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江派出所內，一位警察放下手中的報警電話，然後看向坐在麵前的楊柯，繼續剛才的話道：“所以你是來報警的？”

    “嗯。”

    “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楊柯。”

    “楊柯……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哦，昨天被綁架的，和餘江別苑小區差點被殺的人，都是我。”

    警察：“……”

    別墅殺人案和出租車綁架案，兩件大案發生在一天，而且都和同一個人有關，這件事就是想不被人關注都難。

    尤其是他們警察局，楊柯的名字早就已經傳開了。

    接待報警的警察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了楊柯，昨天那麽嚴重的車禍，他居然一點傷都沒受，簡直就是奇跡。

    “老實點，給我進去。”

    警察局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推著一個拷著手銬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正在接受楊柯報警的這個警察一看到中年男子立即道：“哦！梁隊回來了。梁隊，又抓了一個，這人怎麽回事？不會又是個殺人犯吧？”

    梁隊可是他們刑偵破案的一把好手，最近的許多要案大案都是他破獲的。

    所以警察局的上上下下，都對他很是尊重。

    楊柯聽到梁隊兩個字有點耳熟，他想起來之前在張有成家裏，明佳憶的上司，就是梁隊。

    他回頭看去，看到被銬著的年輕人頓時一愣。

    我去，這不就是偷他手機的那個混蛋麽？

    警察辦事效率這麽高？

    那個小偷也看到了楊柯，隻是他現在灰頭土臉的，再也得意不起來了。

    梁隊把抓的人交給其他警察，然後對接待報警的警察道：“我在地鐵站，看到這小子鬼鬼祟祟的偷東西，就順手給抓回來了，從他身上搜出三個手機，一會兒聯係一下失主，讓他們過來拿吧。”

    說著梁隊把手裏的手機交給接待報警的警察，然後他看到楊柯，愣了一下：“你醒了？你怎麽在這裏？”

    楊柯從那三個手機中，抽出自己的那個，有些尷尬的笑道：“拿手機。”

    “得，這還真巧了，”梁隊也沒想到這麽趕巧，“正好，你既然來了，有關昨晚的車禍，我有些問題要找你問，咱倆找個安靜的地方吧，你看麵館怎麽樣？我剛回來，還沒吃飯。”

    楊柯果斷道：“行，你請客。”

    經過這兩天的折騰，楊柯也學的皮實了。

    梁隊愕然的看了一眼其他警察，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敢讓我請客的，你還是頭一個，行，那走吧。”

    ……

    ……

    楊柯和梁隊隨便找了一個麵館進去，楊柯在病床上躺了一天，現在肚子醒過勁來後，才發現自己實在餓的厲害。

    所以先點了一個最簡單的，然後大口吃了起來。

    梁隊名叫梁軍，今年四十三歲，刑偵經驗豐富，性格穩重堅韌。

    但是昨晚連續發生的兩件事，卻遠遠超出了他以往的所有經驗，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昨晚他甚至因此做了噩夢。

    梁軍看著大口吃麵的楊柯，將手裏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後任由煙頭的煙灰落在桌子上。

    他眯著眼，揉了揉額頭，然後開門見山道：“昨天出租車裏的那隻怪物，是你殺的？”

    楊柯手裏的筷子停了一下，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沒錯。”

    麵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楊柯覺得自己說謊，大概率會被他給識破。

    而且出租車裏隻有他和陶營兩個人，除了他之外，也不可能是別人殺的。

    對楊柯的誠實，梁軍還算是滿意：“你是怎麽殺的？”

    梁軍之所以失眠，不是因為張有成變成怪物的恐懼，而是因為他沒有殺死怪物的辦法。

    他辦案多年，接觸到的人心的黑暗麵，可比一隻怪物恐怖多了。

    但無論那些人再黑暗，隻要他們是人，總有解決的辦法。

    怪物不同，它對於彈藥的防禦力，讓梁軍每每想到，都感覺非常棘手。

    他很擔心如果下次再遇到那種怪物，他還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楊柯坦然道：“你應該看到了，我用水果刀捅的。”

    “我他媽當然看到了水果刀，但那怪物連槍都打不死，你說你就用一把水果刀就捅死了，鬼才相信！”

    梁軍氣的直拍桌子。

    頓時把其他食客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楊柯示意讓梁軍小聲點，他們可是在聊怪物和殺人：“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為了活命，所以用水果刀捅了他，沒想到真把他給捅死了，有可能，是這隻怪物要弱一點？對了，我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

    “你殺的又不是人，防衛個屁。法律上不會對你追究任何責任，不過陶營也有他的父母，為了給他們一些交代，我需要找一些足夠的證據，證明陶營在出車禍之前，對你實施了綁架。”

    “我有錄音。”

    楊柯把手機裏的錄音找出來，然後點開交給梁軍。

    後者沉默了兩秒，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番話好像說早了。

    梁軍不動聲色的聽完錄音，然後道：“實際上，並不需要這段錄音，就能給陶營定罪。我們在出租車後備箱內，找到了那輛出租車司機的屍體，並在屍體上發現了陶營的指紋。”

    “所以陶營在綁架我之前，已經殺了一個人？”

    楊柯沒想到自己當時坐的車裏居然還有一個死人，而他當時坐的位置就緊貼著後備箱。

    關鍵從一開始陶營就像沒事人一樣，從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讓他下意識的以為陶營本來就是出租車司機。

    楊柯突然對陶營的變態，有了更深的了解。

    對當時陶營的穿著，楊柯深有印象，他奇怪道：“不過我記得陶營開車的時候分明戴著手套，你們怎麽會在屍體上發現他的指紋？”

    “這個現在還不清楚，具體過程我們還在調查。”

    “好吧，服務員，再來一碗。”

    “好嘞，大碗打鹵麵一份！”

    梁軍看了看自己碗裏還有多一半的麵，又看了看楊柯空空如也的碗，忍不住吐槽道：“你是餓死鬼轉世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胃口特別好。對了梁隊，還有一件事，陶營提到的那個同好會，希望您能調查一下。”

    楊柯從服務員手裏接過麵，然後又大口吃了起來。

    梁軍則點了一根新煙，抽了一口道：“這個不用你說，沒想到他們這些怪物居然還有自己的組織，簡直不把我們警察放在眼裏。可惜那個黑夜組織實在太氣人，明明有殺死怪物的辦法，非要保密，害的我們這麽被動。所以說到底，你到底是怎麽殺的怪物？”

    “用水果刀啊。”

    楊柯氣的梁軍直接把手裏的煙掰成了兩半。

    其實從現場分析來看，陶營的死因確實是因為那把水果刀，但梁軍總覺得應該有什麽更深層次的原因，才是讓陶營死亡的真相。

    可惜這個原因，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說話間，楊柯已經把兩碗麵吃完，他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梁軍想問的，差不多也問完了，於是道：“行吧，看你也吃的差不多了，結賬走吧。”

    結完賬，楊柯和梁軍來到麵館門口，後者又點了一根新煙抽了一口，然後對楊柯道：“小楊，如果以後再遇到那種怪物，你還能殺得了麽？”

    “額，不知道。”

    楊柯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你接連被張有成和陶營盯上，他們那個所謂同好會的其他人，也難免會對你出手，學一點防身術，對你以後有好處。”

    梁軍說完，不等楊柯開口，就直接把煙頭丟進垃圾桶走了。

    楊柯本來想說他倒是想學，但每天上班把時間基本都占滿了，零碎時間學來的防身術，能有用才怪。

    歎了口氣，坐地鐵回家。

    楊柯所在的浪琴灣小區，屬於安置小區。

    這種小區的好處就是租金便宜，而且沒有物業費。

    楊柯租住的房子是六層的一個單間，一廚一衛一室，沒有客廳，加起來一共二十平米左右。

    但因為是新修的，所以其實環境還不差，楊柯住在這裏半年多，除了隔音效果有點差之外，對其他的都還算滿意。

    當然，電梯也是不可能有的。

    房東家住在三層，楊柯上樓的時候，房東正好提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

    “小楊帥哥回來啦。”

    “熊阿姨好。”

    房東姓熊，是個熱情的女性。

    “年輕人怎麽一天到晚都這麽累，把腰挺直了，這樣才顯得精神嘛。”

    房東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楊柯的背。

    楊柯也順勢挺直腰杆。

    就是有點太熱情了。

    楊柯笑道：“熊阿姨，您比我精神多了。”

    “那是當然，阿姨最近啊，可是吃了好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麽，阿姨不能跟你說。”

    “哈哈，這麽神秘啊。”

    “這是規矩，不然我會被踢出教會……哎呀，我先去扔垃圾了，咱們下次再聊啊。”

    房東樂嗬嗬的走了下去。

    楊柯看著房東背影，表情漸漸沉了下來。

    他鬆開握著血瓶吊墜的手，而此時，它正瘋狂的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