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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中央石室,羅禎與鬼見愁並肩行走於地城通道中。

    石壁兩旁的火把,將他二人的影子投射到地麵上,搖搖曳曳,若即若離,最終還是交疊在了一起

    羅禎思考著剛剛石室中的一幕,不覺輕笑一聲。

    “笑什麽?”鬼見愁問道。

    羅禎望著鬼見愁,一雙大眼中泛著靈動的光茫,她說道:“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對剛上任的副幫主大人說聲恭喜。”

    聽到副幫主三個字,鬼見愁不由冷哼一聲,他淡然地說道:“我才懶得做什麽副幫主。”

    羅禎一聽笑的更開心了:“我知道,你連幫主都不屑一顧,何況是副幫主。不過”羅禎平靜了下說道,“喬老說的也沒錯,地城暗影幫雖是一群烏合之眾,但也有幫規,副幫主的身份能讓你更好發號施令。所以,你就勉為其難接受吧!副幫主大人。”

    鬼見愁不置可否,他望著羅禎的笑顏,一改之前的不屑態度說道:“既然這樣,那我的賀禮呢?”

    羅禎一怔,鬼見愁解釋道:“你不是恭喜我嗎?難道就紅口白牙說說而已?”

    這可把羅禎問住了,她仔細地觀察著鬼見愁,見他雖然說得一本正經,但那雙好看的黑眸中卻滿含戲謔,顯然是在開玩笑。

    這個鬼見愁,從來都是這樣。

    無奈的搖搖頭,羅禎索性也順水推舟開起玩笑,她感歎道:“哎!這是什麽世道?新官剛上任,就公開要賀禮,真是讓我們身在下位的人,沒活路啊!”

    見羅禎那副“哀歎”世風日下的模樣,鬼見愁倒是有些驚喜。

    想不到羅禎居然也會開玩笑,記憶中,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鬼見愁眼中露出一絲欣悅,剛想繼續逗她,卻聽得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女音:“怎麽,我們副幫主大人剛上任就要收受賄賂?”

    兩人望過去,隻見梁燕正大踏步向這裏走來,一襲大紅衣裙罩體,裙擺不停向上翻卷,宛如燃燒的烈火般。她帶著笑意向二人走近,不消片刻,便站定在二人的身邊。

    “燕姐。”羅禎喚道。

    梁燕點了點頭,一雙美目在羅禎與鬼見愁之間打轉,隨後定格在鬼見愁的身上,不客氣地問道:“怎麽?又欺負我們家小禎呢?”

    “又?”鬼見愁立刻捕捉到這個字眼,隨後淡然一笑回答:“燕姐此話何意?我怎麽不記得我欺負過她?”

    “不記得?”梁燕提高了聲音,“你一聲不響的玩失蹤,讓我們小禎沒日沒夜的替你擔心了這麽久,你還說這不是欺負?”

    羅禎一聽頓時滿麵羞紅,她立刻反駁道:“誰擔心他了我才沒有!”

    可梁燕卻說道:“怎麽沒有了?他離開的那天,正巧是嗜血蝠妖出沒的日子。你不就是因為擔心他,才站在入口之石下夙夜未眠的嗎?怎麽,你這麽快就忘了?”

    “我”羅禎簡直無法言說自己的心情。她望著梁燕,見後者也在望著她,隻是一雙美目中閃過一縷狡黠的目光。

    那一刻,羅禎是徹底明白了。這梁燕明著是為自己打抱不平,實際分明是在向鬼見愁傳達著信息。她怎麽忘了,梁燕可是一直支持鬼見愁的。

    羅禎不禁心內不覺懊惱,一張小臉更是羞的像熟透的果子般,她望著鬼見愁想解釋,可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解釋,而鬼見愁卻始終盯著她,一雙黑眸裏閃動著意味深長的目光,這讓羅禎更加尷尬。

    她再不敢多看鬼見愁一眼,忙找個理由道:“時辰不早了,師傅還等著教我劍法,我先告辭了。”

    說完,羅禎便轉身飛快離開了。

    “這孩子,就是有趣。”梁燕望著羅禎消失的背影調笑道。

    鬼見愁沒有回答,他的心裏還在思考著梁燕剛剛那句話。

    她居然站在入口之石下為他擔憂了整整一夜?想到此,他忽然有些後悔他的不告而別。

    其實鬼見愁的本意並未想離開這麽久。他離開無非就是想找個地方和莫先取得聯絡,順便也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他發現,他和羅禎的關係已經變得越來越失控,這讓一向冷靜的鬼見愁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羅禎心係蕭俊楠,這一點他早就清楚。

    可不知為何,與羅禎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他竟不由自主的將蕭俊楠給忽略了!就仿佛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若不是那夜的意亂情迷,也許他還會繼續忽略下去。

    想到此,鬼見愁的心裏無端升起妒火。他一遍遍地對自己說,幹脆一走了之算了!反正她心裏也沒有他。隻要不帶著她,其實風季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可是鬼見愁雖然這樣勸說自己,卻依舊不想離開,不僅如此,他還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那就是和喬裕之間的約定。

    喬裕畢竟是救過他的,這個恩情他不能不報,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話已出口,他就不該離開。

    就這樣,鬼見愁成功的說服了自己,雖然他也明白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他根本就不想糾結。

    他當即下定決定,立刻去蒼涼山摸摸底細。因為有羅禎在,此戰必須贏,也隻能贏!

    “我說小子,你不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吧!”梁燕見鬼見愁不說話,不由調侃道。

    鬼見愁收起萬千思緒,隨即滿不在乎地說道:“還不至於。”

    “嘴硬!”梁燕咒聲道,“發現你和小禎啊,有時還真是像!”

    鬼見愁幽幽一笑,顯然對這句“真是像”很是滿意,他對梁燕頗為真誠地說:“多謝燕姐告訴我這些。”

    梁燕瞥了一眼鬼見愁,傲然地說道:“老娘可不是幫你,我是在幫小禎。你為她連命都敢豁出去,她若跟著你,肯定錯不了,說到底,我隻希望她過得好而已。”

    鬼見愁眸中含笑說道:“理解。”

    “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也真是命不好。小禎那孩子樣樣都好,就是太軸。自己都被終身貶為賤民,還對她那個心上人念念不忘。當然,我也不是說她沒有翻身的可能,但誰知道是猴年馬月?前路渺茫,何不及時享樂?”

    “因為她相信,她有重回王宮的那一天。畢竟,她曾是幽王最寵愛的女兒。”鬼見愁解釋道。

    梁燕似乎恍然了,她說道:“看來,她對她那個心上人還真是動了真情,如此說來,你可就更難了!”

    見梁燕對自己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鬼見愁卻是滿不在乎,他悠閑的靠在石壁之上,淡然地說道:“她愛誰是她的事,我愛她是我的事,這二者有何衝突?”

    這樣的回答讓梁燕不禁一怔,她訝聲道:“嘿你這個小子,倒是滿沉得住氣的。”

    “我不沉住氣,又能怎樣?”鬼見愁說道。

    是啊!他又能怎樣?他現在已是深陷泥潭,進不得退不得。

    梁燕輕歎一口氣,正色說道:“小子,燕姐我和你說幾句真心話。你不該參與鏟除嗜血蝠妖的行動,你應該帶著小禎離開邊陲島。”

    鬼見愁目色微動問道:“為何?”

    “鏟除嗜血蝠妖一事雖不能媲美戰功,但好歹也是為民除害,既然你知道小禎是大王最寵愛的女兒,那麽大王很有可能會借這個名頭將她重新召回幽都,到那時,你們之間可就沒有這麽自由了。現在你盡心盡力的要鏟除嗜血蝠妖,你就沒有想過,你這個舉動,無疑是將她親手推回她的心上人身邊嗎?我問你,你真的舍得?”

    鬼見愁眉頭微皺,他正色說道:“舍得不舍得,我都要這麽做。因為這就是她的心願。”

    跳躍的火光下,鬼見愁如深潭般的美目中閃動著堅定不移的神色,就宛如磐石般堅不可摧,良久後,他才站直身體離開石壁,對梁燕告辭後便向自己的石室中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梁燕不由心生感慨,半晌後,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也無奈的搖搖頭向自己的住處而去。

    ——————

    自打那天的會議之後,整個影月地城都陷入了異常的忙碌中,因為幫派裏多了一位副幫主,而這位副幫主的領導風格,那簡直可以說是雷厲風行。

    上任第一天,鬼見愁就讓所有人停止了修行,用他的原話就是:僅僅半個月也修不出什麽名堂。

    他將他們集合在了一處,分配了任務,並揚言道,誰完不成就將他送回邊陲堡壘。

    地城暗影幫本就由逃犯組成,他們當然不想被送回邊陲堡壘,好在鬼見愁分配的任務都會因個人能力而異,並不會有過多的刁難,完成起來倒也不算困難。

    除此之外,鬼見愁也很善於鼓勵,凡任務完成出色的人都會得到獎賞,因此,幫眾們都很積極地去配合,影月地城也在他的帶領下由平淡變得充滿了生機。

    這一日清晨,羅禎早早便起床來到了地城之外,她將在那裏繼續接受高承德的劍術指導。

    因要配合鬼見愁的計劃,高承德每天都有許多事情要做,故而他將練劍的時辰改為了每日清晨,那麽羅禎就不得不早起。可她每天夜裏還要偷偷修習冰法,又不得不熬夜。如此一來,她的睡眠便嚴重不足。

    偷偷地打了個吹欠,羅禎努力地打起精神繼續觀看著高承德的示範,可她雖然這樣盯著,但腦袋裏卻是混沌一片,根本就無法高度集中。

    高承德一套動作舞動完畢,口中淡淡地說道:“該你了!”隨後,他便將劍扔向羅禎。

    看著那鐵劍朝自己飛來,羅禎這才意識到高承德已不知何時居然教習完畢了,而她根本就沒有記住所有的動作。

    羅禎心裏惴惴不安,可是此時此刻,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伸出手,羅禎將劍接下。她深吸一口氣,抽出劍,開始舞動起來。

    開始的幾招,羅禎還能勉強應付,可越到後麵,羅禎越感吃力,舞劍的動作也越來越緩慢。她餘光瞥向高承德,見他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但眼中的目光卻越發冰冷,顯然是已發覺到了她動作的生疏。

    “停!”高承德終於出聲製止了她。

    此時的羅禎手心中已沁滿汗水,她將劍放下,默默地站在原地仔細聽著。

    “你今天怎麽回事?這樣簡單的動作,還用我再示範一遍嗎?”高承德冷聲說道。

    羅禎垂下頭,低聲認錯道:“對不起師傅,我剛剛走神了。”

    可高承德卻無視她的認錯,他繼續說道:“你是不是聽了那小子言論,認為這半個月練不出什麽名堂,所以你就幹脆鬆懈了?”

    “沒有,師傅。”羅禎解釋道。

    “沒錯,半個月是練不出什麽名堂。但你記得,你的修煉不僅僅為了除去嗜血蝠妖,別被那小子帶偏了,跟著他一起胡鬧!”高承德厲聲說道。

    可話音剛落,便聽得一磁性男音說道:“我怎麽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