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鍾聲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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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正與西門喜兒激鬥的西門燕兒,眼角的餘光瞥見父親兵刃爆碎、呆立受製的慘狀,頓時魂飛魄散。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哀求:“賀小弟!賀少俠!姐姐最後一次求你啦!求你萬萬不可傷害我的父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願代父受過,承受一切責罰!我西門燕兒雖與你無緣,但能作你劍下亡魂,替父贖罪,卻也死而無憾!”她的話語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哀懇,手中劍招早已散亂,完全不顧西門喜兒攻來的淩厲劍勢,一雙美目死死盯著賀聰,淚水洶湧而出。
    賀聰聽得西門燕兒此言,心中如翻波瀾。不要說下手,就是再出手分毫也是極難。臉上神色驟變。
    西門喜兒與西門燕兒本是以命相搏,雙方實力本在伯仲之間。此刻西門燕兒心神大亂,一分神可就露出空檔。西門喜兒可不放出機遇,出手快如閃電,逼得西門燕兒向右閃避。西門燕兒無奈之下想躍起躲過,可就在她躍起的一刹那,她身後的西門喜兒也緊跟著撲躍而起,淩空抽刀。
    西門喜兒眼中複仇的火焰並未因對方的哀求而熄滅,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她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眼見西門燕兒露出如此致命的破綻,西門喜兒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惡女!納命來!”西門喜兒一聲厲叱,如同鳳唳九天!。她全身真氣毫無保留地瘋狂貫注於右手碧鋒劍上。不顧一切地施展出師門絕學中最為淩厲狠絕的一式——‘鳳還巢’!
    隻見她足尖猛地一點地麵,身形如離弦之箭,後發先至。竟在西門燕兒因情緒激動而本能地向右側閃避賀聰方向的瞬間,搶到了她的身前。
    碧鋒劍化作一道青色閃電,帶著西門喜兒的血海深仇和無邊怒火,以開山裂石之勢,向著西門燕兒持劍的右臂狠狠劈落。
    西門燕兒驚叫一聲,臉上血色盡褪。她已清晰地看見那道奪命的青色劍光,無情地沒向自己的手臂。想要回劍格擋?晚了!想要閃身躲避?遲了!
    ‘噗嗤——!’一聲利刃切過骨肉的悶響,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西門燕兒持劍的整條右臂,自肩關節處,應劍而落。鮮血在短暫的延遲後,才如同噴泉般狂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她的半邊身體,在空中灑下一片淒豔的血雨。
    西門燕兒何曾能經受此番惡果?她強忍無比的劇痛,甩著半條右臂,鮮血淋漓的咬牙縱退兩丈,人片刻便隨即暈倒在地。
    這些戰況均是石火電光的一刹那間,西門喜兒本是一雙充滿複仇怒焰的炯炯神目,見到眼前此景,也不由地是一個機伶伶寒顫。此時她保持著揮劍劈落的姿勢,碧鋒劍尖兀自滴落著滾燙的血珠。複仇的快感並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場麵。周身汗毛倒豎,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和難以言喻的空虛感攫住了她。
    雖說與西門燕兒有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但畢竟過去十幾年朝夕相處,也曾姐妹相稱。此刻親手斬下對方手臂,將其置於死地,內心深處竟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忍與負罪感。她臉上的煞氣瞬間褪去,變得蒼白而失措,緊握碧鋒劍的手竟微微顫抖起來,整個人僵在原地,仿佛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麽。
    賀聰看到西門燕兒整個人癱在了地上。血!全是怕人的血。於是急道:“喜兒姐姐!手下留情!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已斷臂,求你放過燕兒姐姐吧!”說著已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被徹底製住、毫無反抗之力的西門宏清,身形化作一道紫電,瞬間飛掠至西門燕兒身前。
    他迅速出手,指如疾風,連點西門燕兒斷臂周圍幾處大穴,把精純的內力湧入,強行封住狂噴的鮮血。同時撕下衣襟,動作迅捷地為她進行簡單的包紮止血,眼神中充滿了凝重與急切。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西門燕兒的慘狀和賀聰的施救所吸引,全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小郝祺卻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西門宏清的身後。
    此時的西門宏清,兵刃被毀,氣機被賀聰劍意所懾,心神更是因女兒慘狀而徹底崩潰,呆立當場,形同木偶,毫無防備。
    郝祺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他雙手緊握著那柄用於采藥的鋒利長柄藥鋤,用盡全身力氣高高舉起。然後對著西門宏清毫無防備的後心脊椎要害,狠狠地重重地砸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狠辣至極的偷襲,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那柄深深嵌入西門宏清後背的藥鋤上。
    “呃啊——!”西門宏清身體猛地向前一弓,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慘嚎,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軟軟地向前撲倒。
    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景讓人都驚呆了,正在眾人驚悚之餘。卻又見一人又閃電般地衝了過來,這人正是花皓。他一直在關注全場,尤其是被製住的西門宏清。郝祺的動作雖隱蔽,卻瞞不過他的眼睛。在藥鋤砸下的瞬間,花皓已如鬼魅般暴射而至。他並未先去拔那柄致命的藥鋤,而是雙手齊出,十指如鉤,快如閃電。在西門宏清肩頭‘肩井’、胯際‘環跳’、腰間‘腎俞’等幾處連接筋骨氣血的關鍵大筋重穴之上,連捏帶點。‘哢嚓!咯啦!’細微卻令人牙酸的筋骨錯位聲響起。手法奇詭絕倫,蘊含著他獨門的分筋錯骨截脈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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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才伸手拔出西門宏清身上的長柄藥鋤,西門宏清再次發出淒厲到變調的慘嚎,身體如同被扔進油鍋的大蝦,劇烈地抽搐、顫抖起來。剛剛撲倒的身體又因這劇痛而本能地蜷縮翻滾,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血水和泥土滾滾而下,五官扭曲得不成人形,顯然承受著非人的痛苦。
    與此同時,申隗也動了。他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身形騰挪縱躍,快似疾風。手中那早已斷為兩截的棒杖,此刻在他手中化作了兩條擇人而噬的毒龍。棒影千重,呼嘯生風,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威勢,悍然衝入西門宏清帶來的那群心腹死士之中。
    “擋我者死!”申隗怒吼如雷,斷棒橫掃劈挑,招招狠辣,式式奪命。他根本不給任何一人喘息或分神去救援西門宏清、或者襲擊花皓的機會。將群賊死死地纏住,放手狠鬥。一時間,慘叫聲、兵刃碰撞聲不絕於耳,場麵再次陷入混亂,卻無人能靠近花皓和西門宏清所在之地。
    花皓這才俯下身,目光冰冷地看著在地上痛苦抽搐的西門宏清。他伸出手握住那柄深深嵌入西門宏清後背的長柄藥鋤柄,沉聲道:“西門宏清!千萬莫要妄動!老夫替你拔除凶器,暫時雖不至立時斃命,但你周身大筋已被老夫以獨門手法錯開截斷,你一身武功已然盡廢!”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冷酷。
    賀聰正全力救治西門燕兒,瞥見花皓竟使出如此酷烈的手段處置已無反抗之力的西門宏清,心中本能地閃過一絲不忍,覺得稍過殘忍。但轉念想到西門宏清過往的累累血債,想到藍大俠、想到陸雨之父、想到無數慘死在他野心之下的冤魂。想到這類凶人暴戾成性,連死亡都未必能使其悔悟。若不如此徹底廢去其作惡的根本,又怎能真正逼其罷休,永絕後患?這絲不忍便也化作了沉默。
    西門宏清此刻正經曆著地獄般的煎熬,分筋錯骨的劇痛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肆虐,後背被藥鋤重創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灼燒著他的神經。花皓的獨門手法,乃是刑中之最,直抵心腑的無邊痛苦。他被整治得縮成一團,像一灘爛泥般癱在血泊中,隻剩下斷斷續續、不成聲調的慘哼。
    再聽花皓所言,得知武功被廢,他眼中最後一點凶戾之氣也徹底消散,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哀求,目光渙散地望著花皓,不住地艱難點頭,流露出卑微的乞憐之色。
    花老怪花皓這時從懷中取出一粒靈丹放入西門宏清口中。西門宏清人便清醒,發軟的手足四肢,也在逐漸恢複。好不容易才透過氣來,已知被廢去武功,再不可能如從前一樣叱吒江湖,也不可能再成為一個江湖上的強者,不死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不遠處血泊中斷臂昏迷的女兒西門燕兒,看到另一邊斷臂後蜷縮哀嚎、早已不成人形的兒子西門榮業,巨大的悔恨、傷心、無助和悲哀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梟雄,眼中終於滾落出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血汙,流過他扭曲的臉頰。
    他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斷斷續續地對花皓說道:“花皓,你出手如此狠毒已讓我生不如死,但我與你昔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這樣對待老夫?”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生命的力量,充滿了不甘與怨毒。
    花老怪花皓冷冷的道:“昔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害死了我大哥藍大俠和我徒兒的父親,
    還有其他許多江湖中人士,你還有什麽話可說。今天我雖出重手,但也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武功已廢。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去危害江湖。你雖然在江湖上無惡不作,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也算我饒恕了你。”
    正在這時卻聽到一聲‘阿彌陀佛!’,隨著一聲禪語,雲台大師快步趕來,身旁是靜雲師太和林可嫻,身後跟著一大群武林中人。
    西門宏清臉色本就慘白,當看到眾多晃動的人影,臉色更加難看。他明白,自已走到這一步已是絕路,也不可行再走下去……。雖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這是事實。眼中閃抹出一絲驚駭,隨即又縱逝而去。現在也不願再想下去,唯一的隻能麵對這一切的真實性。
    雲台大師雙手合十,對著花皓和賀聰的方向遙遙一禮。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西門宏清身上,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緩緩說道:“我佛慈悲,願這武林浩劫,能以此平息。花大俠方才所言不虛。西門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望你能放下心中屠刀,立地覺悟。這也是我佛慈悲,亦是江湖同道,為你留下的一線生機。茫茫孽海,回頭是岸,務望施主及早醒悟,洗心革麵。”字字句句,如同清泉,試圖衝刷西門宏清心中的戾氣。
    這時從人群中又走出一人,讓人未想到的竟是那大名鼎鼎的黑鷹手浦天霸。浦天霸走到西門宏清麵前,看著這位曾經叱吒風雲、如今卻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的師弟,眼中閃過一絲痛惜,更多的卻是看透世事的滄桑。他沉聲道:“師弟!你我都曾癡迷於那獨霸武林的虛妄幻夢,視人命如草芥,最終也都落得個如此下場。”然後他自嘲一笑。“為兄經雲台大師點化,日夜誦經懺悔,方知過往罪孽深重。如今雖殘軀苟活,卻已放下屠刀,一心向善,隻求在青燈古佛前贖清罪孽,做個超脫之人。你是我唯一的師弟,我不忍見你背負萬世罵名,身死道消,靈魂亦不得安寧。願你能聽為兄一言,放下心中執念與怨恨,隨我一同入佛門,懺悔己過,超化自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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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台大師再次合掌,低眉垂目,聲音愈發祥和:“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立願濟世,普度眾生。西門施主若能放下屠刀,真心悔悟,回頭向善,亦是佛法無邊,善念感召之善果。我佛門廣大,容得下一切真心懺悔的迷途之人。”
    西門宏清躺在地上,聽著師兄浦天霸那發自肺腑、宛如醍醐灌頂般的勸導,感受著雲台大師話語中浩瀚的慈悲與包容,再看著周圍無數道或冰冷或複雜但已無殺意的目光。他心中那堵由野心、暴戾、不甘築成的高牆,終於轟然倒塌。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之意,如同久旱逢甘霖,浸潤了他幹涸絕望的心田。萬念俱灰之後,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解脫。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雲台大師。隻見大師頭頂戒疤莊嚴,麵容慈和,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智慧與悲憫,沒有絲毫的鄙夷或憎恨,隻有純粹的度化之意。那目光,竟比他巔峰時期最淩厲的劍意,更能穿透人心。
    西門宏清臉上的暴戾凶煞之氣,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漸漸化為一種死寂後的安詳,甚至嘴角牽動,露出一絲苦澀卻釋然的微笑。他沉默著,目光緊緊追隨著雲台大師的身影,仿佛在尋找最後的救贖。
    萬籟俱寂,時間仿佛已經停止。西門宏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巨大的心理掙紮在他殘破的軀體內進行。他要說什麽?該不該說?說了又有何用?
    少許之後,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似乎已經做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臉上的痛苦、恐懼、卑微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曆經大劫後、近乎涅盤般的平靜與莊嚴。他掙紮著,在浦天霸的攙扶下,艱難地、一點點地站了起來。雖然身形佝僂,腳步虛浮,但那股曾經屬於梟雄的威儀與氣度,仿佛在放下屠刀的這一刻,又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回歸了。
    他帶著嘶啞至極、飽含無邊痛苦卻又無比清晰的聲調,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廣場:“我……西門宏清……既然要痛悟前非,便不能……隻以一個空空洞洞的‘悟’字和‘改’字……來推卸罪責……那不過是……自欺欺人,惡上加惡。真正的懺悔……需要用行動去彌補,用餘生去償還!”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絕:“我願步師兄後塵,皈依佛門!但並非為求超脫己身,我願將我一身罪孽,化作警世之鍾。將我西門宏清之名,刻在恥辱柱上。我要在佛前,在天下人前,將我過往所行種種惡事,樁樁件件,坦白懺悔。我要讓江湖中人,以我為鏡。讓世人皆知,野心與暴戾,最終隻會引向毀滅。若能以此現身說法,警醒世人,使天下惡人知返,這……才算是……真正的無量功德!”
    說到此處,他猛地轉向那些還在負隅頑抗、或茫然無措的西門家心腹和門人,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所有西門家之人!聽令!我西門宏清在此!命令你們!立刻放下兵器!停止一切抵抗!聽候雲台大師及在場諸位江湖正道的發落!不得有違!違者……逐出西門……永世……不為西門之人!”
    西門宏清此言一出,整個西門山莊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緊接著,是‘叮叮當當’一片兵器落地的聲音。無論是西門家的死士、門客,還是那些依附的江湖宵小,在聽到西門宏清親口下達的投降令,看到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莊主如今佝僂廢人般的模樣後,最後一絲抵抗的意誌也徹底崩潰了。他們紛紛丟棄兵刃,如同潮水般飛快地向後退卻,混戰徹底停止。
    眾多江湖人士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梟雄如今放下屠刀、甘願以己為戒的悲涼身影,心中也不禁百感交集。有暢快,有唏噓,有警惕,也有一絲淡淡的敬佩。願他真能在這青燈古佛之下,懺悔罪孽,求得心靈的安寧。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或接受。
    “哼!好一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隻見‘龍湖三翁’甄雷、方超、關霆排眾而出。
    大嘴塌鼻的老大甄雷嗤笑道:“照這麽說,佛門倒成了藏汙納垢、收容惡貫滿盈之徒的寶地了?那我等兄弟往日裏做下的那些‘小事’,豈不是隻要往廟裏一鑽,念幾聲阿彌陀佛,就能一筆勾銷,重新做人了?嘿嘿,這買賣劃算!”
    尖嘴猴腮的老二方超接口道:“嘖嘖,強盜殺人放火,奸商坑蒙拐騙,惡霸欺男霸女,隻要最後關頭剃個光頭,披上袈裟,搖身一變就成了‘放下屠刀’的‘善人’!過去造的孽,沾的血,全被這佛光一照,就遮得幹幹淨淨!還能博個好名聲!這佛門,豈不成了天下惡人的免死金牌和遮羞布?哈哈,妙!妙得很!”
    小頭大耳的老三關霆更是哈哈大笑:“痛快!痛快!作惡多端,一朝醒悟,遁入空門,便可得佛主庇護,將過往罪孽一筆勾銷!什麽血海深仇,什麽江湖道義,什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屁話,統統可以丟到一邊!這買賣,穩賺不賠!罷了罷了,我等還是逍遙自在,該吃吃該喝喝,想幹嘛幹嘛去,懶得看這假惺惺的戲碼!”三人言語尖酸刻薄,充滿了對佛門度化之道的嘲諷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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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三人的挑釁,雲台大師麵色依舊平和,無喜無悲。他雙手合十,緩緩道:“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此言差矣。我佛慈悲,普度眾生,乃無上功德,上達天心。真心悔悟者,若能潛心修行,他日必獲善果。然,”大師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邃如海,聲音中蘊含著一股無形的力量:“禍福無門,唯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佛門是懺悔修行之地,而非逃避罪責之所。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縱得佛門庇護,若心無懺悔,孽障未消,昔日種下的惡因,終會結出苦果。三位施主,還是好自為之,莫要自誤才是。”字字珠璣,如晨鍾暮鼓,敲在每個人心頭。
    ‘當——!當——!當——!’就在這時,遠處山寺的鍾聲,悠揚地傳來。起初隱約,繼而清晰。
    賀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終於平息下來的山莊,看著被眾人圍住的西門宏清父女,心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與釋然。塵埃落定,血債雖未完全血償,但惡首伏法,西門家勢力土崩瓦解,江湖浩劫終告一段落。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坦然,心湖異常平靜。
    這時,陸雨悄然走到賀聰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低聲道:“少俠哥哥,此間大事已了,你可還有事未了?”小臉上帶著一絲狡黠和關切。
    賀聰一愣,下意識地回道:“今日種種,已至此了結,我還能有何事?”他以為陸雨是問他是否還要參與後續對西門家的處置。
    哪知陸雨卻把小嘴一撅,朝著幾個方向努了努。
    賀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畢琳正焦急地在人群中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他的身影;不遠處,西門喜兒雖然大仇得報,卻神情複雜地呆立在妹妹西門燕兒附近,眼神也有些茫然地掃視著全場;更遠些,浦彩雲和俞佩蓮並肩而立,目光也在人群中穿梭,顯然也在找人;而夏可欣和穀蓉兒,則正手挽著手,徑直朝著賀聰和陸雨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
    賀聰心中猛地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麻煩’預感瞬間湧上心頭。他幾乎是本能地抬頭,目光急切地投向山莊大門的方向。
    隻見花皓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傷勢未愈、但精神尚可的李安,霍豹則牽著小郝祺的手。這師徒幾人,正腳步不停地朝著莊外走去,背影透著一股事了拂衣去的灑脫。
    “快走!”賀聰瞬間讀懂了陸雨撅嘴的意思,此地不宜久留!他立刻轉身,目光掃到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的於得水和於在水兄弟倆。三人眼神交匯,無需言語,瞬間達成默契。
    賀聰對著於氏兄弟迅速使了個眼色,低喝一聲:“走!”話音未落,賀聰一手拉起陸雨,身形如電,率先朝著花皓等人離去的方向掠去。於得水、於在水緊隨其後,動作迅捷無比,卻又悄無聲息。
    此刻,莊內人群湧動,有的忙著救治傷員,有的在雲台大師指揮下收押西門家殘餘,有的在議論紛紛,注意力全然被場中局勢吸引,無人留意到角落這幾人的悄然動作。
    賀聰四人很快便追上了花皓一行人,花皓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微微頷首。霍豹也咧嘴笑了笑。李安雖然虛弱,也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小郝祺則有些好奇,又有些驚喜地看著追上來的幾人。
    花皓、李安、霍豹、郝祺、賀聰、陸雨、於得水、於在水——八道身影,就這樣匯合一處,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隻是默契地加快了腳步,悄無聲息地穿過混亂的人群邊緣,迅速出了西門山莊那高大卻已殘破的大門,消失在山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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