們看到他的頭和上半身，比辯方律師矮了足足一尺有作呢！所以在氣勢上，哈吉明顯輸了一籌。

    不過這又怎樣？他哈吉現在隻是一條搜救犬，主審法官和公訴人的微妙神情哈吉都看在眼裏了。他們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不代表哈吉沒法做。他哈吉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犬中暖男拉布拉多，他可是具有人類智慧和狡黠的哈吉！

    哈吉根本沒理辯方律師，而是一直正襟危坐著朝著主審法官，神情嚴肅而一絲不苟。

    “請問證人，您聽到了我的問話了嗎？”辯方律師看哈吉理也不理自已，自以為得計，自滿得很，繼續窮追不舍道。可哈吉還是理也不理他，庭上庭下的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替哈吉擔心。

    “哦……那麽什麽。”正在這個時候，坐在旁聽席的小張舉了舉手，示意法官他要說話。

    主審法官也別扭得很，這種他完全無法掌控的尷尬局麵讓他也很不滿意，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下的麻煩。置疑辯方律師嗎？他一開口他的中立位置就會受影響。可要不說話的話，他該去責問這個特殊的證人嗎？顯然也不可能。他現在有點後悔接下這個案子了，看來這個史上首個動物證人的案子可不是這麽好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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