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麥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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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頭帶著兒子們匆匆吃完早飯,又急急忙忙的下地去了。因為一會兒就要把地裏已經收割完的小麥運到場院裏,所以趙楊氏和趙宋氏吃完飯後也沒在家多呆,先去場院那裏準備著。趙王氏幫著趙李氏把家裏都收拾好,想著剛才吃早飯的時候大嫂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便想著要不自己也去場院去幫把手。
趙王氏把自己的想法跟趙李氏說了,趙李氏卻不答應。“你管她幹嘛,之前你爹不是已經都把事情分派好了麽,場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大嫂那個人就是被你們慣的,她隻要一不順心你們就都接就她,這樣慢慢的時間長了,你大嫂就覺得家裏的每個人都得順著她,這次俺還就不慣她這毛病了哩!整天光知道串門子不幹活兒,還總想著吃好的喝好的,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趙李氏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看趙王氏的臉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便對她說道:“老二家的,你也別覺得你占了便宜,咱家裏人多,做這麽一大家子的飯可也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哩!再說了,你留在家裏,也不是光灶房裏的活兒忙,像家裏的雞啊豬啊啥的牲口不也得花功夫麽!”趙李氏笑著對趙王氏說道:“行了,你也別想那麽多,俺和你爹心裏都有數著哩,你就算是想占便宜,俺和你爹還不答應哩!”
聽趙李氏這麽說,趙王氏隻好打消了要去場院的心思。早上蒸了一鍋饃饃,一頓早飯下來就已經去了個七、七八八,趙王氏合計著中午還得多做些飯食,累了一個上午,肚子裏估計啥存貨都沒了,而且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哩,所以中午這一頓飯必須要吃好,才有體力和精力撐下這一天來。
想了想,趙王氏從放雜物的小屋子裏拿出一個小袋子,裏麵裝的是綠豆,抓了幾把出來,洗幹淨了,放到一個大鍋裏煮了起來。這綠豆湯可以消暑,等煮好了再放到井水裏鎮一下子,到中午送飯的時候一塊給他們送過去,比白開水可是要好喝多了。
這個時候大人忙,小孩子也不能閑著。吃過早飯,趙傳仁和趙傳義就跟著爺爺他們一塊下了地。雖然他們年紀還小,大人也不放心讓他們拿著錚亮的鐮刀割麥子,但是幫著捆捆麥子運運麥子啥的還是可以的。趙傳禮和趙晴兒兩個小家夥也不甘示弱,一人挎著一個小籃子跟在哥哥們的屁股後麵,去地裏拾麥穗去了。
莊稼人對於每一粒糧食看的都很重,而每次收麥子的時候即使是再小心也會有不少的麥穗掉落在地裏,大人們往往抽不出功夫來撿這些,於是整天在外麵瘋跑的小娃子們就派上用場了。他們或手提小籃子或肩背小竹簍,穿梭在隻剩下光光的麥茬的田地裏,既可以幫家裏幹活兒又可以滿足他們想要玩兒的心,運氣的好的話一天也能撿不少呢!等回到家讓家裏的大人仔細挑揀幹淨,飽滿的那些就和自家收的麥子摻在一起,而那些稍微癟一些的就拿來喂雞或者鴨子,反正不會浪費掉就是了。
趙晴兒以前曾經在書上看到有些地方是直接收完麥子或者稻子之後就直接把自家養的雞鴨等趕到田裏,讓它們自個在地裏覓食,這樣落下的麥穗啥的就可以直接當成它們的口糧了,人們也就省了功夫。本來她也想要打算照著這樣做的,但是轉念又一想,還是算了吧,她們家今年養的雞可不算少,真要是放到地裏,單憑他們兩個小娃兒可看不過來,到時候還不是給家裏人添麻煩?拾麥穗這活兒她前世的時候也做過不止一次兩次了,還蠻喜歡這項活動的,就當是重溫舊夢好了。
趙家開鐮早,這個時候並沒有多少人開始收麥子,所以趙晴兒他們也隻能在自家的地裏撿麥穗了。可惜的是,因為小娃子跑來跑去的沒個安穩,大人們生怕他們不小心會撞到,萬一碰到鐮頭上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所以,老趙頭就幹脆的讓他們去一邊玩兒去,這裏暫時先用不著他們,等他們把地裏的麥子收的差不多的時候幾個小的再來撿也不晚。
於是趙晴兒和小哥就被從地裏轟了出來。
“小哥,那咱們接下來要幹嘛去啊?”這個時候的太陽早就已經掛的老高了,趙晴兒抱著小籃子蹲在大樹底下的陰涼地裏,仰著頭看著趙傳禮。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不想這麽早回家,反正這會兒家裏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趙傳禮也不想這麽早回去,本來想去找村裏的小夥伴們去玩兒的,可是看看蹲在身邊的小妹,趙傳禮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的小夥伴們都是跟他一樣的皮小子,都不樂意帶著小女娃子玩兒,嫌她們愛哭又愛跟路,帶著她們玩不痛快。趙傳禮自覺是個好哥哥,肯定不能撇下小妹自個去玩,可是這個時候帶著小妹能去哪裏呢?
趙傳禮蹙著眉頭思考著,不經意間看到趙晴兒不住的用小手撓自己的小腳脖子,忍不住問道:“小妹,你咋了?”
“小哥,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像被蚊子給咬了,好癢哦!”趙晴兒一邊撓一邊苦兮兮的對趙傳禮說道。前世的她不怎麽招蚊子待見,所以很少有這種經曆,可是沒想到這一世換了個身體,反而成了蚊子眼中的香餑餑,從天氣轉熱開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紅疙瘩就一直都沒有斷過,讓她煩的要死。
趙傳禮聞言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小妹的身上,果然,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上布滿了一個一個的小紅疙瘩,有些已經被撓破了,正泛著血絲,看的趙傳禮心疼不已。他低下頭輕輕的給趙晴兒呼了呼,說道:“小妹,很疼吧?”
趙晴兒眼淚汪汪的點點頭,要是單是疼的話她倒不怎麽怕,關鍵是癢啊!她最怕的就是癢了,總感覺怎麽撓都撓不到地方,心裏難受死了。
趙傳禮記得以前家裏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點一種用曬幹後的野草擰成的草繩,那種草點燃以後會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聞起來不難聞,甚至可以說是香香的,但是卻能夠驅除蚊子。今年估計是家裏沒有了吧,反正直到現在他也沒見爹娘點過。不過他記得後山上就長有這種野草,要不就去拔那個去吧,等回家讓娘擰成繩,曬幹以後就可以拿來驅蚊子,這樣小妹就不會被蚊子咬了。
“走,小妹,小哥帶你去後山拔蒿子草去。”趙傳禮站起身來,順手把趙晴兒也拉了起來,背著小竹簍跟還在地裏忙碌的爹爹打了個招呼,就帶著趙晴兒往東嶺的方向走去。
趙家的田地就在村子的東邊,離著東嶺並不遠,所以,兩個小娃兒也沒走多久就到了。東嶺主要是砂石地,很少有人家在這裏種麥子,大部分都用來種花生或者地瓜,眼下還不到收獲的時節,偶爾也會在地頭上種上一些綠豆或者芝麻什麽的,數量不多,也就夠自家吃的就行了。這是莊稼人的生存哲學,這些東西,雖然即使買的話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隻要自家能生產,那就盡量自家種,能省一個是一個。不過東嶺上有很多溝壑,裏麵還是很濕潤的,雖然不長莊稼,但是野草長得倒是挺茂盛的,很多人家都會來這裏割草回去喂豬或者雞。
“小妹,這裏很容易滑下去,你要小心點,跟在小哥的後麵,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知道嗎?”趙傳禮先仔細叮囑了趙晴兒一番,這個地方他和小夥伴們經常來玩兒,知道哪裏深哪裏淺,所以不怎麽害怕,但是他怕趙晴兒不知道危險,到處亂跑,萬一不小心從山坡上滑了下去那可就糟了。
趙晴兒看著眼前暴露在陽光下明晃晃白涔涔的沙石坡,點了點頭,上麵連根草都不長,要是真的一個不留神腳底打滑,肯定是直接一下到底,中途連個抓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見趙晴兒點頭,趙傳禮才牽著小妹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山坡上走去,不過他還是注意避開了那些靠近溝壑的地方,隻挑著有泥土野草覆蓋的地方走。
“小哥,蒿子草是啥東西呀?”趙晴兒一邊小心翼翼的跟在趙傳禮的身後,一邊好奇的問道。她隻知道蒿子稈,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蒿子草,這兩種東西有什麽區別嗎?
“是一種野草啦,會開紫色的小花,而且還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味。”趙傳禮給小妹解釋道,“這種草曬幹了之後可以薰蚊子哦,等會兒小哥多拔一些,這樣以後小妹就不會被蚊子咬了。”
趙晴兒這才知道原來小哥是為了自己,她之前還以為是小哥貪玩呢,本來還打算勸小哥回去的,這個地方看著有些可怕,不過,聽了小哥的話,趙晴兒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趙傳禮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對趙晴兒說道:“小妹,小哥要去找蒿子草了,你先自個在這兒玩一會兒,不要到處亂跑哦,小哥就在這周圍,你要是有啥事兒就喊一聲。”
趙晴兒點點頭,對趙傳禮說道:“恩,晴兒會乖乖的,那小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哦,不要到那些溝溝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