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六、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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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到申屠葉朗的後事會處理地那樣迅速。
出於申屠家的背景,從申屠葉朗死亡到下葬的這段時間裏並沒有受到媒體的過多打擾。
魏毓一個星期沒有去上學,整天呆在申屠葉朗和顧子庭住過的房子裏麵整理東西。
她從書房的書架上找到了申屠葉朗說得那個戒指,很一本正經的求婚戒指,又大又閃亮的鑽戒,內圈刻了他們兩個的名字,除了求婚不會讓人有其他聯想的玩意兒。
魏毓在想,她之前要是找到了這個戒指,她和申屠葉朗肯定不會是這樣雙雙慘死的結局。
她在抽屜裏找到了申屠葉朗的日記本,寫得零碎又混亂,但是大概能知道在自己死了之後的這段時間裏他過得是什麽日子。
他說他過得不好,魏毓是信的,打她重生回來見他的第一麵時就知道了。
他突然之間變得陰沉又滄桑,眼裏已經沒有曾經的驕傲和張狂。
她記憶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不知從什麽時候就不見了。
她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不到一個星期就把自己熬得不成人形,陳晨宸從一開始哭著好言相勸,到後來直接撬開她的嘴往裏灌,可是她吃了就吐,一點辦法沒有。
韓行川看不下去,找了醫生來給她打營養針,勉強撐到了申屠葉朗下葬的那天。
申屠葉朗下葬的那天也是去年顧子庭辦吊唁禮的日子。
天氣晴得很好,樓底下來了很多人,統一穿著白色的衣服,說要送申屠葉朗最後一程。
魏毓沒有說話,她穿了一條潔白的裙子,捧著裝有申屠葉朗骨灰的玻璃罐子往外走。
給她打傘的是陳晨宸,徐畏也來了,跟在魏毓旁邊。
魏毓看著他們,說:“申屠葉朗不喜歡你們兩個,走遠一點。”
最後給魏毓撐傘的是韓行川。
申屠葉朗的父母跟在身後,一行人徑直朝公墓去。
申屠葉朗的父親說這裏的公墓是申屠葉朗早就買好的,本來打算在這裏安葬顧子庭,之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把顧子庭的骨灰給送回了法國,所以這裏就空了出來。
申屠葉朗的父親流著淚歎氣,說:“誰能想到……”
到達公墓底下的時候遇到了顧子庭的表哥和小姨。
同樣透明的玻璃罐子由馮至捧在裏,魏毓看看自己裏的,再看看馮至裏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馮至也一臉頹喪,說:“這一年的時間,都死了。都是孽緣,小庭當初喜歡他喜歡得要死,結果這人連她的吊唁禮也沒出現。現在好了,埋在一起也算了了小庭的一個心願。”
魏毓捧著申屠葉朗的骨灰和他並肩走,心裏一片荒蕪,竟是連半點的喜怒哀樂都沒有。
到了下葬的地方,徐畏一看見墓碑就皺起眉頭,說:“這墓碑的銘是誰寫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好像有點諷刺吧。”
魏毓說:“我答應了的,反正顧子庭也入不了祖墳,這樣挺好。”
馮至便不再言語。
陳晨宸換了道袍來操持下葬,魏毓親自把兩個罐子放進坑底拿紅布蓋上,親捧了土壓在上麵,自己一點點把土填平把墓碑立起,全程不讓人幫忙。
她看著墓碑上笑著的兩人合照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覺。在她的印象裏,這是兩人唯一一張都笑語晏晏的合照。
“顧子庭是長得真不好看,這兩人的確不配!”
陳晨宸在旁邊說:“你別這樣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長相要重要得多的東西。”
魏毓點點頭,說:“也是,反正申屠葉朗喜歡她!誰說了也不算。”
魏毓抬遮住了眼睛,說:“回去吧!”
徐畏突然慌張地跑過來,臉上的表情不大好。
魏毓說:“什麽事?”
徐畏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語,魏毓無所謂地說:“說吧,我現在也沒什麽事是接受不了的了。”
徐畏捏著,說:“剛才監獄那邊來電話,說竇瑤昨晚自殺了,吃放的時候吞了筷子,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魏毓垂下了眼,半晌,淡淡地說:“接出來好生安葬了吧。”
陳晨宸攙著她,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今天之後,你跟顧子庭再無半點關係,從此之後,你隻是魏毓。”
陳晨宸看著她的眼睛,說:“你是魏毓,顧子庭死了,申屠葉朗死了,竇瑤也死了,你的前緣已經了了。”
魏毓淡淡地笑笑,然後眼一閉暈倒在地。
一個月後,醫院裏,韓行川站在病床前,看著正在整理東西的魏毓,說:
“你要去國外?”
魏毓點點頭,說:“嗯,申請了學校,去讀書。”
“你不拍戲了?你的前途不要了?”
魏毓淡淡地說:“現在總之還是年紀太小,很多事情想不通,出去讀書也好,想清楚了也好。”
韓行川拉住她的胳膊,問:“什麽叫做想清楚?《寶貝》馬上就要開了,你不拍了?”
魏毓輕輕地把胳膊抽出來,說:“這部電影不是缺了我就不行的。”
“那我呢?”韓行川指著自己,問:“我也是在你考慮範圍內可以舍棄的?”
魏毓笑笑說:“你有很好的未來。”
韓行川搖頭,說:“不是的,我離開你不會活得很好的。”
魏毓心口驟然一疼,她說:“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了的。”
“那你看申屠葉朗,顧子庭死了之後他活得好嗎?”
魏毓一句話說不出來,遺憾這種東西真是沒辦法說得清楚,很多事情其實是預料不到的。
魏毓拉著韓行川的,說:“我是喜歡你,但是沒有你想象得多。”
“可是我呢?是不是也要我哪天被車撞死了你才開始後悔,後悔沒有在應該在一起的時候和我在一起。”
魏毓看了他半晌,歎氣,說:“那你要我怎麽辦?我沒法再在這裏呆下去了。”
韓行川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我跟你走!”
魏毓覺得荒唐,笑出聲來,說:“跟我走?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國內的事業不要了?你知道你走到今天這步有多不容易,能站到你這個位置的人可能幾十年也出不了一個。”
韓行川拉住她的,說:“影帝一年能出好多個,但是魏毓,我隻有一個,你也隻有一個。”
魏毓淡淡地笑笑,說:“我去讀書,你呢?”
“我也去讀書,我一直想去進修導演的。”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去哪?”
“倫敦!”
“為什麽去倫敦?”
“那是申屠葉朗出生的城市,我想去看看。”
韓行川苦澀地笑了一下,半晌,說:“那就去吧,倫敦的功課是不錯。”
說是這樣說,但魏毓從沒想過讓韓行川跟他一起走。說到底這人生的道路太漫長,誰也做不得誰的主。
正式離開的那天,魏毓拜別了父母和親朋,獨自過了安檢到了候廳。
一推開候廳的門,就看見韓行川坐在那裏。
“你是不是以為不告訴我行程我就查不到你的航班?”
“你怎麽來了?”魏毓問。
“不是說好一起走嗎?”
“胡說!你的事業不要了?”魏毓說。
韓行川把塞到她裏,說:“你看一下。”
魏毓一打開就切入了一個新聞界麵,頭頭條赫然就是天王巨星韓行川將要告別娛樂圈去進修的新聞。
“你瘋了?”魏毓吃驚道。
“你就當我瘋了吧,我活了快半輩子,也沒瘋過一次。你不知道我看見顧子庭和申屠葉朗名字一起刻在墓碑上時有多羨慕。”
魏毓不說話,就是仰著頭看她。
韓行川俯身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退出的新聞通稿都發了,要是現在再回去我有多丟臉。”
“請前往倫敦,航班為xxxxx的乘客魏毓女士和韓行川先生盡快登。”
魏毓抱著臂不說話,韓行川說:“你再不走這個廣播就會一直通知,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魏毓指著門口,說:“你給我滾。”
韓行川飛速地從她脖頸處抽出了一條項鏈,捏著上麵的戒指說:“我可不能走!這戒指可貴著呢,你帶著跑了怎麽辦?”
魏毓聞言就想把這戒指扯下來還他,韓行川嬉皮笑臉地推著她往前走,說:“別啊,我把我全部的財產都捐了出去,這戒指再丟了我就沒錢給你買了。”
魏毓僵在當場,驚訝地說:“捐出去!你瘋了?”
魏毓立即用搜索,沒發現任何一條韓行川捐款的信息時才鬆了一口氣,說:“你又哄我。”
“我又沒用我的名義捐。”
“那你用誰的?”
“顧子庭和申屠葉朗!”
魏毓一僵,立馬打開搜索,果然,鋪天蓋地都是顧子庭和申屠葉朗夫妻將生前財產全數捐出的新聞,數額簡直嚇人,會嚇出心髒病的那種。
魏毓簡直無話可說,一直沒忍住地翻白眼。
韓行川突然拉住她的,看著她的眼睛,誠摯地說:“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過不去,但是魏毓,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你不勸他們什麽。就算欠了,我們今後一起慢慢還,用一輩子的時間。”
魏毓低頭,一滴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時場的廣播再次響起:“請前往倫敦,航班為xxxxx的乘客魏毓女士和韓行川先生盡快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