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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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裏開始,就要步行了。”
莉莉安沃斯的輕聲低語在伊露希亞的耳畔響起,讓這位陷入呆滯的大小姐重新回到現實。
伊露希亞組織了一下語言,防止自己因為震驚而言語結巴,“我我們沒有來錯地方吧?這裏是”
“皇宮。”莉莉安的回答依然簡練,沒有絲毫的波動。
話音剛落,莉莉安的身影也從陰影之中顯露出來,她拿著一枚徽記,交給了皇家大門前的皇家侍衛。
皇家侍衛看見這枚徽記後,十分鄭重地接了過來,並將其按在了身後城牆上的一個小凹槽中。
一道藍色的奧術字幕顯現在了虛空之中,皇家侍衛再三後,將徽記取了出來,遞還給了莉莉安。
同時,他向身後的同僚打了手勢,訓練有素的侍衛們立刻打開大門,讓開了一條通路。
“走吧。”
認證完畢後,莉莉安帶著還是有些遲鈍的伊露希亞走進了皇宮大門內,而那些負責監管伊露希亞的侍衛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安靜地在外等候。
在兩人進入之後,身後的實木包鐵大門又再次沉沉的關上,伊露希亞和莉莉安一前一後,陽光照在長廊的拱式穹頂之上,落下一道又一道明暗分明的界限。
“是國王要召見我們嗎?”伊露希亞有些不解的同時又十分震驚,這裏可是洛丹倫的皇宮,可能是整個人類文明中最位高權重之人居住的地方!
而莉莉絲竟然隻用了一枚徽記就進入了這裏?難道那些皇家侍衛就不害怕有人冒名頂替嗎?
“不是。”莉莉安回答道。
在否認了伊露希亞的想法過後,莉莉安就不再說話,而伊露希亞也是低頭不語——不是泰納瑞斯國王要召見她,那麽整個皇宮之中,能夠派遣樞密機關的人,就隻剩下一位了。
阿爾薩斯米奈希爾!
被譽為洛丹倫曆史上最完美的王子、最理想的繼承人,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巨魔之敵、樞密機關的創始人、第一軍團的領袖、洛丹倫無數懷春少女的夢中咳咳!
各種各樣的頭銜和光環是任何人在聽到阿爾薩斯這個名字後的第一反應,不少洛丹倫的大貴族,想方設法隻為求見這位王子,因為他們知道,洛丹倫、甚至整個人類的未來都可能掌握在這位王子的手中。
但輪到伊露希亞親自麵見這位王子時,她內心隻剩下了無盡的緊張和恐慌!
隱去其它所有的頭銜和光環不談,阿爾薩斯有一個身份讓她最為忌憚和害怕,那就是,阿爾薩斯或許是白銀之手現存最強的幾位聖騎士之一!
能被冠以這樣稱號的阿爾薩斯明顯不是因為王子的身份而獲得的虛名,因為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們全都對這位年輕的王子崇敬有加,稱他在聖光之道已經走出了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而作為成天和死靈法師混跡在一起,謀劃著見不得人勾當的伊露希亞在阿爾薩斯麵前,根本就是最惡劣、最難辦的情況。
她非常擔心,自己身上的痕跡會讓巴羅夫家族的黑暗陰謀無所遁形,而如果真的被發現的話,那她的命運也就徹底終結了!
想到這裏,伊露希亞甚至想要逃跑。
可是她麵前領路的是一位刺客,還是技藝極為精湛的那種,莉莉安能在伊露希亞的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已經證明了她的本事。
更不要說,在短暫的恍神中,她已經被帶進了戒備森嚴的洛丹倫皇宮,要想從這裏出去,除非她是達拉然最頂尖的那一批傳送大師,否則可能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亂箭射殺了。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伊露希亞的猜測——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達拉然的師,進入洛丹倫的皇宮之後也休想通過傳送的方式離開。
因為樞密機關早就圍繞皇宮布置好了結界,在未得到許可的情況下,除非同時摧毀所有作為節點的魔法水晶,不然就算是安東尼達斯到皇宮裏來,也別想進行傳送。
還好伊露希亞那三腳貓的魔法水平讓她根本不敢妄動,現在擺在她麵前的就兩個選擇:現在逃跑,被莉莉安截殺或被亂箭射死;或者去覲見阿爾薩斯王子,還有機會搏的一線生機
滿腦子胡思亂想時,她就已經跟在莉莉安的身後,抵達了阿爾薩斯平日裏居住和辦公的側殿。
看著那富麗堂皇的大殿,伊露希亞的腳步有那麽些許的躊躇,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請快一點,伊露希亞小姐。”
莉莉安見伊露希亞像個傻子一樣杵在原地不動,等候了片刻之後,她催促起來。
在這位很早就被收入樞密機關的女孩看來,浪費王子的時間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她提前得到了上司的提醒,讓她不要逼的太緊,若非是這樣,可能昨晚上莉莉安就帶著伊露希亞來找阿爾薩斯了。
“啊抱歉。”伊露希亞連忙回應,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不免有些泄氣。
她花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讓自己不要在樞密機關前陷入被動,可即將麵對阿爾薩斯的壓力讓之前的準備全部白費了功夫
時代變了巴羅夫不再是那個雄踞一方,甚至能和國王平起平坐的大家族了,而且,伊露希亞想到,就算是當年的那個巴羅夫,麵對現在的阿爾薩斯,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嗎?
很快,伊露希亞就被帶到了王子的書房前,在這段不算長的距離當中,有一件事讓伊露希亞十分疑惑。
她好像一個侍衛都沒有見到,除了門口那裏傳訊的老侍從之外,似乎整個王子的庭院裏,就沒有一位穿著甲胄,手持長槍或者利劍的衛士。
那唯一的侍從敲響了阿爾薩斯房間的門,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殿下,巴羅夫家族的伊露希亞小姐求見。”
“嗯,進來吧。”
短短的一句話讓伊露希亞突然緊張了起來,她有些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著裝,一旁的侍從看在眼裏,微笑著低聲道,“不用這麽緊張,巴羅夫小姐,王子殿下待人十分和藹。”
伊露希亞聽見老侍從的話,微微有些紅了臉,不知道為什麽,從進入皇宮開始,她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這位大小姐含蓄地點了點頭,盡量讓自己不要露怯,侍從為她打開房門後,對著站在門口侍衛的莉莉安笑道,“沃斯小姐,好久不見,您要去休息一會兒嗎?”
“不,不用了,我就候在這裏就行。”莉莉安眨了眨眼睛,還刻意稍稍提高了下音量,強調自己的打算。
老侍從眯眼笑著走開了,他見過莉莉安很多次了,她算是樞密機關內和王子關係十分特別的一位,老侍者還是把她當作當年的那個孩子一樣看待。
莉莉安見老侍者離開,輕輕呼了一口氣,才集中注意力,調動起自己的力量,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她習慣躲在陰影裏,不被別人的目光注視。
房間之中,阿爾薩斯停下了筆,抬頭望向伊露希亞,微笑道,“伊露希亞小姐,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伊露希亞有些懵,但還是下意識地回應。
可話才說出口,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從沒有和這位王子見過麵才對,對方怎麽會說這樣的問候語?
可當她發現阿爾薩斯依然帶著微笑,毫無變化的時候,又讓伊露希亞自己有些暈了:難道自己真的和這位王子見過麵?
不肯定沒有才對自己和阿爾薩斯年齡相仿,如果真的見過麵,也一定會有印象。
就算是在她還沒有深刻記憶的嬰孩時期,她的父母也肯定會告訴她的,這對於一個落寞的大家族來說也是一筆不可忽視的資源。
“請隨意坐吧,伊露希亞小姐,需要點什麽飲品嗎?我會讓阿爾伯特送來的。”
阿爾伯特是門外那位老侍者的姓氏,他算是看著阿爾薩斯從小到大的,而在阿爾薩斯成年之後,他依然侍奉著自己的主人,忠心不渝。
“您真客氣,”伊露希亞靦腆地笑了笑,看上去就是一位人畜無害的貴族大小姐,“我是受邀前來的客人,還是您做主更好。”
“哦?那我就讓阿爾伯特隨意準備一些果汁或者牛奶吧,”阿爾薩斯道,“閑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們直入正題吧,最近的形式不是很好。”
形式不是很好?
伊露希亞感覺自己像是吃了一記當頭棒喝,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從進門開始就被阿爾薩斯發現了端倪。
“作為巴羅夫家族的繼承人,你應該很清楚奧特蘭克的情況吧?”阿爾薩斯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了窗台邊,他望著陽台下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花園,朝伊露希亞問道。
奧特蘭克?洛丹倫的王子問一個已經消亡的國家幹什麽?
伊露希亞實在是不知道奧特蘭克還有什麽好惦記的,如果說在“普瑞斯托事件”之前,那裏還有些價值可言的話,現在這個時間,奧特蘭克剩下的隻不過是一堆廢墟和一群陰魂不散的“亡魂”而已。
哦,差點忘了,還有那些在廢墟的石頭和木料上臭烘烘的食人魔。
但既然這是阿爾薩斯的提問,伊露希亞也隻有順著話茬說下去,反正再怎麽樣也比提到巴羅夫家族本身更好。
“王子殿下,奧特蘭克現在隻剩下了一堆廢石和一大群討人厭的食人魔,戰爭讓這片土地受盡了創傷。”伊露希亞如實答道,這的確也是奧特蘭克僅剩的東西了。
至於那群陰魂不散的奧特蘭克貴族伊露希亞沒必要觸洛丹倫皇室的黴頭。
“是啊,一個曾經輝煌的國家,就這麽消失在了戰火之中,不過”阿爾薩斯轉過身,看向伊露希亞,“我想問你的並非這個,而是巴羅夫家族能為奧特蘭克做些什麽?”
巴羅夫家族能為奧特蘭克做些什麽?!
若非能聽出阿爾薩斯的語氣中聽出認真的態度,伊露希亞甚至以為阿爾薩斯是在嘲諷自己了。
巴羅夫為奧特蘭克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在這個王國站在懸崖的邊緣時,推了它一把——可那個時候,巴羅夫從來沒想過,奧特蘭克雖然墜下了懸崖,可他們自己身上也纏繞著與奧特蘭克相同的命運絲線。
命運女神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戰爭結束後,巴羅夫就像當年的奧特蘭克一樣,被人推下了懸崖。
而那些幕後黑手之一的子嗣,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麵前,還朝自己發問?
伊露希亞內心有無名火生起,可她又無法直接發作,隻能道,“王子殿下,巴羅夫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巴羅夫了我們為奧特蘭克做的,也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讓他在背叛人類之後獲得應有的懲罰。”
“艾登的愚蠢和短見的確受到了懲罰沒錯,匹瑞諾德家族的繼承人,要麽是野心蓬勃,卻德不配位的莽夫,要麽就是膽小怕事,沒有主見的懦夫,”阿爾薩斯輕笑一聲,“奧特蘭克的人民沒有錯,難道他們也要因此受到牽連嗎?”
“這”伊露希亞不知道為什麽阿爾薩斯突然聊到了奧特蘭克的人民,這讓她一時不太知道從哪裏繼續。
“奧特蘭克的首都確實化作了一片廢墟,可是奧特蘭克的人民卻沒有在戰爭中滅亡,而隻有他們,才是重建這個王國的唯一選擇。
不過,再怎麽堅韌和勤勞的人民,也需要一個領導者,來幫助他們走出往日的陰霾。
現在,我想問的是,巴羅夫,有沒有這個能力和責任,帶領奧特蘭克的人民,重建他們的國家和都城?”
阿爾薩斯的一連串話語讓伊露希亞徹底的陷入了蒙圈之中:他在問,巴羅夫家族有沒有能力重返奧特蘭克?
伊露希亞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阿爾薩斯,“王子殿下,您在說什麽,我有些不明白。”
她是不明白嗎?阿爾薩斯的話說的已經不能再明白了,他的意思簡直再露骨不過了——奧特蘭克需要一個新的國王,你們巴羅夫想不想出人當這個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