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問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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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人想要感謝恩人,所以今天中午的這一頓飯就做得分外豐盛,有魚有肉,有煎有炸,有炒有燉,等上桌以後,不僅僅是跟隨穆夫人一塊兒來的丫鬟小廝,就連穆夫人本人都被趙家這樣的大手筆給震驚了。
穆楊雖然官至四品,但是隻是聽上去好像比較唬人罷了,其實說實話一年的俸祿真的沒有多少,而這有限的俸祿不僅要維持一家大小包括家裏丫頭婆子的日常花銷,還要用來應對逢年過節的人情往來等等等等,所以如果真要是說起來的話,他們平常的生活水平跟普通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就比如說是趙家今天中午整治出來的這一桌菜吧,對於穆家來說,跟過年的規格也差不多了。
一夥人其樂融融的吃完了午飯,因為飯桌上不方便開口,所以穆夫人隻能借口剛吃完飯想在趙家多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趕路,對此趙家人歡迎還來不及呢,當然沒有什麽意見。隻是穆夫人在家,老趙頭和趙全貴趙全福他們就不太方便留在家裏了,索性趙全貴繼續回自個兒家養傷,而老趙頭和趙全貴趙全守兄弟則去了村子裏的作坊,幾個人打算趁著穆夫人一行人還沒走,給他們做點兒豆幹豆皮什麽的帶回去,雖然東西不算是多麽貴重,可是這也是他們一家人的一點兒小小心意。
而趙李氏則帶著幾個媳婦兒在家裏陪客人。一開始的時候她們對於穆夫人還是有些畏懼,人家可是欽差夫人,又是自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心裏自然就會存有幾分敬畏,可是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趙家人才發現穆夫人身上不僅沒有他們想象中那樣動不動就頤指氣使盛氣淩人的做派,反而態度很親切平易近人,於是慢慢的,趙家人對於穆夫人也就卸下了防備,幾個人間談論的話題也漸漸多了起來。
“哎,嫂子,你們家的幾個孩子可真不錯,又聽話又懂事,比我們家的那兩個潑猴子可是強多了!”穆夫人笑著對趙王氏說道,臉上的羨慕之色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作偽。
“嗨,小孩子麽,淘氣是難免的,等長大了懂事兒了就好了,俺們家的這幾個小的時候也是淘的不行,有時候俺和他爹被他們鬧得頭疼,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的都吊起來狠狠的打一頓。”趙王氏道,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臉上的驕傲與自豪之情卻是一點兒都不加掩飾。這可不是她自誇,他們家的幾個孩子,無論是哪一個,拿出去周圍的人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隻是在外人麵前,趙王氏還是記得低調一點兒,謙虛一點兒。
孩子真的是一個萬能而又安全的話題,不得不說,穆夫人真的很聰明,有時候素不相識的兩個陌生人,隻要一談論起自家的小孩,那勢頭,哪怕就是說上三天三夜感覺也不會尷尬冷場。
“嫂子家好歹還有個丫頭,能省不少心,我們家就隻有兩個臭小子,要不是我們家老爺還算是有些威嚴,估計還真鎮不住他們。就這樣,家裏還是天天都雞飛狗跳的。”穆夫人搖了搖頭,微笑看著老老實實坐在趙王氏身邊的趙晴兒,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移到她的身上,“看嫂子你們家晴兒長得多好,又漂亮又乖巧,看得我這心裏倒是羨慕的緊呢,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哎,欽差夫人,不是俺們誇自個兒的孩子,要說俺們家的晴兒啊,不論是論模樣還是論品性,那可真的是在俺們整個村子裏都數得著的呢!”聽到穆夫人提到趙晴兒,趙宋氏忙插嘴道,不等趙王氏說話,就巴拉巴拉的把趙晴兒從頭到腳誇了一通,那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趙晴兒是她的閨女呢!
不過趙宋氏這次是真的沒有惡意,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在外人麵前給趙晴兒長臉。自從七年前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在趙家的日子一度變得很艱難,如果不是當時趙晴兒主動站出來對她釋放善意,趙家人也不會這麽快的就原諒她,而後來趙晴兒更是不計前嫌,幫了他們家許多忙,見他們家的日子不好過,更是幫他們想法子找路子,就連這次趙全貴被關進大牢,聽說也是趙晴兒去求的孫先生幫忙,要是沒有趙晴兒和孫先生,估計欽差大人也不會留意到他們家的事情吧?而且為了這個事情,晴兒到處奔走不說,二弟家的傳孝還被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原來是這樣啊!”聽了趙王氏的話,穆夫人不自禁的讚歎道,看向趙晴兒的目光也更加熱切了。雖然這些東西很多她之前都已經從打聽消息的下人口中聽過了,但是此刻再聽一遍,尤其還是從趙家人的嘴裏親口說出來,那種激動的感覺不僅沒有減輕半分,反而更加強烈。“聽了趙家大嫂的話,讓我更加羨慕嫂子了!”
“怎麽辦?好想讓晴兒做我的女兒啊,不知道趙家嫂子能不能割愛呢?”穆夫人看著趙王氏,像是開玩笑似的說道,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好像能從她的眼底看到一絲期待與不安。
“哈哈,欽差夫人說笑了!”趙王氏也以為穆夫人這句話隻是為了開玩笑,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怕俺們家晴兒沒有那個福氣。”
“咦,夫人,奴婢怎麽看著晴兒小姐跟趙家一家人長得都不太像呀?”一家人正在哈哈笑的時候,突然一直跟在穆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疑惑的問穆夫人道。她從剛才就一直在盯著趙晴兒瞧了,可是怎麽瞧都覺得趙晴兒和趙王氏一家人長得也差太多了,而且聽了趙家人說的趙晴兒的事情,再想到趙晴兒之前的某些舉止,有些竟然比她之前見過的某些大家小姐還要好,根本就不像是趙家這種鄉下人家能養出來的。這個小丫頭年紀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是穆夫人為了此次跟著穆楊出來巡查而特意找牙婆子新買的,原本看著還算機靈,一路上端茶倒水的也還勤快,況且這種小丫頭一般都是經過管教的,所以穆夫人平日裏也不太拘著他們,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出了岔子。
小丫頭這話雖然是對穆夫人說的,但是屋子就這麽大,所以不可避免的也會落入別人的耳朵。聽了小丫頭的話,趙家人都不約而同的一愣,堂屋裏原本其樂融融的氛圍一時間也變得有些沉寂。
“閉嘴!”穆夫人也沒料到自家的小丫頭竟然就這麽把話當著趙家人的麵就說出來了,臉色一沉,忍不住轉頭衝小丫頭道,“看來我平日裏真的是對你們太過放鬆了,竟然連規矩都不懂了嗎?還不給我掌嘴!”隻是她雖然嘴上在斥責小丫頭不懂事兒,但是心卻揪成了一團,雖然小丫頭這句話替她問出了她心裏一直都急於想知道卻始終不敢問的東西,但是她也怕因為小丫頭的魯莽而惹得趙家人生厭,對她起了防備,那以後她如果再想要接近趙家人就難了。
小丫鬟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竟然惹出了麻煩,看著自家夫人沉下來的臉,小丫鬟隻能顫巍巍的舉起手自個兒給自個兒掌嘴。別看他們家夫人平常總是笑米米的,脾氣很好,但是要是真的觸碰到了她的忌諱的話,那也是能真的狠下心來的。
這小丫頭看起來也就比他們家晴兒大一點兒吧?看著小丫頭眼淚汪汪的樣子,趙王氏她們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紛紛對穆夫人勸道:“算了,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這小丫頭看著也挺可憐的,欽差夫人就饒過她這一次吧?”
“而且,這個小丫頭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趙王氏憐愛的摸著趙晴兒的頭,對穆夫人說道。
趙晴兒並不是他們親生的,這件事情不隻是在齊家莊,甚至在他們家都已經不再是一個秘密。趙晴兒本人也知道,當然這個“知道”並不僅僅是指趙晴兒擁有重生以後的所有記憶這件事情,而是自從七年前發生了“妖怪”事件以後,他們一家人就沒有再瞞著趙晴兒。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曾經想過要瞞趙晴兒一輩子,可是後來才發現,除非他們能搬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不然的話村裏人多嘴雜,即使是他們平日裏再注意,防的再嚴,也總還是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的,原本趙晴兒還小,可能不懂,可是“妖怪”事件發生的時候,趙晴兒已經開始記事兒了,為了不讓趙晴兒多想,趙家人討論之後還是決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總比晴兒以後從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嘴裏聽到的要好的多。就算晴兒是他們撿來的又怎麽樣?他們對晴兒的愛一點兒都不比那些親生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