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蠅頭小利也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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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懿將自己的計劃侃侃而談,高夜聽在耳裏,自然也在心中盤算。高夜一言不發,可一旁的陸遜聽完卻又和司馬懿爭論了起來,兩套不同的方案對碰,尤其是他們兩個人的對碰,往往能碰出讓高夜都覺得無比驚豔的火花來。一場爭論下來,高夜終於算是在心裏基本定下了對策,又把自己的對策拿出來,三個人一起仔細商議了一番,這才算是有了決斷。

    一時間文書晝吏往來不絕,高夜的軍令更是一條條的發了出去。夏侯淵、潘璋、鍾繇等人一時間盡數收到了高夜的指令。遠在長安的鍾繇拿著高夜的指令心中也是一陣的迷惘,畢竟高夜信中所關注的,並不是軍需物資的轉運,也不是長安城防的布置,而是這些時日裏自己收留的這近萬的難民。

    對於高夜信中所擔心的西涼軍內應的問題,自己也是早就想到了,正因為擔心,所以鍾繇才把這些流民都歸置在了一起,不能隨意外出。每日裏除了供給的食物,也不夠這些流民吃飽,怕的就是這些流民一旦吃飽了,就會作亂。

    可如今高夜的命令之中,卻讓自己把這些流民拉出來,以工代賑。雖然以工代賑是一個處置流民的好辦法,這個辦法在潁川各地也有著相當成熟的經驗,可是鍾繇最擔心的,還是內應的問題。一旦進行以工代賑,這些內應必然會趁機躲藏在城中,如此一來想要控製他們就難上加難了。

    高夜的軍令下達的是簡潔明了,這讓鍾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得看著來送信的司馬懿,搖著頭苦笑道:“仲達,說說看吧,司徒到底要我如何做?”鍾繇的開口倒也不是無的放矢,普通的軍令其實讓一個小卒送也就是了,可既然把司馬懿給自己送了來,那就必然是有目的的。否賊讓一個河內大族的子弟,尤其是司馬懿這樣的才俊之士充當信使,那不是太過於小題大做了麽?

    司馬懿亦是拱拱手笑道:“鍾府君,司徒的軍令很明白,就是希望府君將那些流民放出來,以工代賑!否則就這樣白白的養著他們,也不是個事啊。”

    “行了仲達,不要跟我賣關子了,小心我讓你爹揍你!”鍾繇聞言笑著說道,鍾繇和司馬防的關係很好,平日裏也常見司馬家的這些孩子,故而和司馬懿並不陌生。聽著司馬懿不正麵回答自己的話,也是忍不住調侃了起來。笑罷這才說道:“真正的流民自然是無妨,可這些流民中必有很多敵軍的細作,就這樣放出來,恐怕會使得長安城大亂。況且若是西涼軍兵臨城下,他們裏應外合怎麽辦?”

    “司徒這可是考慮了良久,這才定下的計策。這流民之中固然有敵軍的細作,可畢竟是少數。如今府君將這些流民關在一起,每日裏飯食供給也不足,這些流民的情緒可想而知。到時候再被有心之人一煽動,那才是大亂子!”

    司馬懿還要再說,卻被鍾繇直接打斷道:“這些我都知道,說重點,司徒到底要我如何行事?別說你不知道,不然司徒何必把你小子給我派過來?”

    司馬懿聞言尷尬的笑了一下,麵對鍾繇他還實在是沒有辦法還嘴,隻得拱手笑道:“司徒之意,是讓府君將這些流民先分而化之。這流民之中必有老弱婦孺,先把這些人分出來,好生安撫。隻要能把這些人安撫好了,流民的情緒必然穩定,自己的家眷都被官府照顧好了,這些青壯才能安心的去做工。而且這以工代賑也不一定要搞一個什麽大工程,哪怕是給南城種些樹,到北城修修官倉也是好的。但重點就是要把這萬餘流民化整為零的分開!”

    鍾繇點了點頭,忽的會心一笑道:“原來如此,此計確實大妙!隻要將流民分開,不但做工之地要分開,連住宿之地也要分開!那些細作必然要互相聯係,到時候順藤摸瓜,縱是不能一網打盡,也能抓個七七八八。如此細作抓了,流民安撫了,還能順便講著殘破的長安休整一番,果然是妙招!”

    司馬懿生生的停下了繼續說話的想法,心中更是不住的感歎,這些老狐狸果然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難怪自己走的時候,高夜告訴自己,隻需要講明該如何行事即可。自己隻是開了個頭,人家就把事情考慮的如此清楚。自己還想著該如何解釋這種方法的好處,人家早把這種方法的利弊得失都吃的透透的了。

    司馬懿在感慨鍾繇的指揮,另一邊的陸遜已經有點要崩潰了。自己被高夜派來給潘璋和夏侯淵送軍令。潘璋還好說,高夜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自己隻是給他講述了一下作戰目標,就算是大功告成。可是夏侯淵卻是大大的不同,對於高夜讓他放棄武功的命令,是一百個不理解。他帶著兵馬在酈縣一代,和西涼軍打了好幾仗,損失不小,如今就這樣灰溜溜的放棄,夏侯淵如何能甘心?

    要不是陸遜拿著高夜的佩劍前來,暴怒的夏侯淵幾乎都要把陸遜當作是細作抓起來了。哪怕陸遜給夏侯淵解釋,這是高夜從戰略上的大布局,夏侯淵也不想聽。不想聽他的作戰任務,不想聽高夜到底有什麽安排,總之夏侯淵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和西涼軍一戰,而不是什麽放棄武功,退回長安。

    直到陸遜逼不得已,拿出了高夜的佩劍,這才讓夏侯淵不得不坐下來。畢竟高夜乃是西線的統帥,自己也隻是高夜帳下的大將而已。若是不尊將令,高夜必然震怒。若是因此壞了高夜的大計,隻怕回了穎都自己也免不了一場責罰。冷靜下來的夏侯淵終於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接受了高夜的軍令。

    不過三日,西涼軍的先鋒梁興、成宜二人,已經臨近武功了。原本的先鋒乃是侯選、程銀二將,隻是他們兩個和夏侯淵交戰了數場,雖然夏侯淵那裏損失不小,可他們兩個更是損失慘重,到了現在根本就沒有繼續和夏侯淵對戰的餘力了。也正因此,韓遂特命梁興、成宜二人接替了先鋒軍,向武功進發。

    梁興、成宜二人從兩麵夾擊武功而來,城中的夏侯淵卻是毫無動靜。這讓二人心中也是頗為欣喜。之前的夏侯淵打的凶猛,侯選二人已經算是八部將中實力較為強勁的勢力了,卻也被夏侯淵打的很慘。如今夏侯淵閉門不出,很明顯也是損失慘重。梁興、成宜二人都覺得這一次說不定能陣斬夏侯淵,拿個首功呢。尤其是聽說有曹軍押送糧草,往武功而去,梁興的心裏更是活泛了起來。

    押送糧草的曹軍不是別人,正是潘璋。一行人載著糧草,慢悠悠的向武功而去。忽聞斥候來報,說是梁興引兵前來劫奪糧草。潘璋聞言卻是毫不驚慌,微微一笑道:“這蠅頭小利,還真有人來搶啊!”說著向左右傳令道:“留下一部人馬,隨我抵禦梁興。大隊人馬押糧向西而去!”

    左右副將聞言登時大驚道:“將軍,那麵可有成宜的兵馬啊!如何能往西去?那不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嘛!這些糧草如何能保的住啊?”

    “要的就是成宜的兵馬!你也不必多問,隻管前去!若是成宜的兵馬前來劫糧,你們抵擋一陣,佯裝不敵,隨即向禮泉方向撤去。那成宜得了糧草,必然不會再追。哼,就看這份大禮,能不能向伯言所言的那般有用嘍!”

    大隊人馬隨著副將向西而去,僅剩的一部兵馬則隨著潘璋迎擊梁興。梁興為了劫走糧草,可謂是傾巢而動,眼見得潘璋手下兵馬不足,更是凶性大起。也不多言,拍馬舞刀直向潘璋殺來。潘璋自然是毫不示弱,雖然人少,可士氣高昂,一時間根本不落下風。潘璋和梁興一交手,便知此人的武藝和自己在伯仲之間,心道也好,如此一來,自己詐敗必然是毫無破綻。

    因此潘璋和梁興二人大戰了二十餘個回合,潘璋猛然間虛晃一槍,隨即撥馬而撤,同時嘴上還大喊著撤退二字。潘璋留下的這一部兵馬俱是騎兵,耳聽得撤退二字,更是毫不戀戰,隨著潘璋急馳而去。眼看著潘璋潰敗,梁興亦是心中大喜,眼看著潘璋潰敗,更是一舉手中長刀,便要追上去殺個痛苦。

    哪知道話音還沒落,一個斥候飛馳而到,翻身下馬拜道:“主公,不好了!方才曹軍的糧車向西前進,成宜將軍帶兵已經將曹軍殺散,截獲了曹軍的糧草,如今正在往他的大營裏搬呢!”

    梁興聞言登時大怒道:“老子帶兵在前麵廝殺,他成宜倒好意思占這等便宜!弟兄們,你們說這能忍嗎!”

    大軍連喊道:“不能!”

    梁興更是怒道:“今日且放曹狗一條生路!弟兄們,隨我殺到成宜那裏,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走!”說罷打馬向西,疾馳而去。身後的西涼軍亦是殺氣騰騰,隨著梁興而去。

    至於已經脫離了戰鬥的潘璋,聞聽梁興果然殺奔了成宜那裏,心中更是竊喜不已,暗道陸遜那小子說的還真是有道理:這蠅頭小利那也是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