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我也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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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和賭博一樣,本身就是一場冒險的遊戲。
    這不是種彥崮衝動下的決定,而是權衡形勢利弊後的慎重抉擇。
    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萬一趙構選擇突圍,那十幾個城門幾百種選擇,到時候還真不一定能攔住他。
    見種彥崮下了決心,費通、程喜等人不由大喜。
    “既然今晚動手,那得抓緊籌劃準備。費通,你叫人去把竇保叫來。”
    竇保是種彥崮的炮營統領,打得一手好炮,當年在清遠軍城幹任得敬的時候就生猛的狠。
    突襲大內,從嘉惠門和麗正門突進是不二之選。
    臨安乃行在,城門堅固,非一般城池可比。能不能快刀斬亂麻,迅速控製大內,炮營是關鍵。
    隻要炮營能迅速炸毀城門,為大軍掃清道路,突襲行動就算成功了一半。
    “種帥。”
    “嗯,來。”種彥崮把竇保招到了城圖前,指著嘉惠門和麗正門,徑直問道:“把這兩座城門毀了要多久?”
    竇保眼睛一亮,思索了片刻,應道:“隻要炮隊能順利過護城河,兩座城門,一刻鍾即可拿下。”
    臨安護城河約三丈來寬,炮營要是過不了河,即便炸毀嘉惠門也是然並卵。
    “現在趕製車橋來得及嗎?”
    “來得及。”趙雲回答道:“這山裏多筆直的巨木,取材便利,寅時之前一定能趕製好車橋。”
    “種帥,無需趕製車橋。”
    “哦?為何?”
    “嗬嗬,您忘了咱們有神兵利器在手了嗎。”竇保笑著解釋道:“隻要炸掉城頭上的絞盤絞索,不就有現成的吊橋了嗎,何須如此麻煩。”
    “哈哈,是極,看我都犯糊塗了。”
    “哈哈哈……”
    “竇保,那城門就交給你了。”種彥崮叮囑道:“雖然咱們主攻嘉惠門,其他城門也不可出現錯漏。”
    “種帥放心,嘉惠門這邊有四個炮隊足夠了,每個城門勻兩門炮來,不打緊。”
    “好,你去安排吧,不過動靜小點,被讓城內察覺。”
    “省的了,等夜深後再挪窩,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突破嘉惠門後,費通和程喜各領一軍。”種彥崮在城圖上比劃道:“費通待炮營炸毀麗正門後迅速攻占城牆,程喜率軍圍堵大內各門,特別是和寧門和東華門一帶,離雄七營和雄八營近,務必要小心應付殿司人馬。”
    “是。”
    “種帥,攻下麗正門後,是不是徑直殺進宮去?”
    種彥崮沉思了片刻,否定道:“不,咱們還是圍而不攻。”
    “這是為何?”費通有些費解地問道:“破了城,為何不一鼓作氣?”
    “有些事,最後還得阿治拿主意。”
    秒懂!
    葉治和趙構的恩恩怨怨,都夠瓦肆裏說書的說上三天三夜,他倆之間不是一刀給痛快這麽簡單。
    這場大戲到了最華麗的篇章,聚光燈當然要打在主角身上,現在主角還在路上,怎麽能提前落幕呢?
    ……
    趙構的案頭前掛著臨安城圖。
    好多年沒仔細看過這圖,如今掛在眼前,卻是不勝唏噓。
    “陛下。”
    楊沂中不在,趙密擔起了臨安城的整個防務,他小心翼翼地指著城圖稟告道:“大內由三衙守衛,各城門由皇城司及各廂鋪兵戌守,城內九廂共征調青壯八萬餘人。”
    “城內存糧如何?”
    “啟稟陛下。”梁汝嘉稟告道:“城內存糧百萬石,可供半年支用。”
    “半年…,勤王詔可已送出城?”
    “陛下放心,信使已密潛出城,旬日之內必有佳音。”
    “趙將軍,圍城軍馬究竟有幾何,有沒有查清楚?”
    “陛下,趙相,據查探,圍城的兵馬並不多,大概五六萬之眾,其重兵在南,北麵各門圍堵兵馬隻千數,不過皆是精騎,且火器甚多。”
    “若護衛陛下出城,可有把握?”
    “陛下,”趙密聽趙鼎這話風是想要突圍,急忙躬身稟道:“曠野利騎不利於步,雖說敵軍人數不眾,但皆是精騎,我若出城,已失地利。且敵軍日夜監視,我若有動,必為所知,天時又不在我,陛下三思。”
    趙密這麽一分析,趙構也覺得突圍不是很靠譜。
    假如是個把人偷偷摸摸的,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漏出去。可趙構不是那普通的個把人,是天子,即使逃跑也是身嬌體貴的九五之尊,決不能弱了陣仗。這麽大的目標就像一群小肥羊,不被狼群咬得死死的,那才是咄咄怪事。
    出城就是羊入虎口,那還不如躲在城裏安全些。
    可要取得臨安保衛戰的最終勝利,趙構他們顯然又缺乏信心,現在的形勢都已經這麽危急了,萬一那逆賊的大軍再殺到,豈不等於是坐以待斃,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趙構覺得自己是陷入了一個死局,想走走不了,想守怕是又守不住。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被拉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的老頭老哥也是被堵在了城裏,也是眼下這副尷尬的境地,結局呢?
    一個字:慘!
    唉,要是早點南巡就好了,如今想來,江心嶼上的白月光是這麽的寶貴。
    “固守行在,朕當與賊周旋到底!”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撐到底。
    正所謂輸人不輸陣,特別是在一般小弟麵前,做大哥的絕對不能弱了氣勢。
    又所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沒活路,那就死磕到底,拚了身上二兩肉,也不能讓你好過!
    開完碰頭會,趙眘、趙鼎、梁汝嘉幾人在趙密的陪同下上了南城牆。
    嘉惠門外營帳連亙,一隊隊精騎不斷的來回巡弋,一門門火炮活脫脫像噬人的凶獸堵在了眼前,讓人看了心慌慌心涼涼。
    錢塘江就在一裏開外,此刻卻是如此的觸不可及。
    現在的臨安城就像個聾子、瞎子,外麵的事情一丁點都不知道。
    趙鼎望著滾滾而去的江水,不禁響起了在建康的老搭檔張浚,還有前往汴京死諫的薛弼。
    覆巢之下無完卵,他趙鼎能否挽狂瀾於既倒,挽大廈於將傾呢。
    趙鼎搖了搖頭,盡人事聽天命吧。
    “趙將軍。”
    “殿下。”
    “南城大內各緊要處還需加派人手,多被守城器具。”趙眘吩咐道:“特別是鳳凰山一帶,草木茂密,更不能懈怠,莫讓敵有可趁之機。”
    “遵令。”
    “將作監那邊如何?”
    “殿下,將作監正日夜趕製炮車、床子弩、神臂弩和火器。”
    “我聽聞敵軍火器有毀天滅地之威,緣何我朝之火器卻無此威力?”趙眘不解道:“莫非是敵軍胡亂吹噓。”
    這也是包括趙鼎在內很多人的共同疑問,同樣是帶火的藥,藥勁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殿下有所不知,敵軍火器卻是威力無儔,遠非我朝火器可比。至於其中緣由,據將作監推測,最大可能是他們在火藥裏加了其他的東西。”
    “加了其他東西?是何物?”
    “這就不知道了,我朝手中無敵軍火器,其中秘方配屬難以得知。”
    原來是加了料,難怪藥勁大。
    “敵軍火器淩厲,可有何應對之法?”
    趙密微微搖了搖頭,道:“暫無良法,隻能以火攻火。”
    “何為以火攻火?”
    “敵軍火器名天雷炮,又叫火炮,以粗大鐵管發射藥丸。我軍無法煉製大鐵管,則以炮車待之,以炮車發射震天雷,其理類於火炮,故稱以火攻火。”
    趙眘點了點頭,炮車和火炮想比,糙是糙了點,但好歹也是火器。
    你有火,我也有火,想想底氣就稍微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