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依葫蘆畫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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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王!葛王!不好啦,出大事啦!”心急火燎的許霖一邊驚慌失措地喊著,一邊衝進了都堂。
    烏祿眉頭一皺,有些不快地問道:“何事驚慌?”
    “葛王,不好啦。”許霖麵帶苦澀,稟告道:“剛從真定府傳來急報,葉治大軍已經北上!”
    “什麽!”
    烏祿一下子躥了起來,瞪著眼睛喝問道:“你再說一遍!”
    “葉治大軍已殺到真定府了!”
    “這,這怎麽可能!”蔡鬆年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不是說開封糧草已毀,葉治短時內不會北上嗎,這,這。”
    “我也不信,可前來告急的人就是在真定府被圍前逃出來的,此事千真萬確!”
    前幾天說燒了糧草是千真萬確,現在說敵人殺到眼皮底下又是千真萬確,烏祿真想好好抽許霖幾個嘴巴子。
    “葛王,怎麽辦?”
    “真定府被圍是幾天前的事?”
    “三天。”
    三天?
    烏祿的臉都綠了,真定府到燕山就六百裏,這都過了三天,葉治大軍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殺到。
    “即刻下令,全體出城,退往遼陽!”
    烏祿也不拖泥帶水,反正都已收拾停當,早點開溜,以免夜長夢多。
    就當蔡鬆年和許霖幾人要去傳令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
    “不好!”烏祿大喝一聲,就衝出了都堂。
    剛衝出都堂,迎麵奔來的報訊兵就焦急喊道:“大王,城外二十裏發現大隊騎兵!”
    “封閉城門,快!”
    葉治大軍已殺到城外二十裏,加上報訊的時間,恐怕此刻人家已兵臨城下,再想出城,根本來不及,烏祿隻得下令封閉城門固守。
    果不其然,等烏祿上了南城頭一看,城外烏泱泱的全是騎兵,將燕山堵了個結結實實。
    燕山本就是中原土地,後晉石敬瑭為了稱帝,將燕山在內的幽雲十六州割讓給遼國,遼國以燕山為南京析津府,是遼國陪都,又稱燕京。
    幽雲在關內,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所以宋太祖、太宗素以恢複幽雲十六州為誌,卻功敗垂成,複幽雲就成為了趙宋曆代皇帝的宏圖大願。
    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起兵後,宋徽宗與之簽訂了海上之盟,約定共同滅遼,滅遼後幽雲十六州歸還宋國。
    宣和五年(1123年)二月,金太祖以海上之盟歸還了太行山以南的燕京諸州,遂改析津府為燕山府。
    宣和七年(1125年)十二月,金太宗南下滅宋,攻占燕山後複名燕京析津府,並設樞密院和行台尚書省,委任漢官統治。滅宋後,金國擄掠大量財富和人口至燕山,使得這座城市愈發的富庶繁盛,成為河北的政治、經濟中心,這也是金兀術不忍棄燕山的重要原因。
    烏祿看著城外黑黢黢閃著幽光的大炮,心裏登時涼了半截,掙紮猶豫了好半會兒,令道:“用磚石封死所有城門。”
    “啊!”許霖吃了一驚,道:“葛王三思啊,所有城門封死,咱們怎麽出城?”
    “哼,出城?”烏祿指著城外的大炮,反問道:“你覺得出城去,有活路嗎?”
    許霖等人被烏祿問得臉色灰白,不由又想起了閿鄉噩夢的經曆。
    “於今之計,隻能死守到底了。”
    烏祿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隻要城池不破,咱們還有一線生機,要不然……。”
    烏祿心裏還是有希冀的。
    雖然關中、閿鄉連番大敗,被葉治殺得找不著北,但那時與現在攻守之勢不同。
    眼下燕京有大軍二十萬,還有一年多的糧食儲備,兵精糧足,守住燕京並不是癡人說夢。
    烏祿相信,隻要挨到冬天,北方嚴酷的寒冬,一定會讓葉治吃苦頭的。要是上京得到消息,派兵來援,興許還能讓葉治吃個大虧也說不定。
    眼下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封死城門,破釜沉舟,斷了自己退路,掐斷了僥幸心理,反而能激發起將士死戰到底之心。
    ……
    “相公,咱們何時攻城?”
    憋了五、六年,終於殺到了燕山腳下,牛皋有些急不可耐,想一鼓作氣拿下。
    “不急。”
    葉治笑了笑道:“烏祿既然成了甕中之鱉,咱們就沒必要急於一時,還是以穩紮穩打為好,而且攻城不是個簡單的事,等步軍前來會合再做區處不遲。”
    “第一批軍糧什麽時候會到?”
    “啟稟相公。”玄武軍都統製趙榮稟告道:“船隊昨日已到清州,預計後日可抵達。”
    按照計劃,四軍之中,隻有趙榮玄武軍的步軍不與大軍同路,而是直接護送玄武軍在山東征調的糧草沿大運河北上,一來可以掃清將陵(今山東德州)以北運河沿線的障礙,二來可以縮短路程時間,先其他三軍的步軍趕到燕山,解軍糧的燃眉之急。
    “嗯。”葉治滿意地點點頭,“運河乃命脈,不可有半點差池。”
    “相公放心。”參謀司郎中潘文舉道:“運河沿線重鎮都由徐慶大將軍派精兵把守,可保無虞。”
    參謀司擬定的計劃是,糧草輜重分三部分北上。
    一部分由各軍步軍攜帶;一部分由趙榮步軍直接沿運河北上;最後一部分,也是大頭,由徐慶派兵護送走大運河北上。
    大運河已經成為葉治大軍補給的生命線,糧草也好軍需也罷,都要走運力更強、速度更快的水路,所以絕不容有半點閃失。
    “嗯,那我就放心了。兜裏有糧,心裏不慌。等準備停當,咱們再給烏祿送禮不遲。這幾日,各軍抓緊休整,還有,務必堵好城門,可千萬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遵令!”
    “攻城是個技術活,我軍以往都是以守為主,現在主攻,該怎麽個攻法,大家合計合計。”神棍一臉嚴肅地說道:“咱們謀劃得好,將士們才能少流血、少犧牲。”
    眾人深以為然地點著頭,一臉崇敬地看著神棍,老大無時無刻不以將士為念,心歎這才是值得交托性命的人啊。
    嘿嘿,都別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
    “相公,咱們手裏有火炮,攻破城門該是不難吧。”牛皋說道:“隻要攻破城門,二十萬鐵騎可瞬間踏破燕山。”
    “我看沒這麽簡單。”呼延通道:“金人知道咱們手裏有火炮重器,肯定會有防備。城門最弱,我要是烏祿,第一件事情就是堵死城門,讓我們輕易不得進。”
    “嗯,老呼說得有理。”葉治提醒道:“大家可別忘了潼關之戰,金人吃了這麽大虧,不會不長記性。我料他們不單會堵死城門,說不定還會依葫蘆畫瓢,在城門後挖掘陷馬坑,設置防線。攻城戰真的不是這麽好打的,咱們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不可掉以輕心。”
    牛皋沒經曆過潼關東關的慘烈廝殺,不知道那時的艱險,烏祿如果真如神棍預料的那樣依葫蘆畫瓢,燕山這個骨頭還真的有點難啃。
    “城門要攻不進去,那隻能用攻城器具強攻了。”
    “強攻是下下之選。”葉治否定道:“那得要多少人命往裏填啊。……阿瓜,你去把田義提來。”
    ……
    神棍料得還真沒錯,此時燕山各城門後都像個工地,挖土的挖土,堵門的堵門,幹得熱火朝天。
    烏祿讓士兵挖的坑,比神棍在潼關挖的坑還大還深,坑裏的料也更多,這就是有來有往,投桃報李。
    “葛王,有動靜!”
    啊!
    開始攻城了?
    親自在現場指導施工的烏祿一聽,急忙上了城頭,卻沒看見千軍萬馬來相見的景象,隻有一人孤零零地朝這邊過來。
    “田義?!”
    看清來人麵目,烏祿大吃了一驚,這廝不是死在東京了嗎。
    “葛王,是我,田義!”田義沮喪著臉,朝烏祿喊道:“葛王,我有要事稟告!”
    “把人拉上來。”
    不多時,從城頭上用繩索吊下一個大籃子,把田義縋上了城頭。
    “葛王。”死裏逃生的田義見到烏祿,委屈地想哭。
    “怎麽是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烏祿的質問,田義羞愧地將自己在開封密謀燒糧事敗的經過講了一遍。
    “那五丈河倉的大火又是怎麽回事?”
    “葛王,那是葉治在故布疑陣。”田義頹然道:“都是屬下辦事不力,誤了大事。”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烏祿不想糾結於過去的事,先把眼下的難關渡過再說,“是葉治派你來的吧。”
    “嗯,他讓我給您帶了封信。”田義從懷裏摸出了神棍給烏祿的親筆信,遞了過去。
    烏祿接過了書信,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有打開,而是直接把書信給撕了,扔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