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太乙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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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幕遮,為人懶散,風輕雲淨,對很多事都不在意,甚少將不快掛在臉上。

    葉秋荻還是初次見到蘇幕遮臉色如此陰沉,一時怔住了,盯著蘇幕遮的身影躍上欄杆,躍過街道,隨洛危樓在騰閃挪移間消失在屋簷之後。

    “倒也有趣。”葉秋荻忽笑了,嘀咕一句,閑庭漫步跟了上去。

    洛危樓落在河岸樹枝上,見是蘇幕遮追了上來,笑道:“怪不得葉穀主還未將洛某拿下,原來是王爺親自出馬了。”

    “將本王香囊留下。”蘇幕遮皺眉,站在青磚小瓦壘成的馬頭牆上,對洛危樓沉聲說道。

    “如此醜的香囊,王爺居然如此放在心上。”洛危樓翻手將五色絲線纏成的一獸爪佩囊拿在手中,嘴角又露出了賤兮兮的賊笑,道:“若有本事,王爺自來取。”

    蘇幕遮忿然作色,香囊對他甚為重要,雖醜了些,某人不在意了些,但也是番心意不是。

    “如此,莫怪本王不客氣了。”

    蘇幕遮咬牙切齒吐出一句,由屋簷上一躍而下,身子如風動,向洛危樓襲來。身子在侵進洛危樓時,一聲若無若無的狐鳴,如勾魂一般在耳邊響起。

    刀柄漆黑,刀光暗淡,瞬間籠罩住了洛危樓。

    “青狐刀!”洛危樓大驚失色,“你玩真的!”

    他顯然識得青狐刀厲害,在狐鳴初響時,已經仗著輕功,身子瞬間如風裹卷著一般,飄向了清溪,堪堪躲過這一刀。

    蘇幕遮不放過,手掌一翻,三枚枚五銖錢已經捏在手中,順手一揮,“嗡”,五銖錢破空聲響過,飛快向洛危樓身體襲去。蘇幕遮同時身子掠過樹梢,帶起的勁風吹動樹枝猛烈搖動。

    五銖錢封住了上中下三路,雖不怎麽精妙,卻是要逼著洛危樓在豕突狼奔躲閃之際,將輕功速度慢下來。

    “似乎有點玩大了。”

    洛危樓暗自嘀咕一句,對三枚五銖錢不閃不避,在快要打到身體上時,身子如風卷殘雲,速度竟又拔高一籌,硬是依靠輕功將五銖錢躲掉了。

    蘇幕遮緊隨而來,身子掠過水麵時,如狂風犁過,帶起溝壑,濺起水花。

    洛危樓輕輕躍上前麵的烏篷船,衝目瞪口呆的船夫微微一笑,對蘇幕遮道:“太乙如風,名不虛傳。”

    說罷,在蘇幕遮淩空一刀快要劈向身體時,倒背著身子,向後躍到了水麵上,在緩緩流淌的水麵上竟不帶起一絲漣漪,果然如腳不沾塵土一般。

    “絕塵功果然精妙。”蘇幕遮站在烏篷船頂上也道。

    洛危樓以輕功見長,此時已起了較量的心思,將顧慮霎時放在了腦後,揚了揚手中香囊,賤笑一聲,道:“再來。”

    “找死!”

    蘇幕遮青狐刀回鞘,再次向洛危樓撲來。

    兩人便這般,在清溪之上,騰閃挪移,一會閃到左岸,一會兒移到右岸。白色府綢,黑色王袍,在悠悠溪水上,朗朗晴日下,煞是惹人眼。兩人輕功又是不世出之絕學,端的精妙,清溪船舶過往如織,追逐間卻未將一個船夫撥到水中,倒是看傻了不少船夫,讓兩岸繁華街道上百姓駐足。

    “我的娘。”酒樓之上的顧長安探出美人靠,手中握著一根甘蔗,目瞪口呆的盯著老街對麵的清溪。同伴為他何事驚訝,他指著黑色身影道:“朔北王!”

    “好功夫。”友人也湊了過來,忍不住讚一聲,卻不知是稱讚誰的。

    “不行,我得去護駕。”顧長安將甘蔗一扔,認真說道。

    “你?”友人詫異。

    “現在正是表忠心的時候。”

    顧長安將衣襟整整,從容的下了樓,剛出酒樓,頓時狂奔起來,口中喊著“王爺,吾來護駕。”

    友人嘖嘖讚歎,道:“顧長安戲文寫癡了不成,喊個話也是文縐縐的。”

    旁人笑了,道:“顧長安馬屁拍的好,王爺本在追砍人,他是去搖旗呐喊的,哪用他護駕。”

    他們說著話,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清溪上的較量,見一直在前麵跑的富態漢子,忽的回過頭來,向蘇幕遮迎頭襲來。

    蘇幕遮與洛危樓錯身時,一身狐鳴,青狐刀再次出鞘。

    錯身而過後,一片白府綢布緩緩落在了湖麵上。

    洛危樓站在烏篷船頂上,胳膊上少了半個袖筒,露出黝黑的肌膚,一道不要緊的血痕正洇出來。他卻渾不在意,舉手揮了揮手中錢袋,道:“君子不奪人所愛,王爺既然對香囊如此在意,那洛某隻能物歸原主咯。”

    蘇幕遮一摸懷裏,香囊已在,錢袋卻是不見了。

    “好功夫。”蘇幕遮站在另一艘烏篷船頂上,稱讚一聲。

    兩隻烏篷船船夫忘記了撐船,任由船慢悠悠地飄向下遊。

    “謝謝。”洛危樓拱手施禮,自傲道:“盜竊如引商刻羽琴音一般,是門藝術,很榮幸王爺能欣賞的來。”

    蘇幕遮撇撇嘴,道:“但君子麽,你逗我?”

    “梁上君子也是君子不是?”洛危樓絲毫不覺羞恥。

    “哼。”蘇幕遮橫刀,再次襲擊過來。

    洛危樓閃過,笑道:“太乙如風,但王爺莫忘了,絕塵功還有別個名字,喚作馭風訣,馭風,馭風,王爺您注定追不上洛某的。”

    “信口雌黃!”

    一聲清脆,在洛危樓麵前驀地出現一支撐船的竹篙,先敲在洛危樓雙腿,接著一挑他的胸口,將洛危樓拍到了岸上。

    葉秋荻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烏篷船上,她竹篙一點水麵,躍上清溪河岸。在洛危樓掙紮起來時,竹篙一點胸口,將他逼躺在地上,道:“當初馭風客在我麵前親自承認過馭風訣不過是徒有虛名,怎麽,你要翻案不成?”

    “豈敢豈敢。”洛危樓將錢袋扔給上岸的蘇幕遮,敲了敲胸口的竹篙,道:“給點麵子哎,我好歹偷王之王,摘星樓一樓之主呢。”

    他對這麵子倒在意的狠。

    “休想。“蘇幕遮走近,冷笑道:“吾也要扒你個赤身**,讓你嚐嚐妙筆書生當年的滋味。”

    洛危樓臉色一白,忙擺手,道:“別,別,別,王爺,蘇兄,蘇哥兒,別介啊……

    “好了,消消氣,香囊日後再繡個漂亮的給你。”葉秋荻將竹篙移走扔掉,走到蘇幕遮身旁,整理下他追逐時弄亂的王袍,道:“不看僧麵看佛麵,若惹怒了他身後護短的兩個家夥,王府日後一定安寧不了,他們非把王府搬空不可。”

    蘇幕遮聞言才作罷。

    “王爺,吾來護駕!”顧長安衣冠不整,姍姍來遲,狼狽的模樣讓蘇幕遮氣頓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