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見袁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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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群接到了勸降孔融的命令之後,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趕往北海而去。在向徐晃傳達了暫且安營於北海城下的命令之後,他就匹馬入北海,準備會一會孔融這個家夥,順便也見一見潘璋這個最新嶄露頭角的將才。未來都是同殿為臣,自己、潘璋又都和高夜的關係不淺,相互認識一下,未來說不定更要相互倚為臂助,怎麽能不好好論論交情呢?
陳群一入北海城,孔融心頭就是一喜。雖然他還不知道陳群已經投了曹操,可是陳群和他本來就有交情,如今得見故友,雖是大戰之時,卻也絲毫掩蓋不了孔融如今的喜悅。有朋自遠方來,對孔融來說,當真是不亦樂乎。
說起來陳群如今能有這麽大的名聲,還得好好感謝人家孔融。雖然陳群小時候,就被祖父陳寔評價為“必旺吾宗族”,可是若非孔融與他為友,又時常替他揚名的話,他的名頭如今也不會這麽響亮。據說早年間孔融和陳群二人更是曾在一起,品評過潁川人物,這些大才之中,荀彧、荀攸、荀諶等人盡皆上榜。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陳群和孔融二人相交之好。
因此陳群一來,孔融立刻出迎,更是大擺宴席,請陳群落座。雖然潘璋早晨就告訴過自己,徐晃已經屯兵城外,可是這一樣不能阻止孔融宴請老友之心。二人才一落座,孔融就大笑著讓人上酒,自己今日必要和陳群來一個不醉不休。
酒過三巡,陳群才笑道:“‘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幹’,文舉兄,如今在下這酒杯之中倒是有酒,隻是文舉兄座上之客,可是缺了大半啊。”
孔融聞言,連連苦笑道:“長文你就不要再揭老夫的短了,袁譚大兵壓境的時候,我手下這幫門客,就跑了不少。如今曹操軍那邊,又派來了一個高夜,能剩下這些人,也算是我的福氣嘍。且不管他,今日長文來此,你我隻管喝酒便是!”
“文舉兄,那徐公明已經大兵壓境,文舉兄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啊。”
“擔心有什麽用?我孔文舉一介書生,要不是文珪相助,北海城早就落到了袁譚的手裏。如今再加上一個高夜,嘿,我又能有什麽辦法?不說這些,倒是長文你,有日子沒來我北海了,在家苦讀,必有精進,可喜可賀啊!”
“誒,若非袁譚兵馬進犯,我又豈能不來北海?現在這青州兵荒馬亂的,你讓我如何敢來?畢竟聖賢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陳群又怎麽能輕易犯險?”陳群大聲笑著應道,“若非後將軍,我今日也見不到文舉兄啊。”
孔融、潘璋二人聞言,都是一愣。潘璋雖然曾在高夜手下的陷陣營當過副將,可是平日裏都是練兵打仗的事情。雖然也聽說過潁川陳家的威名,可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如今陳群是用孔融之友的身份前來的,自己根本沒有往曹軍那方麵去想。直到此時自己才意識到,這個陳群,想來就是高夜派來勸降孔融之人。也是,他們兩個有如此交情,想要勸降孔融,當是事半功倍。
至於孔融也是一驚,自己一心隻想著會見舊友,何等開心。根本就沒想著他此來的目的。如今一聽後將軍三個字,自己如何能不心驚?沒想到,陳群這等天下之才,如今也投了曹操,看起來曹操確實不簡單啊。孔融一開始隻是沒想那麽多而已,如今陳群既然開了頭,自己又如何不知道他此來勸降自己的目的。畢竟他說徐晃駐軍在先,又提後將軍在後,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麽?
因此孔融麵色一暗道:“這麽說來,長文此來,是替後將軍來勸降老夫的了?”
陳群聞言,麵色不改,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對孔融說道:“非也,非也。”眼見孔融一臉驚訝的表情,陳群這才笑道:“我此來,並不是替後將軍來勸降文舉兄,而是應司空大人所請,替陛下前來宣召,召文舉兄入朝為官啊。”
一旁的潘璋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個陳群,當時說非也的時候,自己當真是嚇了一跳,高夜把他派來如果不是為了勸降孔融,又能為了什麽?不過陳群後麵的話一出口,潘璋倒是一瞬間對此人刮目相看,果然盛名之下實無虛士。這個陳群對於孔融的了解,當真不一般。若他說自己是替高夜來勸降孔融的話,孔融就算迫於形勢而降,心中必然不快。可是一說是替陛下來召他入朝為官,如此一來,雖然結果都是投降,可是麵子上絕對不一樣。陳群此言,就是投了孔融所好,如此一來,孔融心中芥蒂全無,投降應該是沒跑的事情了。
孔融的反應,也一如潘璋所想,完全不是一副糾結的模樣,反而一飲杯中酒,隨即朝著穎都的方向拱手道:“臣孔融拜謝聖恩。”說起來孔融在經曆了手下人的爭吵,和潘璋簡單粗暴的分析之後,心中其實對於投降曹操,絲毫不排斥。因為大漢的朝廷如今在穎陰,大漢的天子如今在穎陰,自己歸順曹操,和歸順朝廷又有什麽區別?如今陳群也說了,陛下想要自己入朝為官,自己又怎麽能不答應呢?反正在北海呆著,也是一日三驚,如今有這等好機會,北海城就留給高夜,讓他去和袁譚鬥法去吧,自己消消閑閑的去穎都當個官,有什麽不好的。
因此孔融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拱手拜恩,不過是用來表示自己同意歸順的一種的方式而已。一口應下來的孔融,此刻又和陳群一起,幹了一杯酒,這才看向陳群問道:“不知後將軍幾時兵到,想當年我等一起出兵,共擊董卓,那時候的明曦,是何等的風采。一別這些年,不知道明曦此時,是不是依舊如當年一般,文采斐然啊。”
“哈哈,後將軍如今文思,更勝從前。前不久曹嵩曹老大人過壽,明曦還賦詩一首。其中‘如今但祝朝朝舞,自信人生二百年’之句,樸實無華,卻又飽含真情。‘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對仗嚴謹,卻又寓意深刻。後將軍作詩,如今已經到了揮灑自如,返璞歸真的境界,文舉兄以為如何?”
“好,好啊!果然是好句子。”孔融聽了之後,更是一副如因瓊漿的狀態,仔細品味了好一番之後,這才開口讚歎道,“可惜後將軍如今又要打仗嘍,不過那袁譚可是有青州刺史的名頭在,後將軍此來,隻怕是名不正言不順,如何與袁譚一戰?還不如安心做做學問,必然是一代名家啊……”
同樣的問題,七日後在兵進到北海城下的袁譚,也是這般問向了高夜。滿以為高夜要在北海和孔融大戰一場的他,在高夜兵到劇縣之時,就發兵而來。畢竟辛評覺得,此時出兵,正可給和孔融大戰的高夜,來一個突然襲擊。可惜等到袁譚兵馬到來的時候,才發現高夜的兵馬並沒有和北海開戰,高夜隻帶著少部分人,列陣於前,迎著自己的大軍。至於其他兵馬,斥候回報,已經開始緩緩地進入了北海城。這樣的情形之下,他和辛評二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孔融已經降了高夜這個恐怖的事實呢?
說實話,這是高夜第一次見到袁紹的這個大兒子,因此耳聽得袁譚的質問,高夜也隻是一笑道:“顯思侄兒何必怒氣衝衝?如今你叔叔我受封青州牧,不來青州還能去哪裏?孔文舉如今被陛下征召,我便打算治青州於北海。倒是侄兒你今日帶著大軍,隻怕不妥吧,來此有何貴幹啊?”
說起來高夜的話語裏,倒是沒有半點難聽的話,可是高夜一口一個賢侄的叫著,卻當真讓袁譚頗為不爽。他也知道,雖然從年紀上算,高夜也沒比自己大多少,可是輩分上,他確是和袁紹同輩論交。叫自己一聲賢侄,若在往日,自無不可。可是如今的高夜,帶著大軍來青州,輕輕鬆鬆的就拿下了自己打了兩年的北海,這讓袁譚如何能不生氣?說什麽孔融被陛下征召,陛下就在曹操手裏,誰征召的有什麽區別麽?這也是袁譚第一次覺得,這個劉協還是有點用處的。
不過袁譚還是平複了一下自己胸中的怒氣,這才開口道:“在下乃是青州刺史,帶兵在青州境內,又有何不妥?”
“哈哈,我怎麽從來不知道,自從田楷之後,陛下有封過誰為青州刺史的事情?侄兒你這是和我說笑呢吧,要知道,冒充刺史這個級別的官員,可是株族的大罪,你可要想好了。你說你是青州刺史,我可得上奏陛下,好好確認一番。”
高夜這話一出,差點把袁譚氣個半死,可是卻又無言反駁。自己這個青州刺史,那是袁紹自己給他封的。可是袁紹如今雖然官居大將軍,主管一應兵事,可是依舊沒有對地方行政體係指手畫腳的權利。他袁紹自己封的青州刺史,又怎麽可能比得上朝廷封的青州牧來的權威?況且劉協就在潁川,到時候高夜說自己是假的,自己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更何況自己本來就不是真的呢?高夜這句話一出,自己原本以為擁有的大義之名,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高夜眼見袁譚此時臉色發紅,知道他也是氣得不輕,本著不如再添把火的目的,隨即笑道:“賢侄若是無事,還是帶兵回去吧。輕易越界,可不是件小事啊。如今本初征伐公孫瓚在即,你這個當兒子的,還是不要輕易惹禍的好。你啊,就是不像你三弟那般乖巧,也難怪本初,嘿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