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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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商著實不知蘇幕遮身份,但後來請漱玉時,也不曾準備請朔北王。 .

    蓋因那時的南山書院還不願與廟堂走的太近。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料不到短短不到一年,朔北王就闖下偌大名聲。

    他甚至借助公羊子高,在寒門儒生之中樹立了很高的名望。

    寒暄完畢,南言靠近卜商,低聲道:“師伯,白鷺書院……”

    卜商望了白鷺山長一眼,在他們期待目光中,對葉秋荻微微一笑,道:“葉穀主,請。”

    他們不說,葉秋荻也不問,任由公羊子高的弟子將白鷺學子押送進南山書院。

    南山書院坐北朝南,依山而建,猶如台階,一層比一層高,直到沿天階而上,到達祝融峰頂的萬卷樓。

    書院門前古樹垂蔭,溪水輕吟,門內亭榭,碑廊,祠堂,書屋,小橋,流水,花圃鱗次櫛比。

    在進一院子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極大極廣,由青石板鋪成的演武場。

    在演武場靠北,有一祭壇,祭壇約有三層樓高。

    祭壇直對文苑,文苑內有孔夫子雕像,雕像腰間曾佩劍“思無邪”,但現在佩劍已被田豐取走了。

    演武場左側為三都府,督查天下儒生“不仁,不孝,不義”,右側為武苑。

    葉秋荻身份尊貴,不在這裏停留,一直沿天階向上。

    在常年籠罩祝融峰的煙雲在人們的眉間徘徊時,她們才在輕煙樓前停下來。

    輕煙樓共三座,樓頂隱藏在輕煙之中,上觀碧落星辰近,下視紅塵世界遙。

    攬群峰,看日出,觀雲海,輕煙樓是衡山萬卷樓外最名勝之地,也是南山書院招待貴客的地方。

    公羊子高不曾上來過,直到今日才有緣得見。

    跟隨卜商的弟子暗中猜疑不定,也不知公羊子高是因葉穀主才被卜商先生安排在輕煙樓,還是別有用意。

    將葉秋荻他們安排妥當後,留南言在輕煙樓隨時聽候吩咐,卜商先生便告辭而去。

    剛安頓好,十賢之一的伯牛被弟子扶著前來拜訪。

    伯牛與蘇幕遮交好,這番前來主要詢問蘇幕遮遇難消息的真假。

    葉秋荻依舊不吐真言,但聊兩三句後,伯牛心中已經有答案。

    “伯牛先生身體如何?”葉秋荻問。

    伯牛苦笑,道:“拖著殘軀苟且偷生罷了。”

    葉秋荻讓漱玉取出一瓷瓶來,“這瓶百草丸集天地之靈草,先生且用著。”

    伯牛也不推辭,讓書童接過,道:“謝葉穀主。”

    又寒暄片刻,已是用飯時間,伯牛在陪著葉秋荻,公羊先生用罷飯後才告辭。

    夜幕四合時,終於閑下來的葉秋荻歎口氣。

    她推開窗戶,見滿月掛在天邊,很大,若銀盤,星辰觸手可及,傳說中的摘星樓也不過如此了。

    山下燈火輝煌,不知聚集了多少儒生學子。

    蟲兒在山間輕唱,伴著清風徐來時,吹動竹葉“嘩嘩”作聲,把這山野之間的幽靜緩緩送進她心裏。

    笛音悠然響起,在竹林,山巒之間穿梭,在輕風之中相送,悅耳動聽。

    “誰在吹笛?”漱玉詫異的走過來,貼著葉秋荻向下望,隻見竹影,不見人。

    葉秋荻指了指,漱玉才見對麵粗竹枝上,端坐著一人,正是南言。

    南言所在的竹枝正對滿月,由她們所在的窗戶望去,仿若南言坐在月亮上吹笛。

    輕風吹動衣衫,飄飄而起,憑空多了一股子仙氣兒。

    漱玉輕笑搖頭,“他倒是煞費苦心。”

    葉秋荻也是笑而不語。

    恰在這時,悅耳清脆的笛音忽然一轉,音節明亮,笛音熱烈奔放起來。

    葉秋荻豎眉,這首曲子她熟悉,正是《鳳求凰》。

    不等她做聲,笛音已轉至深摯纏綿之境,深情款款的笛音在訴說著衷腸。

    “哼!”葉秋荻一怒,手上的鞭子在窗戶上輕敲。

    “梆梆”,粗而悶的音節立刻摻入笛音之中,將笛音的節奏全打亂了。

    那南言精通音律,又自命風流,不甘放棄,努力穩著笛音,企圖將節奏拉回來。

    但“梆梆”之音仿若有一種魔力,牽動著他的呼吸,脈搏乃至心跳,讓他不由自主的跟著走。

    亂了節奏的笛音不在悠揚,反而似鋸木頭一般,嘶啞而難聽。

    南言不再有方才的瀟灑與風流,憋紅了臉,努力挽回著,奈何氣息已亂。

    他準備停下來,但身子已不停他使喚,自在的隨“梆梆”節奏吹奏。

    尤讓他驚駭的是,經脈之中的內力宛若江水奔騰起來,讓他的輕功再難施展。

    “啪”,竹枝被身子亂掉的南言壓折,直向下墜去,隻聽“砰”的一聲後,萬籟俱靜,“梆梆”聲也停了。

    跌在竹林下的南言雖無大礙,卻把一輩子的臉麵都丟盡了。

    葉秋荻收回鞭子,將窗戶一關,對漱玉道:“哼,敢招惹我,什麽才子佳人,風流佳話,我與他們才不是一路人。”

    漱玉笑道:“對,用王爺的話來說,穀主玩的是養成。”

    “可惜養殘了。”葉秋荻歎息一聲,又問:“你說他現在動手沒?我可是演不下去了。”

    可不是,公羊子高,卜商和伯牛與她一聊,甚至略一打量,就知曉蘇幕遮無大礙。

    若再演下去,估摸著朔北王正密謀大事的消息很快會傳遍書院,直至傳到江州,西蜀。

    “他不應該告訴我的。”葉秋荻埋怨道。

    漱玉為她揉肩,“若不告訴您,現在您已經去大鬧軍大營了。”

    “這不正好。”葉秋荻笑道,“做戲做全套,這樣就無人懷疑了。”

    漱玉歎道:“你是擔憂他遇見迦難留吧?”

    葉秋荻沉默不語。

    燭光閃爍之中,安靜一會兒後,漱玉道:“荊州軍大營不知如何,但江北計劃順利的話,應該已經決出勝負了。”

    葉秋荻一笑,“正如小蘇子說的,石奴不足畏懼,燕國才是黃雀漁翁。”

    “他覺的曾棘奴凶多吉少,你認為呢?”葉秋荻問漱玉。

    漱玉搖搖頭,“不知,曾棘奴這人我不曾見過。當以他急於坐大的行徑來看,失敗是必然的。”

    “是啊。”葉秋荻點頭,“戰勝石奴以後,曾棘奴一定不會南撤的。”

    “他寧願搏一把,也不願受到楚國的掣肘。”

    “這人啊,一旦得到名,權,利,再想放棄就難了。”漱玉說。

    葉秋荻一頓,道:“你覺的小蘇子舍不舍得放棄?”

    漱玉一笑,“那得看在什麽之間選擇了,若守得江山睡不著覺,這買賣他一定不做的。”(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