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說，你也衝進去！有一個逮一個！”
    “日本人在那棟房子布了許多炸藥！他們就等著我們衝進去！”
    金行健不由瞪起了眼睛，“怎麽著，和你們同歸於盡？”
    “他們可沒那麽傻！他們是準備從後門衝出去的！隻是那天老韓恰巧在後門外，阻擊他們，才沒衝出去！”
    “你們呢，沒衝進去？”
    “陳子峰早就警告我們，日本人善於使用炸藥，碰到這種情況，絕不能進去！”
    金行健的眼睛轉了又轉，又重新思考這個問題，這才想明白冷月的意思！
    “你是說，木器店裏的家夥，有可能是個誘餌，吸引我們上當！”
    “現在什麽都說不好！我們隻能盯著，看看最後到底是什麽情況！最後才能做決定！我的意見是，繼續盯著！還有那個吸引我們來的家夥，都要盯著，最後再說！”
    金行健這才想起早就有過的一個結論，行動大隊這夥人，都是最狡猾、最陰險的家夥！我他媽的，還真要小心一點，不要日本人設好了陷阱，他們不進去，卻讓我進去，那我才冤呢！
    冷月和金行健的人，在這家木器店的外麵，一連監視了十天，終於發現了異常！但又不是冷月曾經警告過的那種異常！是一個非常怪異的異常！
    13－10
    江南，雲嶺鎮，新四軍軍部所在地。
    吳建成和他的弟兄們，保護著北原母女住在雲嶺，已經好幾天了，卻進退不得！這麽一種局麵，就讓他心裏很焦躁，不知該如何才好！
    讓他焦躁的可不止這一件，而是有好幾件！
    第一件，他們五人，還有李楠五人，還有楊文帆保護的共方人員，說是住在雲嶺，其實離雲嶺鎮的軍部還有很遠的距離，是一個叫毛店的小村子裏。
    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雲嶺鎮附近能出租的房子，都被新四軍軍部的各單位租完了。他們隻能住在這裏。
    第二件，自從老顧死在梅林鎮，楊文帆就沒對他露出過笑臉，甚至不肯正眼看他！
    有時，吳建成向她走過去，想說一下當時情況，更想說明，老顧之死和他沒關係，再或者，和她說一下目前的處境，如何離開這裏之類的話。
    但是，還沒等他走近，楊文帆就拒人千裏地向他擺手，說：“你什麽也不要說！我現在什麽也聽不進去！”之後，她就轉身走開了。
    吳建成相當惱火！我他媽的就是想解釋一下，我和老顧在梅林鎮裏的情況！你不能把老顧的死算在我頭上！
    老顧之死是說不清的。但他是唯一的可疑者！既然說不清，他隻好不說！
    第三件，楊文帆希望跟著新四軍軍部一起過江。但新四軍軍部卻遲遲沒有動靜！
    他們剛到雲嶺的時候，吳建成聽見楊文帆詢問一位新四軍軍官，軍部何時過江。
    那軍官低聲說：“中央有電報來，建議我們盡快過江。現在，軍部的首長們正在開會研究這個問題。你們再等等吧。”
    吳建成這就奇怪了，陝北的中央叫他們盡快過江！軍部的首長們也為此開了會！但就是不知道新四軍什麽時候過江！這簡直是奇怪了，吳建成還從來沒聽說有這種事！
    第四件，吳建成和一位也住在毛店的新四軍軍官交了朋友，向他請教了好幾天。結果發現，他獨自帶著北原母女三人，是走不了的！他就出不了雲嶺！
    他要走，就隻能跟著新四軍走！跟著新四軍走，大約有兩個方向。
    一是向北，從繁昌直接過江。但長江裏有日軍的巡邏軍艦，江北又是李品仙第二十一集團軍的地盤。設身處地地考慮，新四軍似乎不會從這裏過江！
    二是向東，先到蘇南，再從揚中過江去江北！但對新四軍來說，這一段路程很凶險。北邊是長江，南邊是日軍和國一軍交錯之地！要去蘇南，幾乎是從一條夾縫裏穿過去！
    對吳建成來說，他不想往東走。往東走簡直是背道而馳！
    他也不想向南走。他們就是從南邊過來的！他在梅林鎮幹的事如果傳出去，恐怕哪一支國一軍都不會對他客氣！
    他也不能向西走。他一看地圖就知道，西邊都是崇山峻嶺、陡壁懸崖！要往西走，必須先向南，要繞很大一個圈才能往西走！
    所以，吳建成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和他的弟兄，還有北原母女三人，都被陷在這個名叫毛店的小村子裏，根本就動彈不得！他為此焦躁萬分！
    13－11
    現在，唯一能安慰吳建成的，就是李楠了。
    她每天陪在他身邊，在小村子裏轉悠，和那些新四軍官兵聊天，聊一聊從這裏過江的辦法。有一個新四軍軍官告訴他，最好是從繁昌過江！
    他說：“告訴你，軍部在江邊集中了幾百隻船！隻要安排好了，兩天就可以過去！”
    但是，吳建成無論問誰，新四軍為什麽還不過江，誰都回答不了他！
    附近沒什麽人的時候，李楠就會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哥，你還記得三生石嗎？”
    吳建成眼睛眨啊眨地看著她，焦躁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有李楠在身邊，幾乎是他這段時間裏的唯一安慰！他已開始考慮，能不能說服陳子峰，留下李楠！
    “我當然記得，你跟我說過。在下天竺，對不對？”
    “你還記得三生石是什麽意思嗎？我跟你講過的。”
    “前生、今生和來生。對了，那句詩是怎麽說的，三生石上舊精魂。對不對！”
    “哥，如果我們是三生石上舊精魂，你說我們是不是前世有緣？”
    吳建成瞪大眼睛看著她，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我們當然前世有緣了！肯定的，剛見第一麵，我就對你說，我要你，你敢不讓我要嗎！”
    李楠也咯咯地大笑起來，笑得搖來晃去的，幾乎要把吳建成撞倒了！
    她滿臉粉紅，終於說：“哥，我們前生有緣，今生相見，我希望，我們來生也有緣。”
    吳建成抓著她的手，搖了又搖，認真說：“我們來生肯定也有緣！我會去找你！找到了，我就說，我想要你，你敢不讓我要嗎！你不讓我要，我就在你的腦門上開一個洞！”
    李楠也大叫起來，“你不來找我，我就在你的後腦勺上開一個洞！我說到做到！”
    隻要一說到這些，吳建成的心情就變得好了起來。
    他說：“我們就在這裏等著，我們遲早會離開這裏！我不著急，我等著！”他握住李楠的手，又說：“我有你呢！我他媽的著什麽急！”
    13－12
    江蘇，泰縣府前路，海陵旅館。
    陳子峰、喬豔芳帶著李三小隊的弟兄們，回到泰縣已經好幾天了。
    他在興化的大車店裏留下兩個弟兄，他的交待是，“你們看好家就算完成任務！”
    但他們在泰縣這幾天，四處調查，韓長官的十卡車物資，卻一點蹤影也沒找到！
    喬豔芳故伎重演，每天穿著筆挺的軍裝，和李總指揮手下的軍官們見麵聊天，笑嘻嘻東問西問。但以她精明的眼光來看，這些軍官一開口，她就能看明白，他們什麽也不知道！她再問也是白問！
    陳子峰相信，十卡車物資，不管放在哪裏，都是好大的一堆！應該有一個大倉庫存放才對！他請張永起帶路，特意突襲檢查了幾間倉庫。但他連一根毛也沒發現！
    泰縣就這麽一點大，小河小汊無數，往來運貨的船都不大，自然也沒有什麽大倉庫！
    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是，如果有十卡車物資藏在泰縣，一定是為了待價而沽！總是要出手的！換句話說，這裏就應該有一個大買主才對！
    但他們和泰縣商會的富紳們聊了聊，怎麽也看不出誰有這個需求！軍火生意，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
    13－13
    現在，這個下午，陳子峰、喬豔芳和李三，就坐在海陵旅館的房間裏，互相注視著。
    坐在旁邊還有一個一言不發的人，張永起。他那麽平和地看著他們，似乎就是一個旁觀者，甚至奇怪他們為什麽如此焦慮！
    “張可疑”！這三個字，一直就在陳子峰心裏轉著！
    但這家夥天天守在他們身邊，他們三人之間，什麽話也不敢說！
    但他要是問張永起一個什麽事，他倒是知無不言！問他泰縣有什麽大倉庫，他竟然一二三接連數出好幾個來！不管怎麽看，他都是一個誠實可靠、甚至有點木訥的人！
    但他媽的，他雖然一點毛病沒有，但就是可疑！
    陳子峰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繼續這麽坐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一拍膝蓋就站了起來，說：“你們三個人，再好好想想辦法。張組長，這裏你最熟，也給他們說說情況！”
    喬豔芳斜睨著眼睛，“你去哪兒？”
    陳子峰一揮手，“我出去轉一轉！腦子木了，不出去轉一轉，都可以當梆子敲了！”
    喬豔芳一撇嘴，很不屑地說：“毛病還不小！早去早回！”她回頭對張永起說：“別理他，他就是個神經病！他就是沒主意了，又不好意思說！我都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