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縱火

字數:3488   加入書籤

A+A-




    項景昭抬頭,便看見一個瓜子臉水波眸的婦人倚在門框上正衝自己笑,項景琦聽到聲音,回頭糯糯地喚了聲:“娘。”

    王姨娘招招手叫項景琦過去,體貼地為她擦了擦汗,又抬頭衝項景昭說:“景琦這孩子嬌慣得很,平日裏嘴上也沒個遮攔,剛剛沒衝撞大少爺吧?”

    項景昭忙搖了搖頭:“隻聊起景玉,說是傷著了哪裏,我這次來得突然,沒備上什麽藥膏,但還是得先進去探看探看,至於一應補品,稍後我會派人拿過來的。”

    王姨娘飛快地瞟了一眼項景琦,笑容不變,道:“哪裏需要少爺這麽費心?也沒景琦說的那樣眼中,不過是小小磕了一下,景玉非哭得跟個什麽似的,後來我也看了,壓根沒多大事,紅都沒紅一下呢!隻是怕是哭得有些累了,這會已經睡下了,倒有負大少爺的美意了。”

    項景昭淡淡地點點頭:“既睡了我也就不進去了。煩請姨娘好生照看著弟弟妹妹吧。”

    “大少爺哪裏的話……”王姨娘說著,低眉順眼地衝項景昭福了福身。項景昭不做其他理會,轉身便走了。

    這一轉身卻是進了柳氏的屋子。既來了正院,哪裏能不去看看自己的母親。

    柳氏想來早就知道他來了,見他進屋也隻淡淡問一句:“來了?”

    項景昭點頭答是,抬頭看到柳氏綁著扶額,便問:“母親是身體有何不適嗎?看著氣色似乎不太好,可有找人看過了?”

    柳氏疲憊地擺擺手:“剛看過,也就今天的事,突然覺得乏力得很,找大夫看過,隻說最近有些體虛,開了幾幅藥就走了,想來也不是什麽大毛病,緩兩天便好了。”

    “看著是小病,可也得慎而重之,母親近日便好好養病。可惜兒子最近忙於俗事,未及時來母親床前服侍,實數不孝。”

    柳氏搖搖頭:“你是項家長子,忙些是正常的。家業為大,至於孝或是不孝,母親心裏是清楚的……”

    隔了一會又問:“這次過來,是找你父親的?”

    項景昭老老實實回答:“是有一些事情要同父親商量。”

    “他午間就出去了,晚飯也沒回來吃,想來怕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了吧?”

    項景昭回憶一番,發現生意場上最近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也不知道是什麽大事,扯得項仕鵬這麽晚還未回來。

    “難不成是城中一個鋪子失火才叫父親這樣緊張的?”

    柳氏又搖頭:“你同我說這些我哪裏知道,不過是知道午間確實是有人因為失火這件事情找過他,他也是為這件事而去的,至於後麵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我便不知了。”

    項景昭不由感歎,柳氏這賢內助也太“內”了點,怎麽夫君一日之間具體做了什麽事都不知道,轉念一想,或許這便是古代婦女的常態吧,便也釋然了。

    兩人又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家常,眼看無話,項景昭要告辭,外麵突然傳來阿達的通報。原來是項仕鵬外麵有事,今夜不回來住了,便遣阿達回來收拾些他的起居用品。

    項景昭看了眼柳氏,後者知道他想同阿達說話,無所謂地擺擺手:“也不用在跟前守著了,你去問問他吧。”

    項景昭規規矩矩地請了安,這才跟著阿達的身後出了門。

    “外麵是出了什麽要緊事?可是咱家鋪子出了問題?”

    阿達恭敬回:“倒不是咱家,是有間賭坊著了火,聽著像是有人蓄意縱火,壞就壞在這家賭坊背後的東家是王知府……總之這事攪得睦州府上下都不得安寧,亂得很呐!”

    看著阿達說完就要走,項景昭忙拉住他:“那城中的老爺今晚都留宿在王知府那裏?”

    “這倒不是,別人哪用淌這渾水?隻是我們老爺之前在這賭坊裏做了些生意,如今賭坊一燒,好些個東西……這不都沒了嗎。老爺心急,這才住下了。我估摸著,怕是得在外麵待個一兩天了。”

    這倒奇了,項家在王家的賭坊摻了一腳,他這個項府大少爺竟然絲毫不知情。可是看阿達的樣子,這事竟像是並非故意隱瞞自己,倒像是沒必要知會自己一樣。

    許是看出了項景昭的懷疑,阿達又補充道:“這事老爺原本打算著做完這個月便收手,所以怕才沒跟少爺說呢,您是知道的,老爺雖然平時同那些官爺交好,但心裏還是想著要遠著他們些的。那些人呦,跟吃血的螞蟥似的,粘上就薅不下來,想來怕也是因為不想少爺跟這事扯上啥大關係,老爺才沒明說。”

    項景昭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吩咐阿達:“你先去吧。父親在外住著,雖然是在同一個城內,到底不比自己家裏,你萬事伺候得仔細些,再帶幾個父親用得慣的人過去,別因為住在別家就委屈了自己個兒。”

    阿達應諾而去,項景昭獨留在那裏思索。

    果然這事撲朔迷離得很呐。

    項仕鵬摻和了王家的賭坊,這好理解得很,可是怎麽項仕鵬會不想讓自己知道這事呢?

    若說是不想讓自己參與奪嫡,那為什麽又沒交代阿達守緊口風呢?

    還有那場大火,居然大白日地燒起來,聽阿達說,竟還是有人故意放火,這倒奇了,是哪個傻子專撿青天白日的去放火?難不成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想了半晌,項景昭隻覺頭昏眼花。近日怕是經曆的事情真有些多了,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像今晚遇到的這事,他基本可以說已經得到了能得到的所有線索,可這線索還是太少,少得讓他理不清一絲頭緒。

    或許隻是自己想多了呢?

    生意人嘛,哪裏的生意不是做。這麽久以來,一直都是自己在臆想,除了雲起是在為大皇子辦事這件事以外,其餘的事基本上都沒有實錘。

    項景昭不是個妄自尊大的人,他的好多猜想,即便看著百分之九十的正確,隻要沒有證據,他也不會輕易下結論。這個毛病倒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隻是這樣一來,明天接杜若進府怕是真不用經過項仕鵬的同意了,這樣先斬後奏,人又放在榮華苑被項老太太護著,想來項仕鵬也是沒什麽底氣再將人轟出去的。

    項景昭想到這,心情立刻舒暢起來,哪裏還管什麽賭坊、縱火,施施然出門向修竹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