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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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
姓甚名誰已不可考,隻知其出自雷族,並且在昔日雷神山上證道時,雷聲繞峰響徹七七四十九天不絕。他踏著雷光下山,一指劈開雷神山,自雷神山中有一異獸銜著一柄黝黑鐵錘衝將而出,匍伏在他麵前。
至此,雷神之名方傳遍天下。由一無名無姓的修士,成為雷族人祖。
他自名雷神,恍惚是秉承天地氣運而生。真正的身世,可能便是連雷族的那些個大能,也不知曉。
他絕不是雷族的始祖,但卻是讓雷族中興,由當初那不顯眼的小族發展成當時頂尖大族的人。
到他這種層次,到底是什麽身世,已經不重要了。他自己,就是最鼎盛的世家。
雷族無人能出其右,便是整個仙界,能與其比肩者,也不過那寥寥十數人而已。
我們聖宗雖然頂尖實力天下無敵,但給我兩個膽,我也不敢在這樣的存在麵前無禮啊。
瞧著他緩緩睜開眼睛,眸子中有無數紫色電光閃爍,看向我來。我老老實實躬身道:“雷神前輩。”
至於跪,我卻是不願意的。
管他什麽的聖人不聖人,我想跪的,便是乞丐,我也毫不猶豫給他跪下。我不想跪的,就是天王老子,就是天道親臨,除非是用武力壓迫得我跪下,但我自己,是怎麽著也不會跪的。
雷神也不說話,隻是打量我。
他這模樣,看起來像是個啞巴。
不過正當我心裏這樣嘀咕時,他卻是忽地說話了,“你……是蚩尤弟子?”
他顯得不太確定。這樣的表情,想來以前很少出現在這種聞名遐邇仙界的人物臉上。
這世間能有多少連他們都拿捏不準的事情?
我很好奇他是怎麽看出來的。難道也是感應到攝天塔的氣息?可現在攝天塔已經徹底認我為主,沒理由讓人感應到才是。
而這時,雷神又緩緩道:“蚩尤說過,他以後會有個身具九種屬性的隔代蓋世妖孽弟子。看你氣質,不像,到這天資,的確當得蓋世妖孽這四個字。”
我哭笑不得,他說話還真是直接。未必蓋世妖孽就都得白衣勝雪,仙氣飄飄了?
咱這是從底層闖上來的妖孽。
不過雷神說的話,再給我兩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反駁。輕輕點頭道:“晚輩莊嚴,正是魔神弟子。”
雷神稍稍一怔,隨即卻喃喃自語般道:“晚了……晚了啊……”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樣的人物,渾身上下都似乎隔著層迷霧,讓人猜不透,更看不透。
我鼓起勇氣,幾次張嘴:“雷神前輩,你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親眼看到他由滿臉青筋的可怖模樣又恢複正常,當然好奇。
他問我:“你是想問我為何會變成之前那樣?還是問我為何能恢複本來模樣?”
我咂吧咂吧嘴,有些訕訕道:“兩者都想問。對於您為何會變成那樣,我少有耳聞,可是因為……”我抬頭指指天,“隻是您是怎麽變回來的,我就真正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了。我還見過兩位前輩,他們都沒能恢複原樣。”
“恢複?”
雷神古井無波的臉上竟是忽的露出些戾氣來,“怎麽可能再恢複?模樣恢複了,可有些東西卻是再也沒法恢複了。看在蚩尤的份上,我也不在乎向你透漏些東西,我能恢複麵貌,是因為我自斬了聖人修為。”
這……
我驚訝到瞠目結舌。自斬聖人修為?
修士最重修為,聖人修為更是登峰造極,說斬就斬了?
這時雷神又道:“天道不允許與天地同壽的聖人存在,要想不繼續以那人不人,魔不魔,連神識都被壓製的樣子活著,不自斬修為,又能如何?”
“你的噬道藤,若非是自斬意識,不做那最有靈性的靈物,又豈能成為聖藥?得到個永生不死的好處?隻可惜我們人族生來就是萬靈之長,便是想要自斬靈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越聽越驚訝。原來噬道藤是付出這麽大代價,才得以成為聖藥的。沒了靈識,它以後永遠也踏不上修行路,永遠都隻能是一株植物而已。不同的是,能與世長存。
沒了靈識的聖藥,沒了聖人修為的“聖人”,便再也不值得天道忌憚了。
我依稀能夠想得到現在雷神心中有多麽的苦澀,多麽的不甘。千年道行,但最後,竟然隻能被自己給無奈斬掉。
我忽的有些好奇,斬掉聖人修為的雷神,現在是什麽境界,能有什麽層次的實力。
但這種事情問出來,雷神或許會覺得我有些不知好歹,是以想想,我終究還是沒問。
他當然也不會主動說。
或許是覺著該告訴我的都告訴我了,還清他在噬道藤渡劫成為聖藥時悟道自斬修為,意識恢複的人情,瞧瞧我後,他的身影便忽的消失不見了。
果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高人高高人。伏羲前輩這樣,雷神也這樣。
不過我大大的放下心來,雷神恢複原樣,這雲霧山裏,便沒得其他危險了吧?
沒想到因為我,這仙界死地竟又少了一處。
這下我更可以大大咧咧在雲霧山中尋找悟道茶樹。
而噬道藤,成了聖藥,卻還似個娃娃,需要成長。這便讓得雲霧山中的魔須藤仍是沒能逃過被魚肉的下場。
隻是這會兒,噬道藤再收拾那些魔須藤,已經用不著我幫忙了。我打坐要修行的時候,它往往會從我的通天藏中躥出去,而後過好長時間才回來。回來時,總能高大那麽幾分。
這夜,我正端坐在樹下盤膝修行。卻忽的聽得簌簌碎響。是噬道藤那家夥回來了。
我睜開眼,卻是驚訝不已。噬道藤是回來不假,但它後頭,竟然還跟著一株不到兩米,極為彎曲,像是耄耋老人,到綠葉繁茂極是青蔥的植物
我當然認得出來是茶樹。
這仙界中,能跑的茶樹,還能是什麽茶樹?
隻是悟道茶樹這般矮小,倒是和我想象中高聳入雲的模樣相去甚遠了。不過這顯然隻會讓悟道茶葉等更難能可貴。
就這麽大小的悟道茶樹,能有多少茶葉?
瞧它跟在噬道藤後麵,就像是兩小夥伴似的。真想不到,我苦苦尋覓都不得,但最後,它卻是被噬道藤給拐了來。
我當即顧不得驚訝,連忙瞧它上邊有沒有茶片。可結果讓人失望,新茶倒有不少,可茶片,我卻是並沒有見到。不過總算還好,找到了悟道茶樹,想得到茶片應該也隻是時間的問題。我就在雲霧山中等它結出茶片來還不行?
但我到底還是想得太美妙了。
悟道茶樹在仙界不知道已存在多少年,但性子卻還像個小孩。見到我這個陌生人,顯得有些拘謹,躲在個頭比它大不少的噬道藤後麵。我有想法衝上去奪它幾片茶葉再說,但想想,沒這麽做。怕嚇著它,也怕嚇著噬道藤。
噬道藤對我來說就是兄弟,兄弟帶來的朋友,我能對它無理?
我仍是盤膝坐著。
隻是過去許久,悟道茶樹都還是離我許遠,不敢接近我。我發現這些聖藥什麽的膽子都小得厲害,唯獨噬道藤這通天魔王是個例外。要說悟道茶樹比噬道藤應該不知道大上多少歲,但呆在噬道藤旁邊卻是像個老老實實的小弟弟。
在靜謐的雲霧山中,兩株聖物依偎著像是竊竊私語。而我這位人族坐在旁邊,竟然是沒有因為這聖物而瘋狂,這等景象,怕是落在誰的眼中都是要驚訝的。
就這樣,時間過去數十分鍾。紮根在土壤下的悟道茶樹將它的根須全部從土裏抽了出來。
我心裏一緊,這是要走了?
這可怎麽辦?
它呆在這裏,我能忍著不動手。它要走,我卻是萬萬不能讓它走的。現在我和琉璃師娘都本源受創,必須要那悟道茶片才有愈合的可能。悟道茶樹在我眼中不僅僅隻是聖藥,也是我們日後修行的希望。
我當即站起身就要出手,這將悟道茶樹給嚇壞了,撒丫子就要跑開,但卻是被噬道藤給纏住了。而我,也同樣被噬道藤纏住。它其餘的藤蔓都瘋狂搖擺著,仿佛挺生氣。
我能掙紮開,但沒掙紮,隻是頓足,看著它。沒得靈識,也不知道它現在還能不能聽懂我的話。
我說道:“我隻是想讓它留下,需要它身上幾片果實。”
噬道藤怕是真沒聽懂我的話,隻是不斷的搖擺。過十餘秒,竟然是將悟道茶樹給放了。
這真讓我急了,再也顧不得許多,慌忙將它掙開,向著那撒丫子狂奔的悟道茶樹追過去。
這種聖藥沒別的本事,速度著實不慢。便是我現在對空間大道的領悟越來越深,卻也仍舊遠遠被悟道茶樹甩在後頭。
完了完了。
我心裏想,這下真是讓煮熟的鴨子都給飛了。
但還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麵追。
噬道藤從後麵追上來,竟然也輕輕鬆鬆追上我。
我對它還有怨氣呢,你剛剛才將悟道茶樹給放走,現在還追做什麽?
輕輕橫了它眼,不過罵它,卻也是舍不得。
它都救過我多少次了?
我還不至於忘恩負義到那種地步。
也不管它,我隻是竭力保持著不讓悟道茶樹給甩得太遠。看著它在麵前像是豐腴美婦似的扭著腰肢不斷在深山中蹦躂,我是既焦急,又難免覺得有些好笑。
這樣兩追一逃,竟然很快過去過去有足足六天有餘的時間。
悟道茶樹終究還是徹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它是真的能跑。
若是尋常的修士,哪有足夠的內氣像我這樣接連追趕六天多?
怕是早就累岔氣了。
當悟道茶樹徹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時,我心裏空落落,更有幾分焦急湧上心頭來。
但真沒法子。
我已經盡全力了。
修為和對時空大道的領悟擺在這裏,我要想追上它,還得更加精進才行。
我停住腳步,心裏歎息。
這下是真麻煩了。
雲霧山這麽大,這回悟道茶樹被我驚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找到它。
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
琉璃師娘怎麽辦?我自己怎麽辦?
噬道藤在我旁邊忽地紮下根去,微微搖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對我而言有多麽嚴重。
我真想抽它兩下。
夜色漸漸的深了。
雲霧山中的天黑得格外的早,一來是深山,二來有濃霧。每天有光亮的時間,就那麽幾個小時而已。
六天多的追趕,我也著實是累壞了,便在原地打坐休息。
等到覺得自己精氣神十足,我才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往前麵走去。
噬道藤將腳丫子從泥土中抽出來,在旁邊悠哉悠哉的跟著我。
很快,又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
我沒有再遇到悟道茶樹,魔須樹倒是消滅不少,甚至都不知道,這裏還是不是在雲霧山範圍內。
雷神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應該離開雲霧山了吧?
沒有他在的雲霧山絕對不能再算是死地,起碼對有王主級修為的修士來說不是。也不知道再過多久,這消息便會再傳蕩開去,到時候雲霧山肯定不得安寧,因為雲霧山中有聖藥悟道茶樹,是神之國度極多修士都知道的事情,這壓根就不是什麽秘密。
這更是讓我覺得有種緊迫感。若是到時候跑來很多搶生意的,那可怎麽辦?
悟道茶樹上可沒有寫我的名字,便是寫了,別人搶走,就會老老實實交給我?
我繼續在深山中尋覓著它的蹤影,帶著僥幸。
這日,走到一絕壁前,卻是看到意料之外的一幕。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深山中竟然會有村落。
但此時此刻,就在絕壁的下方,卻是真有座村落,青煙淼淼。
而升起這些青煙來的,是數十堆以奇異陣形擺放的篝火。
篝火中間有極大的祭壇,祭壇上,有十餘個頭戴獸骨的年邁祭祀在跳著奇怪的舞蹈。
因為絕壁上風聲極大,我卻是聽不清他們嘴裏在唱著什麽。
這是在祭祀?還是祈福?
看到那祭壇上插滿各種獸骨,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石柱。我心裏愈發驚訝。
這分明是帶著極濃烈九黎氣息的祭壇。
在九黎城中,便有不下於百座這樣的祭壇,至今保存完好。於夷城、黃夷城等那些城池中,同樣也有。
下麵莫非是九黎族人?
當年九黎族差點橫掃天下,族人無數,雖然同蚩尤師傅下落不明的有不少,但撐死也就整個九黎族的小部分人。其餘人,總不能都被其餘部族吞並同化、或是消滅吧?
真是有九黎族人在這裏,我覺得也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
或許當年有分支見到九黎族大勢已去,便躲到這深山老林中來也說不定。
在華國古代,兩國交戰或是改朝換代時,這樣的人可不少。他們遠離鬧市,隱居山中,隻為脫離紛爭。
我瞧幾眼,沒怎麽猶豫,將怒龍槍召喚出來,踩著火焰騰騰的槍便往下麵激射而去。
隻是數十息的時間,我便到得那村落的上方。
有不少村民都圍繞著祭壇,虔誠的跪在祭壇下,嘴裏念念有詞。
我這時看得真切,在祭壇上正中間,擺放的赫然是蚩尤師傅的雕塑。而旁邊,是老白虎前輩。
鴉爺和鶴爺分別落子蚩尤師傅的左右間上,栩栩如生,帶著極強的猥瑣氣息。
果真是九黎族。
我的出現,讓得祭壇上瘋魔亂舞的年邁祭祀們全部停止了動作。怔怔瞧著踩著怒焰長槍出現的我,現在的我,怎麽說也當得起威風凜凜這個詞。
他們停了,下麵的人自然是察覺到些異樣,便都帶著疑惑緩緩抬起頭來。
看到我,都是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來。
我估摸著這村落裏麵怕是已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來過外人了。
祭壇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我自空中落下,怒龍槍回到源泉海內,雙腳穩穩落在祭壇旁邊。
這些村民都是有修為的,我瞧得出來。而且其中還有頗為不俗者,那些祭祀,便有那麽四個都讓我看不透。施展出望氣術來,我驚訝發現,他們竟然都有王主級的修為。
四位王主,這倒哪個勢力,都不能被人忽略了。
瞧他們緊緊盯著我,有村民眼中甚至已經露出敵意來,我拱手道:“見過諸位族人。”
他們聽得這話,便都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來。
隨即有位祭祀問我:“你也是我們風夷族人?你來自於哪個村落?”
他的眼中滿是疑惑。
方夷族人?
原來他們竟然是方夷族人。
九黎族下有九夷,我記得爭奴前輩好似就是方夷族人。當初在方夷城沒有找到任何哪個純粹的方夷族人,爭奴前輩引以為憾。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讓我遇到這種還保持著九黎傳統,未被其餘種族同化的方夷族人。
爭奴前輩若是知道,肯定會激動得很吧?
他當初可是方夷族的幾位首領之一。
我衝著這年老祭祀說道:“在下莊嚴,來自於魔神山。”
他們聽得魔神山這個詞,便露出極為激動之色來,“魔神山……魔神山……九黎又重新屹立起來了嗎?”
從這句話裏麵,便聽得出來,他們都是在九黎族出事以後,才離開九黎之地的。
旁邊有祭祀輕輕提醒他,示意讓這祭祀不要如此輕易的便相信我的話。
我微微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爭奴前輩,現在就在魔神山中。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
噗通!
幾聲沉悶的響聲,有幾位祭祀跪倒在祭壇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但到底還是有沒被激動情緒衝破理智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壓抑著激動,問我:“你如何證明?”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抬手。
“湮滅指……”
一道深邃幽光從我的指尖疾射而出,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