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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這幾天都在加班,沒有時間碼字,不好意思。

    話頭隻要開始,就很難停下來。陳觀水安靜的聽著南華講述著圍繞在自己名字周圍的種種曆史,其中也帶著種種的旁聽斜說,還有她自己的判斷和認知。

    原點後第一年,降臨在太平洋上新喀裏多尼亞島北端的那道綠色光線,在世界都在應付自己國土上的危機時,從降臨的巨獸中進化出了一種特別的酸漿蟲。有著四百米身高的巨大身軀,可以發射出一種很特別的生物體火箭,用著不知名的原理衝上太空,擊落了絕大部分的低空衛星。

    世界的聯係瞬間被斬斷,然後被一點點的吞噬。

    又或者是春城現在之所以沒有核爆後的輻射,要歸功於一種被病毒感染的黑色線蟲。也就是陳觀水在原點爆坑水池裏麵看到的那些黑色線條,它們竟然可以吞噬輻射能量,在核爆十年後就讓一塊本來不可能存在生命的土地重新恢複過來。

    再比如整個世界範圍內的植物暴動。受到不知名的能量的影響,整個世界幾乎所有地方的植物都有超生長的表現。甚至在大型基地的通報中,已經觀察到了植物進化出動物性的記錄。而南華現在正在執行的任務,就是偵查春城地區的植物和動物異變的情況,挖掘出裏麵的可以被西山基地利用的具有經濟價值的物種。

    再比如陳觀水這個名字早就已經消失在曆史塵埃裏去了。原點之後如同潮水一樣湧出來的a型喪屍群,很快就突破了五十公裏線,一百公裏線,在彩雲省廣大的地域上借用繁多的人口重啟了b型喪屍—c型喪屍的種群擴大路線。每一天都在混亂,每一天都有極致慘烈的戰爭爆發,每一天都有可歌可泣的英雄出現。到了最後的最後,真正印證了那一句“我們的旗幟是用鮮血染紅”的老話。

    戰爭,摧毀了太多太多。又有誰能夠再去想那個在第一夜就死去的烈士。即使陳觀水曾經關閉了一扇“門”,讓中國不再有那種需要動用核彈才能殺死的巨獸級別的怪物,但他同樣帶來了如同海水一樣恐怖的覆滅型的喪屍潮水。等到共和國站住腳跟的時候,已經是神州陸沉,損失了近65%的人口。

    再然後,是第七年春天突然爆發的“機甲之夜”,賈維斯元帥突然駕駛著紅色猛獸,屠戮了蓉城裏幾乎所有的高層人物。賈維斯在那以後成為東方世界最恐怖也是最有名的遊俠。按照一個很奇怪的邏輯,他在很多地方抵抗喪屍的進攻,拯救平民;但同時也在激烈的對抗政府的詔安,散布著種種的言論,挑動著本來就存在人類之中的裂縫。

    接著,是原點紀元第七年冬天爆發的“進化人兵變”。軍方分裂和人口的第二次大損失,伴隨著內戰,把剛剛穩定的國度徹底拉入深淵。為了殺死反叛的進化人領袖,軍方竟然動用了核武器,卻導致了更加恐怖的後果。

    第八年的元旦,是舊體製徹底落幕的一天,是共和國結束了一段曆史的一天。“紅色衛兵大暴動”,血洗了當時臨時首都裏的幾乎所有的舊時代的高級官僚,結束了一個被稱為“文官統治軍隊”的時代。個人武力,得到了最大化的宣揚。聚集最多武力的軍隊,正式成為秩序的核心。

    第九年的時間裏,是全國幾乎所有基地都開始獨立軍閥化的時代,也是整個世界同步的落入深淵的時代。

    再然後,是衛靜鈴少將重啟了西山基地,屠殺了把她驅逐出西山基地的那些原來春城的官僚們。是她,在西山上重新升起紅旗。是她,在核爆原點處,為陳觀水樹立了墓碑。是她,把陳觀水這個名字從塵埃裏麵挖掘出來。也是她,從深淵之中,把曾經淪落的第四特種作戰師團的戰友們帶了回來!

    那些人,全部都是一些瘋子。他們曾經是鐵血戰士,曾經可以空手殺死a型喪屍,曾經得到過不止一張銀色卡片,但他們是深淵。深淵一般的黑暗,深淵一樣的寂寞孤獨,深淵一樣的恐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戰鬥力有多強,隻知道一個接著一個敵人消失在夜色中,西山基地一天比著一天的更加穩固。

    鏈接起他們這群瘋子的,竟然就是“陳觀水”這個名字。南華不知道這些曾經墮落進入至深黑暗曾經屠戮了數萬數十萬平民的深淵怪獸們,為什麽會感謝一個虛無空洞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明知道對方是吃人的老虎,仍然願意低頭跪伏在他們的麵前,宣誓效忠。南華更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對這一段隻屬於西山基地的隱秘有著這麽大的興趣。

    陳觀水很仔細的盤問著南華。從西山基地的組織構成,大致的人數,軍隊的兵力,裝備和後勤,下屬的附屬基地的分布,到春城附近的各個獨立在西山基地勢力範圍之外的大大小小基地群,再到現在的種種社會現象。比如,糧食是從哪裏獲得的?是從原點前彩雲省的戰備倉庫裏來的,還是重新建立起來的農業基層體係,還是從其他基地掠奪來的?再比如,現在的主食是什麽?

    陳觀水一邊問,一邊在劉勇來的房間裏搜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隻要不是帶著原點之前那種現代高科技特色的東西,哪怕是一張很普通的卷煙葉的紙,陳觀水都會拿在手裏,向南華問上一些問題。

    時間過的很快。

    房間裏的東西也不是很多。

    最關鍵的是,南華也不知道更多的東西。

    陳觀水已經知道,南華現在的年齡是二十周歲。十年前的原點降臨,她正在春城市西山區青龍鎮第一小學三年紀裏上學。那一個夜晚,她被她的父親南寶原抱著送進防空洞。那是一個在一百多年前大備戰時期建的老舊防空洞,在五十多年前就被她的爺爺租借下來充當了種植蘑菇的溫房。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南家才在青龍鎮上富裕起來,慢慢就多出來一個大家族。隻是這個有著上百個遠近不同關係的大家族,在原點後一年的混亂中隻死剩下南華,和南寶原。

    曾經所有的一切統統消失。曾經學過的一切知識,統統被當成了稻草。曾經自己認為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真的在麵對的時候,反而自己做的更狼狽。流亡,無止盡的流亡;死亡,無盡頭的死亡;饑餓,痛苦到了極點的饑餓。

    混混噩噩整整過去了七八年的時間,直到那一天,那一個駕駛著青色機甲的女人,降臨在自己所在的那個難民營地上空。自己如同肮髒的母狗,在和其他的同齡人肆意的做著肉體的遊戲,放逐自己的生命,卻被烈日震撼。

    她,如同驕陽。

    鋪滿整個營地的鮮血,所有領袖的血,所有違抗她意誌的人的血,所有不被她認同的人的血,撕碎了南華心裏堵塞住的所有的孔竅。被極痛更加痛苦的,是南華明白了,她和自己,都是女人。

    從那一天開始,南華才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才有了從灰燼泥塗中掙紮出來的動力。她參了軍,做了西山基地下的一名女兵。她在西山基地的重建中,一點一點從炮灰奴隸一樣的附從軍一等兵做到了偵查部隊的上士。

    但她卻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