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疫病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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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時間久了,腿有些麻,誌文猛的起身,卻是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不小心碰倒了一個背簍。
“嘰!”的一聲尖叫,一隻老鼠從中躥出來,就要往角落裏鑽。
誌文眼尖,反應也快,抬起一隻腳就往下跺去,快要踩到老鼠的時候,心中微微一動,他饒過了這隻老鼠,腳尖一偏,摁在了尾巴上。
老鼠一邊尖叫,一邊回頭,想要咬誌文的鞋子,誌文隨手撈了塊土坷垃,砸在它頭上,將其擊暈過去。
“柳老叔,我可是記得你最不待見老鼠了,說它們偷吃糧食,見到就要滅了的,怎麽如今自己住的地方,也有老鼠橫行了。”誌文嘴裏開著玩笑,心裏卻在想著到底是什麽地方讓他覺得不對勁兒。
“嗐,一天到晚地給建奴幹活,哪裏還有精力抓老鼠。”柳老漢有些羞慚,想當初,剛出太行山的時候,他為了一隻老鼠,不依不饒地跑去趙嬸兒的窩棚追打,現在自己也成了那副模樣。
“再說,這些老鼠可精得很,一般人還真不容易逮到,這些年我也遲鈍了些,想抓到它們,還真不容易。”柳老漢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精得很?
誌文一聽,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兒了。
這裏金人營地中的老鼠也多得很,但與大淩河的相比,大都呆呆傻傻,根本沒有那份刁滑勁兒,而且還不時能見到死老鼠。
有鼠疫橫行的地方,其實這都是正常現象,老鼠既是傳播媒介,自身也能染上鼠疫,它們得了病,同樣會影響行動,並導致死亡。
可被誌文打昏的這隻老鼠不一樣,它太正常了,與金人營地裏的那些老鼠截然不同,就像沒有受到鼠疫的影響似的。
對了,柳老漢剛才還說過,這裏的老鼠精得很,輕易抓不到的,這可有些蹊蹺。
“柳老叔,你們這裏的老鼠,都這麽奸猾嗎?”誌文問道。
“差不多吧。”柳老漢剛隨口應了一句,緊接著自己否了,“不對,公子,你若不說,我還真沒留意,這裏的老鼠似乎分兩撥,數量少的就特別精,不好逮,數量多的可就笨多了,走路搖搖晃晃的,隨便就能踩死,對了,數量多的還死了不少呢。”
哦?還有這等事兒,金人那邊,老鼠可不分陣營的。
誌文提溜著老鼠尾巴,拎到燈下細看,但見此鼠身形嬌小細長,顯然是非常善於鑽洞溜縫的。
“咦?”柳老漢驚疑出聲,“這不像是田鼠啊,倒像是...倒像是咱們中原的家鼠。”
柳老漢這麽一說,誌文也反應過來了,金人那邊的老鼠可能是因為不需要在房舍內鑽洞吧,大都比眼前這隻肥壯得多,柳老漢的話沒錯,這似乎真是中原的家鼠。
這時,被誌文倒提著的老鼠開始微微顫動,似乎就要清醒過來。
誌文拎著尾巴往地上輕輕一摔,將其又弄暈過去,然後對柳老漢說道,“柳老叔,有籠子沒有,把它關進去。”
“宿營在外,怎麽會有老鼠籠。”柳老漢嘀咕著,在身旁抓了把麥稈,蓐了幾下後,將老鼠接過去,捆了起來。
“柳老叔,你好好想想,那些能跑能鑽的老鼠,是不是同這隻差不多?”誌文問道。
柳老漢抓抓頭皮,有些歉意地說道,“沒太在意,公子。”
誌文皺皺眉頭,他現在倒是有了個設想,隻是柳老漢一句“沒在意”,就讓他難以證實了。
換個思路,從其他方麵問問。
“那這種精明的老鼠,主要在哪些地方出現呢?”誌文指指已被柳老漢捆好,拴在角落的老鼠問道。
“還能有什麽地方,陶罐背簍,還有糧袋,哪裏有糧,他們就往哪裏跑,這本事可是絕了。”柳老漢答道。
“那是不是說,在曠野中是見不到這些異常奸猾的老鼠的?”
“嗯,”柳老漢捏捏下巴,“還真是這麽回事兒,田鼠比他們大些,死的也多是田鼠,這些小老鼠,好像還沒見過死的。”
這就對了,誌文暗暗給自己喝彩,看來這次鼠疫的傳染源,就在這裏了。
此地漢人多數都是從陝北過來的,他們都經曆過崇禎二年的那場鼠疫,雖然得以身免,可能還產生了抗體,他們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會帶有鼠疫病菌。
當然,這並不是說此次鼠疫是從這些漢人身上開始傳染的。
或許是氣候,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讓這撥陝北漢人被建奴擄走之後,並沒有使得鼠疫暴發,又經曆了這麽兩年,原來在他們身上的腺鼠疫病菌應該已經很難存在了,否則的話,早傳染給其他人了。
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藏在漢人行囊中,同他們一起流落到遼東的這些家鼠。
它們與漢人一樣在那場大疫中幸存下來,同樣沾染了鼠疫病菌,然後病菌在它們身上一代代繁衍、生息、變異,最終在這個秋天暴發出來,先是感染了這裏的田鼠,然後通過田鼠傳到了人身上,阿濟格應該是第一個變異後的肺鼠疫所試刀之人。
至於這些家鼠為什麽還能活蹦亂跳的,要麽是它們也同陝北漢人一樣,有了抗體,而且抗體還能代代相傳,要麽是作為病菌宿主,先天就不懼這種病菌。
“怎麽了,公子?”見誌文呆呆發愣,柳氏父子齊聲問道。
“沒事兒。”剛才一番推論,誌文自己覺得應該十分接近真相了,不過在這個時代,還真沒辦法跟其他人說清楚。
“對了,公子,這隻小老鼠,你把它抓來,又讓我捆好,是有什麽打算麽?”柳老漢問道。
打算,能有什麽打算,剛才不過是看它與田鼠不同,想要仔細觀察一番,現在既然通過它把這次鼠疫的源頭給找到了,那它就沒什麽用了,該弄死就弄死吧。
想到這裏,誌文伸手將柳老漢用麥稈捆好的老鼠拎到自己麵前,就要下手滅殺。
此刻,這隻小老鼠已經清醒了,整個身子都被麥稈紮得嚴嚴實實的,剩一張尖嘴露在外麵,無法掙紮,急得“吱吱”直叫,隻有尾巴在四下亂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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