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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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的陳宮此刻連聲哀歎,準備回城的曹性,此刻更是糾結。北門、南門、西門三處皆被水淹沒,唯有東門可行。可是東門外卻有曹操大營。一路急趕回來的曹性,以及匯合了曹性的呂布,二人則是一同襲擊了曹營的後方。可惜,曹營後方此時早有趙雲、劉備和關羽三人帶兵埋伏。呂布、曹性二人的兵馬,本就遠來疲憊,乍遇伏擊,又是連天火起,又如何能對付得了早已養精蓄銳的曹操軍?

    一場大火,直燒的呂布、曹性心驚膽戰,雖然退兵及時,可惜二人手下加起來總共將近兩萬兵馬,卻也幾乎是損失殆盡。最重要的是二人付出如此慘重的傷亡,依舊沒能突破曹軍的防守,攻入中軍大營之中。事已至此,二人也隻得率領殘軍三千,返回葛峰山暫且安歇。

    第二日一早,當陳宮再次登上東門城樓的時候,隻見城外曹軍大營,一如往常。曹操兵馬此刻更是有萬餘人,正在城下排兵布陣。好在小姐如今深明大義,願意為了擊敗曹操,委身於袁術。自己眼見水流已經平息,特命人駕船帶著小姐,從南門而走,直奔淮南而去。在陳宮看來,現在能不能擊退曹操軍,隻怕是要全看呂玲綺的了。

    忽的曹軍大陣分出一條通道來,一人胯下騎著一匹馬,通體雪白,神峻異常。頭戴束發金冠,身著鱗甲,大紅的披風,和麾蓋一起隨風飄揚。就這樣緩緩走到了大軍身前,下邳城下。這張臉,陳宮覺得哪怕是化成了灰,自己都能認得,不是自己日夜想要擊敗的曹操,又是何人?

    “陳公台,你我今日又見麵了。”

    眼看著城下的曹操,冷笑著對自己說著話,陳宮也是冷冷一笑道:“可惜蒼天無眼,倒沒讓你這奸賊喪生與洪水之中!”

    “哈哈,區區小計,也配在我麵前賣弄!別說是我,我曹軍之中,哪怕是一兵一卒,皆未歿於水中!倒是你陳公台,三麵大水,自掘墳墓!若是不降,這下邳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哈哈,曹操,你居然叫我投降?”陳宮聞言頓時大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足足笑了有一袋煙的功夫,陳宮這才緩緩說道:“想當年,你討伐董卓東歸,無尺寸之地。是孟卓助你,這才讓你入主東郡。劉岱戰死,又是我和孟卓奔走相告,才讓你占據了兗州。可是你呢!”陳宮話說到此,戟指曹操怒道:“你不但在兗州大搞屯田,還搞出一個什麽唯才是舉的製度來,兗州一時間怨聲載道,你且不知嗎!不但如此,更是派人緊緊監視我和孟卓,防人如同防賊,讓我等如何能不心寒!如今你卻要我歸降?哈哈,曹孟德,我隻有兩字送你,休想!”

    曹操在城下聞言卻是冷笑道:“怎麽,你覺得自己還有翻盤之機不成?”

    “哼,我主如今尚有兵馬五萬,正在葛峰山屯紮。琅琊更有臧霸將軍在,淮南袁術,江東孫策,更是不會不清楚唇亡齒寒的道理。更何況如今已是寒冬……”陳宮的話說到此處,不由得一愣,自己現在和曹操費什麽話,自己有必要向他證明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麽?因此陳宮猛然一愣,隨即麵色一變道:“似汝等奸賊,我又何須多言。曹孟德,看箭!”

    陳宮說罷,一箭直射曹操而來。雖然陳宮看起來隻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一般,可實則不然。作為一個傳統的儒家弟子,祖師爺傳下來的六藝,他又豈能不精?射箭這樣的事情,陳宮從小就在學習,因此這一箭射來,也是又快又準。可惜,被曹操身邊的典韋,一戟就給撥到了一邊。

    城下的趙雲此時卻是冷笑道:“好你個陳公台,暗施冷箭算什麽本事,且讓你看看我趙雲的厲害!”說罷也是張弓搭箭,一箭而出。東門城頭之上,“呂”字軍旗隨即應聲而落!身後軍陣之中,更是傳來陣陣喝彩之聲。

    隻是此時,一個聲音卻在曹操、趙雲身後突兀的響起:“陳宮此人,不過一背主奸賊,勢利小人,主公你和子龍,又何必在這裏和他鬥氣?”

    不但城頭上的陳宮此時大驚失色,就連城下的曹操聞言也是吃了一驚,隨即回頭道:“明曦?你何時到此的?”

    城頭上的陳宮,眼見著高夜緩緩走出軍陣,雖然罵了自己是個勢利小人,可實際上卻連眼睛都沒有看自己一下。隻見他緩緩走到曹操身後,隨即拱手施禮,曹操亦是拱手還禮,一副君臣相知的模樣。

    高夜緩緩走到曹操身邊,耳聽得曹操問話,隨即說道:“剛剛到而已,一問主公何在,仲德告訴我說你來找陳宮的晦氣了,我就跟著過來看看。”

    城頭之上的陳宮,眼見高夜、曹操二人在下麵相談甚歡,心中更是火大。如今兩軍陣前,他們兩個居然旁若無人的談話,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尤其是他們兩個說著說著,居然退回了陣中,就連已經排兵布陣完畢的士卒,好像也有了回營之意。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就因為高夜來了,這城就不攻了不成?

    回到大營的高夜,更是搖頭笑道:“主公這一計,當真高明。擺出一副攻城的架勢,卻又不攻城,如此往複的多了,隻要城頭士卒一鬆懈,我看這下邳城指日可下啊。”

    “不說那麽多了,明曦,你此時不在青州坐鎮,跑來下邳做什麽?”曹操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之後,又示意高夜也落座,這才開口問道,“等等,讓我來猜一猜。明曦此來,莫不是要勸降那呂奉先不成?”

    “哈哈,知我者,主公也!不錯,我和奉先自五原相識至今,也有快二十年了。如今他已是山窮水盡,我又怎麽能不來和主公求個情呢?”

    “哈哈,明曦啊,說實話,我對那呂布也是頗為敬佩。”

    “敬佩?”

    “不錯。此人之武勇,當真可畏,昨晚即便是子龍、雲長二人圍攻,依舊被那呂布殺了出去,雲長更是因此受了些輕傷。如此武藝,我又如何能不敬佩?況且就憑他昔日邊關所謂,若逢治世,必然又是我大漢一代名將,定是我曹孟德座上之友。可惜造化弄人,弄成了如今的局麵……”曹操說著,整個人卻又有些低沉,隻見他忽然抬頭道:“況且此人不但勇猛,更擅作戰。我若能得他呂奉先效力,河北袁紹,何足道哉?”

    “既然如此,且讓我去見那呂布一見,如何?”高夜隨即開口道。

    曹操正要答話,隻聽帳外一人來報:“啟稟主公,樂進將軍在城南擒獲呂布軍士卒,其中,其中……”

    “其中怎麽了?”

    “其中還有一個女子,說是呂布的女兒,此人武藝頗有些厲害,不但打傷了我軍不少士卒,樂將軍為了擒她,也受了些輕傷。如今一並押到主公帳下,主公你看該從何發落?”

    曹操聞言就是一愣,怎麽還跑出了呂布的女兒?這都哪跟哪啊?不過一旁的高夜卻言道:“不如讓他們把呂布的閨女帶進來,若有她相助,我去勸降呂布必然事半功倍。”

    “嗯,就依明曦之言。”曹操點頭道,“去,把那女子帶進來。”

    不多時,隻見一個女子,繩捆鎖縛被士卒帶入了大帳之中。一身勁裝,頗有些英姿颯爽之意。尤其是這麵龐,幾乎和呂布是一個模子之中刻出來的一般。尤其被小卒推進大帳的時候,更是一臉的不服氣,甚至還冷哼了一聲。如今的呂玲綺不過十六七歲,被俘虜到了敵軍大營之中,依舊麵不改色。就憑這份膽氣,就無愧是呂布的女兒。

    不過高夜眼見呂玲綺被捆得結實,隨即開口道:“一個女孩子,捆得這麽緊做什麽,給她鬆綁。”

    一旁的小卒急忙道:“將軍,這女子頗為厲害,還是綁著吧,萬一……萬一傷到了主公怎麽辦?”

    曹操聞言頓時失笑道:“鬆綁吧,有後將軍在此,有什麽好怕的。”

    高夜聞言也是搖頭笑道:“小子,你新來的吧?他爹呂溫侯在此,也不見得能傷了誰,區區一個小丫頭,能厲害到哪去?”

    那小卒耳聽得曹操之命,又聽高夜說的輕鬆。況且後將軍的名頭,即便是他這個小卒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高夜這樣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隻是那女子聽到高夜自報家門,隨即一陣狐疑的開口道:“你就是爹爹口中常說的昔年好友高夜?”

    “如果那個高夜表字明曦的話,那就是我,如假包換。”

    “你既然是爹爹的好朋友,為何要助這惡人,一起來打我爹爹!”呂玲綺說罷,隨即伸手一指曹操,對著高夜大聲說道。

    “他是惡人?”高夜一指曹操,隨即失笑道:“是那個陳宮告訴你的?也是那個陳宮送你出城的?”

    “是啊,說是送我去淮南……我幹嘛要告訴你!”

    高夜聞言,隨即回頭看了一眼曹操,苦笑道:“好一個陳公台,我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和主公你是有多大仇?即便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不忘用盡身邊最後一點點可用之人、物,來給主公你找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