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哀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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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建康,是夜。
秦淮河上一片笙歌,烏衣巷內更是日日春風。
或許,暫時的安居,讓很多人忘記了北方的威脅;不然也不會有因擁護王上北伐而得寵的北官了。
秦淮河上秦淮水,倒映著秦淮燈,伴著**款款生姿。
一艘不大的船緩緩駛向朱雀橋邊。
船不起眼,但船上站著執刀的大漢,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在他們身上,散發的氣味與建康這座城市格格不入,那是死亡與血的味道。
船在朱雀碼頭上停下,四位英氣的侍女站出來,扶著一衣著華麗的夫人上了碼頭。
夫人戴著輕紗鬥笠,出入烏衣巷的貴人好奇的打量,被大漢掃了一眼後,立時嚇的收回目光。
進了烏衣巷,正遇見白安石,陸楚二人搖著扇子走出。
烏衣巷很窄,兩旁是高牆。
見一行人來,白安石一怔,陸楚正拉白安石閃到一旁,聽婦人冷冷道:“回去。”
白安石低頭,恭順道:“是。”
一行人錯身而過後,白安石向陸楚拱拱手,低眉順眼跟在夫人身後回去了。
陸楚若有所思,他轉身也回去了,直奔陸府書房,陸道正在讀書。
“父親。”陸楚道。
“有事?”陸道抬頭,“回來一趟不容易,怎麽沒出去玩?”
陸楚道:“父親,孩兒剛才見白夫人回白府了,把白兄弟也嗬斥回去了。”
“白夫人回來了?”陸道若有所思,“王上看來對白家還是很有情誼的。”
陸楚不懂,“父親意思是?”
陸道放下書卷,“最近不太平,你呆在府裏專心讀書,哪兒也別去了。”
“老師隻準假月餘,孩兒不日還要啟程回書院參加儒林盛會呢。”陸楚一驚,忙說道。
“不必去了。”陸道擺手,“給在吾先生去信一封,言說家父年老體衰,兄長又不收心,需在家奉養雲雲……”
陸楚不解,“父親,這是為何?”
陸道歎一口氣,“楚國又要亂了,一時不慎,誰的性命都有可能遭殃。”
“而且不久之後,南山書院也會將目光放到建康。或許到時,你在建康也能聽在吾先生講課了。”
陸道慢悠悠走出書房,望著白府的方向,那裏絲竹管弦不休,“不久,你大哥也會回到建康的,到時候你與他多學學。”
“是。”陸楚滿頭霧水的答應了。
白夫人進到白府後,問:“父親在做什麽?”
白安石恭敬道:“在後花園陪客飲酒呢。”
“把父親悄悄請到書房,莫讓旁人知曉我來了。”白夫人吩咐罷,轉身向書房走去。
白安石不敢怠慢,不顧場合將白臨川拉出了後花園。
白臨川正準備訓斥白安石,聽到白夫人來後,才住了嘴,匆匆來到書房。
白夫人坐在上座,待白臨川進來後,道:“你們都出去吧。”
下人各自告退,隻留一英氣的侍女站在白夫人身旁。
“安石,你也出去。”白夫人說。
白安石雖好奇,卻不敢違背大姐的命。
待所有人退出後,白臨川坐到一旁,笑道:“什麽事?神神秘秘的。”
白夫人放下茶盞,嚴肅問道:“安禮在荊州的行事你是否知曉?”
白臨川不以為意,端起一杯茶,“安禮在荊州能做什麽事?”
他抬頭見白夫人一臉冰寒,“是不是那朔北王又找事兒了?”
見白夫人不答,他一怒將茶盞拍在桌子上。
“上次撤掉白木春太守一職,已經很給他麵子了。他現在還敢找安禮的茬,也太得寸進尺了!”
白夫人麵無表情,“他姓蘇,得寸進尺又怎樣?”
“南楚又與他幾分幹係?”白臨川站起來道,“流血掉腦袋的時候鑽在山穀裏,等大局已定了,出來撿現成?”
“因為他是蘇詞的兒子。”白夫人道,“籍籍無名之輩,出山既能掌北府,除了他,又有誰能?”
“哼,托父蔭罷了。”白臨川不屑。
他回過頭來,看著白夫人,“莫非王上真不立後,意欲將位子傳給朔北王?”
白夫人不動聲色,“生不出來如何立後?”
“抱養你侄子……”白臨川又提舊事。
白夫人道,“哼,王上早否了。即便真要抱養,也是抱養朔北王的。”
“朔北王,朔北王,都是他壞了好事。”白臨川來回奔走,惱怒著說,不曾注意到白夫人雙眼閃過的精光。
白臨川忽然停住腳步,笑的分外可親,“瑜兒,你萍兒妹妹初長成……”
“啪!”白夫人把茶盞往地上一摔,“打的好主意,向王上進言納如夫人也是你的主意?”
白臨川尷尬一笑,“我這不也是為了你的地位。王上若納如夫人,必然由你操持,到時將你萍兒妹妹……”
白夫人冷臉道:“既然覬覦王位,何不如直接取而代之?”
“你胡說什麽!”白臨川掃了侍女一眼,怒道。
白夫人鬆一口氣,白臨川驚訝於她的反應。
白夫人語氣緩了緩,苦笑道:“雖然憤怒父親出的餿主意,但至少比你那兒子強。”
“也證明,你確實不知他做了些什麽。”
白夫人轉身,在英氣侍女手中取出一遝信,“你出去吧,向王上如實稟報。”
侍女拱手,退出了書房。
“啪”,白夫人將信封拍在桌子上,“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他是要誅我白家三族啊。”
白臨川將信箋拿起來,匆匆掃了一眼,臉色立時沉下來。
這時他兒子的筆跡,絕對不假。
他急忙又掃後麵內容,臉色越來越陰沉,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水。
“怎麽會這樣?”白臨川抬頭看了白夫人一眼,又低頭查看,在看到關於先王的部分時,一屁股跌在椅子上。
“這些,這些信箋由哪兒來的?”白臨川哆嗦著問。
“朔北王在龍王島找到的。”白夫人說。
“王上也看過了?”白臨川又問,將白夫人點頭,哆嗦道:”安禮怎會如此糊塗!一定是別人挑唆的,對,一定是。”
“瑜兒,你向王上求求情,求求情,這一定不是安禮本意,他是被迦難留威逼的。”
“這事與我們白家一點關係也沒有!”
白夫人走過去按住白臨川,“父親,王上讓我來,正是還有回轉的餘地。”
她冷靜道:“當務之急,是把安禮傳回建康。他若真作亂了,誰也救不了他。”
“對,對。”白臨川站起來,又坐下,“我這便傳他回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