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杜盛對於電影院的排片。特別是滬市類型的城市的票房市場分析還是比較到位的，所說的每一點基本上都是經驗之談，特別是對於“外來人口”和“外來落戶人口”這兩個群體的區分以及對於節假日票房的影響的看法非常有意思——蘇鉞以前可沒想過單從這一個角度就能分析出這麽一種很有意思的觀點。蘇鉞現在也比較相信杜盛能夠搞定春節檔期《龍貓》在明珠院線排片的事情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是算得上賓主盡歡。蘇鉞借著這個場子陪杜盛喝了不少酒，把杜盛這個粉絲灌得五迷三道。

    田銘原本想直接留下蘇鉞參加明珠衛視的跨年演唱會，登台是不太可能，但貴賓席應該有蘇鉞的一個座位。但蘇鉞記掛著院線排片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滬市北上齊魯——在昨天下午參加《約會專家》的殺青宴之前，蘇鉞已經聯係了齊魯衛視的台長魯衛海和頻道總監慕橙光，讓他們幫忙介紹山水院線的負責人，兩人二話沒說答應了下來，約好了就在今天下午見麵。至於參加明珠衛視跨年演唱會的事情，蘇鉞並不太熱衷，天極旗下參加這次晚會的四組藝人中，除了三色堇的三個小姑娘之外，剩下的田園、阿濤和賓果組合都有過相關的舞台經驗，阿濤因為參演《約會專家》的緣故，為人又四海，和明珠衛視的人混得關係很好，能把這些人照顧得不錯。今天是12月29日，如果在魯省那邊事情順利，想要回來滬市時間上也完全來得及。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田銘也清楚蘇鉞這些天也確實有事在身，蘇鉞婉拒了直接留下來，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隻是一再說當天一定要趕過來，貴賓席一定會給蘇鉞留下一個位置。

    到魯省的時間是中午，吃了頓魯省本地風格的快餐，蘇鉞打了個車去往齊魯廣電，慕橙光已經等在自己的辦公室了。

    “蘇總，好久不見了！”慕橙光早已不複大半年前參加《士兵突擊》的頹廢勁兒，變得神采奕奕起來。由他主導的《中華詩會》和《百家講壇》兩檔節目已經成為今年下半年非常有代表性的電視自製欄目，齊魯衛視因為這兩檔節目的原因受到了中宣部、文化部和教育部的聯合表揚，慕橙光這個主要負責人也被提名為今年的“電視風雲人物”——話說這個獎項還是在蘇鉞給蘇靖的建議下由文化部提議創建的，今年是第一年，如果慕橙光和齊魯衛視真能拿到這個獎項的話，無疑是最大的收獲。而眼看著齊魯衛視另一檔覆蓋麵更廣的《中華漢字聽寫大會》上線，已經播出的兩期複賽錄像更是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更加廣泛的影響，勢必又會成為又一檔文化類的代表欄目，這也會給齊魯衛視以及慕橙光本人奪取這項獎項增加不少優勢。如果明年《闖關東》這一部大戲上映，齊魯衛視重塑昨日榮光的戰役基本上已經算是完成了大半了。而這一切都是蘇鉞幫齊魯衛視和慕橙光實現的，所以不管是齊魯衛視還是慕橙光本人，對於蘇鉞都非常感激。這也是為什麽昨天蘇鉞隻不過打了兩個電話，魯衛海和慕橙光都會一口應承下來的原因。

    “魯台長上午接了個通知，趕去政府參加會議了，臨走之前囑咐我一定要接待好蘇總。”慕橙光笑著道。

    “客氣了。”蘇鉞和慕橙光握了握手，“我在路上魯台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其實這事兒算是我的不是，太倉促了，說不得要麻煩魯台長和慕總監。”

    “蘇總說的哪裏話？！”慕橙光一副不滿的樣子，“要不是蘇總的創意，哪裏有我們齊魯衛視如今的風光？況且這事兒也不是什麽大事，事情昨天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也和山水院線那邊的負責人溝通過。那邊也說，昨天下午接到了天極的電話和口頭的合作邀約，了解的事情可能比我還要詳細一些。我就實話跟您說了吧，山水院線那邊的人對於天極的作品可以說是翹首以盼了！”

    “哈哈……”蘇鉞打了個哈哈，笑道，“慕總監這是準備做好事不留名嗎？”

    “我可沒那麽厚的臉皮。”慕橙光擺了擺手，道，“我跟你說實話，山水院線今年經營狀況不太好，控股方有意出售手裏麵的股權。所以不管是想走的還是想留下的，都盼著能夠撈一筆再說。”

    “哦？”蘇鉞驚訝道，“這話怎麽說的？我記得，山水院線的控股方好像是齊魯電力集團吧？這可是大企業，怎麽會忽然出售旗下的資產？”

    “這事兒也不是什麽新聞。”慕橙光道，“齊魯電力集團支柱性的產業就是火電和礦產資源開發，這幾年火電發展的如何還用我說嗎？前幾年開始進軍地產業和建築業，近幾年有很明顯的向地產行業轉型的趨勢。而電力行業不能說完全剝離，但肯定不能作為最優質的資金來源了。在這種思想的引導下，齊魯電力這幾年把盈利能力比較差的資產基本上都賣出去了。”

    蘇鉞點了點頭。另一個世界蘇鉞對於同樣地方的同樣屬性的一家公司也是非常熟悉，原因自然不是因為它的旗下有一家地方院線的緣故，而是因為另一個世界的這家公司手底下有一支可以稱為中國足球傳統“豪門”的足球俱樂部。不過似乎在蘇鉞穿越前，那個世界的齊魯電力集團也在努力向地產業轉型，至於有沒有剝離其他盈利能力差的資產就不太了解了。

    “這個我以前還真沒關注，您再跟我詳細說說。”蘇鉞探身道。

    “這件事兒傳出來很久了，半年前就已經有了消息。”慕橙光點了根煙，“正是因為這些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山水院線這半年算是風雨飄搖。您肯定也知道，一般來講，一有這樣的消息，最不穩當的除了股東之外，就是下麵的員工了。電影院這玩意兒也比較特殊，管理上稍微一不到位，可能就要出亂子。一方麵是設備的更新，一方麵是服務的態度，還有一方麵就是下麵基層的管理者很有可能會弄些小動作……”

    蘇鉞點了點頭，明白了慕橙光的意思。員工心態不穩、設備更新不到位、服務態度不好，自然會影響消費者的觀影體驗，票房收入自然不會太好。至於下麵基層管理者的小動作，不用說，自然就是“偷票房”了。千萬不要認為偷票房這個行為隻有整個院線才能搞，實際上單獨的電影院搞起這件事情來比院線全部影院參與更方便也更加隱蔽。而偷來的這部分票房，自然也就落入了這幫基層管理者的口袋裏麵。

    “就是因為這樣，和山水院線合作的發片方也少了幾家。今年的春節檔期全國範圍內有七部影片上映，但是和山水院線合作的，隻有五部。”慕橙光繼續道。

    蘇鉞眯了眯眼。這是他之前完全沒有考慮到的事情！如果這麽一來，事情恐怕就比較難辦了，不是說《龍貓》在山水院線排不上片，而是因為山水院線如今的狀況，根本不適合作為合作的對象。

    蘇鉞陷入了沉思。

    “蘇總，蘇總！”慕橙光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才發現蘇鉞走神了，出聲叫醒了蘇鉞。

    “啊？不好意思，慕總監，我走神了。”蘇鉞尷尬道。

    “蘇總是不是覺得和山水院線合作有些為難？”慕橙光問道。

    “確實是。”蘇鉞點頭承認，“之前沒想到山水院線是這個狀況，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

    慕橙光也有些尷尬。他和魯衛海接到蘇鉞的電話的時候，一聽蘇鉞準備和山水院線商討合作的事情，還以為作為電影製片方肯定是了解山水院線現在的狀態呢，沒想到蘇鉞對此一無所知！如果兩人能在電話裏麵多一句嘴，恐怕蘇鉞會仔細考慮一下才會做決定。魯衛海和慕橙光誤以為蘇鉞知道這件事情，以為蘇鉞並不在意山水院線的現狀，就和山水院線的熟人取得了聯係，約定了下午見麵的時間。可是剛才的談話讓這件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要不……我推了今天下午的會談？就說蘇總忽然有事兒沒能成行？”慕橙光試探道。

    “啊？”蘇鉞一驚，趕緊道，“不用不用。這個……說實話，我忽然想明白了，票房這個事情，不是這部片子最主要的問題。”

    蘇鉞聽到山水院線的現狀的時候的第一反應就是山水院線如今並不是最好的合作對象，因為會因為這些影院的“小動作”損失票房，也會因為觀影體驗差造成影迷的觀感不好。可是仔細一想，似乎這兩點並不是自己需要關注的問題。首先票房並不是《龍貓》這部電影以及蘇鉞本人和滬市美術片廠最主要的追求，其次，山水院線的現狀恐怕齊魯人都已經心知肚明，能夠忍受這樣的觀影體驗走進電影院看電影的也不會在意服務態度什麽的。至於放映設備的問題，可能確實會有一定的差異，但《龍貓》畢竟隻是一部2D的動畫電影，本身並不需要太高的放映條件。

    他現在考慮的問題是，既然山水影院準備出售，是不是把它買下來？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蘇鉞忽然發現，如果手裏麵沒有一個很好的平台的話，許多事情會很難辦。誠然，現在的網絡技術很發達，建設一家網站成本低、運營方便，但網站最多隻能和實體書、實體CD、最多和電視打打擂台，電影這個東西，在電腦屏幕上播放和在銀幕上播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另一個世界的經驗也表明，院線絕對不會是一個賠錢的買賣，哪怕做不到王老板家遍及全國範圍內的超大型院線，即使是一個地區。乃至一個省份都有很好的發展空間，況且自己的手裏麵還握著最重要的資源。

    隻是……買下來好辦，但買下來之後呢？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這一點根本毋庸置疑，如果不是靠著手裏麵的從另一個世界搬運來的海量資源，天極絕對不會有現在的口碑。話又說回來，即使是有海量的資源，天極如今還是隻有十幾個藝人的小娛樂公司，這也從側麵證明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如果把院線買下來了，讓誰去管？

    想了半天蘇鉞依然打不定主意，撓著腦門左思右想，終於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從通訊錄裏麵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名字撥打了出去。

    “喂，白秘書嗎？我是蘇鉞。”電話接通，蘇鉞開口道，“宋總忙不忙？我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嗯，好，我等著。”

    蘇鉞的電話打給的是自己老子創辦的輝煌集團的總經理宋漢軒的秘書，蘇鉞隻知道她姓白，至於叫什麽，好像還真不清楚。至於輝煌集團……自從穿越之後他還真沒去過，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前身去過一次，觀感非常不好，總覺得和那些白領精英們格格不入。

    沒過多久，電話那頭就傳過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喂，蘇董您好，我是宋漢軒。”

    “你好宋總。”蘇鉞道，“是這樣，我想問問，今年我們輝煌經營狀況如何？”

    “還不錯，基本上去年定下的發展目標已經實現，具體的財務報表和經營情況正在整理，整理完成後會在第一時間發給您。”那邊的宋漢軒恭敬道。

    “嗯……那明年有什麽投資的計劃和安排？”蘇鉞又問道。

    “這個……恐怕需要到元旦之後召開股東大會才能決定。您去年因為住院沒有參加，今年的時間安排在1月5號。您的公司是有什麽投資的需要嗎？”宋漢軒問道。他知道蘇鉞自己創辦了一家娛樂傳媒公司，大半年的功夫發展的還不錯，就小心翼翼問了句。

    “不是天極。”蘇鉞道，“我在魯省這邊。這邊有家院線想要出售，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問問輝煌有沒有可能把它吃下來。”

    “電影院線？”宋漢軒沉默了一會兒，道，“蘇董，實話說，我們輝煌以前沒有涉足過這方麵的業務，在我們管理層的計劃裏麵也沒想過要接手一家院線。不過您是公司的控股股東，如果這是您的要求的話，我們會盡力去完成。”

    蘇鉞忽然發現今天宋漢軒好像比記憶中前身去往公司的時候要好說話很多，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