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實力
字數:30005 加入書籤
克雷迪爾坦率的態度令蕾菲娜著實愣了一下,她本以為克雷迪爾為了麵子怎麽著也會推搪一下,然而從克雷迪爾那鑒定的眼神中知道了原因——他的哥哥對芙若婭一見鍾情了,既然遲早也要展開正大光明的追求,那也不必對自己的妹妹藏著掖著了。
或者說,這種直接的做法,更符合克雷迪爾的個性。
“哎呀,哥哥,你想把我妹妹變成我嫂子嗎?”蕾菲娜笑著問。
“……”克雷迪爾畢竟不好意思說是的,所以他一言不發,算是默認。
“那好吧,我來幫你一起弄吧。”蕾菲娜也走上前撩起袖子挽下腰。
“不用了,我想自己做。”克雷迪爾說。
“我明白你想盡到心意,現在你已經盡到了,也該是我這個妹妹給你盡盡心了。”蕾菲娜自顧地蹲下來一邊幫忙一邊說,“何況我也隻能在這種事情上幫幫哥哥你了,先聲明,芙若婭那邊我不會去給你當說客的,這要完全看她自己的心意。”
“嗯,這我明白。”克雷迪爾點了點頭。
兄妹倆不再說話,很有默契地埋頭合作挖掘百合花的工作,同時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如果此時正在酣睡中老花匠知道了克萊頓大公的兒子和女兒現在在搶他的飯碗,不知會作何感想?
“哥哥,你昨天一整個白天都和芙若婭在一起吧?”蕾菲娜邊幹活邊問。
“嗯。”克雷迪爾臉有點紅。
“那你們一起去街上玩了?”
“……你都知道了?”克雷迪爾微有些差異,“她告訴你的?”
“拜托!芙若婭她什麽都沒和我說,但是你以為這很秘密嗎?全城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知道這件事,而且我打賭還有一半很快也要知道了,”蕾菲娜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以芙若婭的容貌,任誰見了她一眼都絕對忘不了的,而你這個全城都認識的人又站在她身邊,你當全城的人都是瞎子嗎?我雖然昨天沒有出門,但是我聽出去買東西的侍女說起了這件事,現在城裏正在傳呢。”
“他們傳什麽?”克雷迪爾問。
“還能傳什麽?傳你們的事唄。”蕾菲娜聳聳肩膀,“人們都說:昨天有一位比天使更美麗的女孩兒出現在了克萊頓的大街上,而本城的少主——克雷迪爾公子顯然是她的伴侶,而且兩人的關係看來非同一般,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們看到的是未來的領主和領主夫人,你明白嗎?”
“天啊,居然傳到了這個程度?!芙若婭如果聽到了會不會不高興?”克雷迪爾惴惴不安地問。
“難說得很,她現在有點不大對勁啊。”蕾菲娜麵帶憂色地說。
“不大對勁?她怎麽了?”克雷迪爾差異地問。
“天哪!天哪!我的哥哥,虧你昨天還一直和她在一起呢,難道你就沒察覺到她有什麽異樣嗎?”蕾菲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真的沒覺得,她怎麽了?你告訴我啊!”
“我以前一直以為隻有艾紮克斯是木頭,今天才發現原來你也是一根大木頭!這麽明顯你居然都看不出來。”蕾菲娜連連搖頭說。
“我就是因為看不出來,所以才要你快告訴我嘛!”克雷迪爾顯得有點急了。
“唉,我也說不大清楚,隻是一種感覺而已。”蕾菲娜歎息著說,“芙若婭她……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好像要從此分別似的,但我想要和她好好談談時,她又刻意和我保持距離,以前從沒有這樣過,我和芙若婭之間是一點隔膜也沒有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而且好像她就快要離開我們了……”
“離開!?這不是真的吧?”克雷迪爾大聲問,他相當緊張。
“我也不知道啊,這隻是一種感覺……唉,但願是錯覺就好了。”蕾菲娜輕聲說。
兩人都沒再說話,低著頭默默地挖掘著花草,但他們的心思早已不在這個上麵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吃早餐的時間,克萊頓一家三口圍坐著餐桌,克雷迪爾和蕾菲娜看著那張本該坐著芙若婭的空蕩蕩的椅子,對望一眼,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
“芙若婭怎麽還沒有來?沒去叫她嗎?”蕾菲娜終於忍不住問。
“其實剛才就已經去叫過了,”一名侍女回答,“但是芙若婭小姐的房間中一直沒有回應,我們想她可能還在休息,也不敢打擾。”
“父親大人,還是我親自去看一下比較好。”蕾菲娜站起來對克萊頓大公說。
“嗯,好吧。”大公似乎也感覺到了點什麽。
“讓我和你一起去吧。”克雷迪爾也站了起來。
兄妹倆一言不發地快步向芙若婭的房間走去,他們心中的不安正在急劇擴大,但是誰也沒有勇氣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在焦急的心情麵前,僅有幾十米的距離的房間變得異常遙遠,以至於當兩人終於來到房間門口時,他們都有些微微氣喘。
“芙若婭,你在裏麵嗎?”蕾菲娜急切敲著門問道。
房間裏沒有任何的回應。
“芙若婭?芙若婭?”蕾菲娜開始用力地敲門,並用裏旋著門把
但是們被反鎖,而屋子裏依然一點回應都沒有。
“還是讓我來吧。”克雷迪爾沉聲說。
蕾菲娜略一猶豫,閃身讓到了一旁。
克雷迪爾握住門把,運力一扭,在他的鬥氣下,門把沒有發出聲音就被摧毀了,他輕輕一推就打開了門。
兩人一前一後衝進了房間。
“芙若婭?!”兄妹兩人齊聲驚呼。
芙若婭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目,潔白如美玉的肌膚沒有一絲血色,她就這麽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仿佛連呼吸都沒有了。
“芙若婭?你怎麽了!?”
……
四小時前,克萊頓城郊湖畔。
金色的洪流包裹著我的身體,我感覺一種無法形容的物質順著手鐲流入了我的體內,那是一種滾燙的,活躍的東西,它在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裏跳動著。
我不知道是什麽流入了我的身體,但是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點也不排斥它,我們正很好地融合著,我的身體甚至在逐漸地和它同步,而這金色的物質依然不斷地湧入,我感覺我的全身都已經被填滿了。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喝一聲,方圓數十米內刹那間金光大盛,金色的洶湧波濤直衝天際。
金色的光芒逐漸淡化了,但是我體表的一層光芒依舊沒有消失,我怔怔地站在那裏,感受著身體的奇妙感覺。
我肯定已經長高了,因為我現在看東西的水平線變得更高,而腳離我的距離也好像更遠了,我把手伸到眼前,那是一雙大手,手指修長,手背上有四根剛性的男兒骨骼和粗壯的靜脈。虛弱的感覺不知何時早已一掃而空,我感覺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耳目空靈,簡直是無所不能。
我要看看自己變成了什麽樣,到湖邊去,我剛一邁步,立刻就逾越了我和湖水之間數十步的距離,我發現自己已經飛行在湖麵上方了。
湖水中倒映著一個全身散發著金光的年輕男子,他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英俊的麵部線條如刀劈斧削般剛勁有力,堅毅的目光中透出一絲冷酷,一頭金色豎起的頭發,身軀健美富有陽剛之氣,酷酷的緊身衣領口岔開很低,露出一對完美的胸肌。
太完美了,典型的極品猛男,這才是我想要的。
對了,得驗證一下力量怎麽樣,可別被洛基騙了,弄得外強中幹,可是要怎麽使用力量呢?
“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你懂得如何使用的。”洛基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點點頭,右手握拳,將能量匯入其中,右手頓時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巨大光球,我一運力,把光球向遠處的湖麵打了過去。
“轟隆!!!”半個湖泊都被我炸沸了,水平麵起碼下降了五米,而周圍開始下起了小雨。
“原來……這就是天位高手的實力嗎?”我喃喃自語。
“這算不了什麽,不過在下界,有這樣的力量也足夠了。”洛基說。
“真是多謝你了,洛基大哥,我不應該懷疑你的,你果然是值得信賴。”
洛基微微一笑,將我的高帽輕輕受落了。
呼~心情真是好嗬,這些日子以來因為破軍那家夥的低俗惡趣味,我吃了多少苦,倒了多少黴(雖然也占到一點小便宜),現在終於擺脫噩夢,得償心願了,哈哈哈,破軍,你能把我怎麽樣啊?哈哈哈哈……
(破軍王戟:“笑吧,盡管笑,盡管開心,盡管得意吧,盡情享受這一刻的美好時光吧。哼哼……絕望的深淵十秒倒計時開始。)
真是好手鐲啊,我抬起左手,看著左腕上的變身手鐲,手鐲的樣子完全沒有變化,隻是變大了,和我現在粗壯得多的手臂依然貼合得很緊密,果然使用永遠合適的。
咦?黑瑪瑙上的數字怎麽好像有了變化?我看看……2:38……2:37……2:36……數字在不停地變。
“洛基,這是什麽呀?”我問道。
“時間啊,你看不懂嗎?虧我還特意按照你原來的世界裏常用的計時方式來顯示呢。”
“時間啊,的確,那這是什麽時間要用倒計時呢?”我又問。
“還用問?當然是你變身的剩餘時間嘍。”洛基若無其事地說。
哦,原來如此……什麽!?????剩餘時間!??難道……難道我還會變回女人嗎?
“什麽叫變身的剩餘時間!?你給我解釋清楚啊!!”我暴怒地想要拎起洛基的領子,可是幻影卻沒有領子給我拎。
“冷靜,冷靜,所謂變身的剩餘時間,也就是說這個時間一過,你就會變回女身,這很容易理解啊。”
“什麽叫‘這很容易理解’啊!!!難道你把我變成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可以互相轉換的嗎?!”我大吼。
“嗯,不然你以為是怎麽樣?”洛基問我。
“開什麽玩笑!?這比人妖更讓人惡心啊!你就不能把我完完全全變回男人嗎?”我的聲音都帶哭腔了。
“拜托,你以為這種事情用嘴說說就可以了嗎?”洛基聳了聳肩說,“你忘了是誰把你變成女人的?是我老爸耶!神界排得上字號的大神啊!如果他花了大力氣做成的事情我可以輕易解除,那他還有什麽資格當我的老爸?”
“可是……可是哪有變來變去的道理?”我是又氣又急。
“我也是煞費苦心才想出現在的方法啊,”洛基無奈地說,“本來我的確是想要把你完全變回來的,但是那天你睡去以後我仔細一檢查,發現已經不可行了,我老爸做得相當完美,無論我怎麽做也來不及了,但是依靠神聖晶體高可塑性的特性,我還是來得及進行了一些的改造,雖然你的身體本身依然沒有變化,也永遠不會有戰鬥力,但我的改造卻讓它可以適應外來的能量以實現短期戰鬥,而這個改造一直持續到了昨天才算完成。”
“這段日子裏,我又配合你身體的情況幫你做了這個神器——洛基特製變身手鐲,它可以吸收周圍環境中外泄的能量儲存於其中,當你使用它時,它的能量自動輸入你體內,並刺激你的全身細胞活性化暫時成為戰鬥型,同時,物質化的能量凝聚在你體表起到保護作用,這就是你現在的身體了,其實它並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更像是一件鎧甲,真實的你仍然是少女身體,隻是藏在這個身體裏麵而已。”
“那為什麽還要設時間限製呢?永遠這樣不就好了嗎?”我問道。
“不可能的,”洛基搖了搖頭,“激化細胞戰鬥對身體的負擔太重了,如果普通人一次就死了,你因為有上等材料製作的遠超人類水準的身體才能承受住,但三分鍾也是極限所在。”
“靠!三分鍾有什麽用啊?我就當三分鍾男人能幹什麽呀!?”
“你太小看這三分鍾啦,本來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洛基感慨地說,“但是我在你們的世界是看了一部驚天地,泣鬼神,聞者心驚,看者讚歎的影視作品,它告訴了我一個道理:三分鍾裏麵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任何事都可能發生,無數次的拯救地球機遇都是藏在這三分鍾裏麵的。”
“是什麽呀?”三分鍾拯救地球?我怎麽沒聽過這樣的影視作品。
洛基微微一笑,擺了個很傻逼的pose,然後鄭重地說了片名:“宇宙英雄——奧特曼。”
撲通……我被徹底打敗了。
“你是白癡!!白癡啊!!!你起碼也有幾千萬歲了吧!?怎麽會去看這麽低能的片子啊!這種片子你也相信!?”我抓狂了。
“我就喜歡看奧特曼,又礙著你什麽事了?”洛基不高興地說。
“……算了算了,不和你討論奧特曼了,去他媽的奧特曼吧!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問題,你怎麽能把我變成這樣忽男忽女的呢?”
“我不明白,在你們人類看來,性別真得這麽重要嗎?”洛基很無辜的問我。
“廢話!!如果你突然變成了女人,你會怎麽樣?”
洛基沒有說話,隻打了個響指,一下子就由男性的樣貌變成了一位絕色美女,但是神情沒有變化,一看就知道她還是洛基。
“嚇?你……你也變成女人了?”我嚇了一跳。
“嗯。”‘美女’洛基點了點頭說,“我們神的身體是精華能量的聚合體,如果想要改變身體,隻要改一下能量粒子的排列方式就行了,我們是無所謂性別的。”
“難道你……你裏裏外外都已經變成了完全的女人嗎?”我不敢相信地問道。
“要我脫給你看看嗎?”‘美女’洛基微笑著說。
“呃……還是算了。”雖然我是有興趣,但是一想到她是洛基,感覺就別扭。
“那……那難道你們都是想當男就當男,想當女就當女的嗎?奧丁呢?你不是喊他老爸嗎?”我又問。
“我是他創造出來的,而他一般是男人外形,所以我喊他老爸,如果他變成女人外形,我就喊老媽好了。”洛基淡然地說。
……對於這種毫無性別觀念的家夥,你讓我說什麽好呢?
“我不管,總之忽男忽女的我不能接受,與其這樣我寧可隻當女人,起碼這是正常的。”我想了一會兒以後,下了悲壯的決心。
“這很容易啊,你不要變就行了,平時你是完全正常的。”洛基說。
“靠!說得輕巧,為了你的這個什麽改造,我白白吃了那麽多的苦頭,難道就這麽算了!?”
“瞧你說的,怎麽叫白白吃苦呢?別忘了,原本的你可是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哦,當初是因為一切都有我為你打理計劃好,你才平平安安過到現在,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價值的美女?以後沒我罩著,隻怕一不留神就被人給吃了。現在可好了,千鈞一發之際,你可以發動強大的變身,盡管隻有三分鍾,但是天位高手的實力足夠你擺脫威脅了吧?別忘了,三分鍾時間裏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你甚至可以像奧特曼一樣維護世界和平啊!”
……我恨奧特曼。t_t#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抽去了什麽一樣,變得真空了,然後身體開始縮水,整個人化為金光,金光又很快暗淡下去,站在原地的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我,一陣熟悉的虛弱感傳了過來,不用問我就知道——時限已到,我變回來了。
我抬起遭此變得又白又細的左腕看了看手鐲,隻見上麵顯示的數字果然變成了“0:00”。
我歎了一口氣,正要發幾句牢騷,忽然感覺小腹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襲來,那是麻痹和痛感的集合,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這種感覺迅速擴散全身,我軟軟地到了下去。
這一刻,我極端地想痛罵洛基,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的身體竟然又恢複到了我剛來異世界時的狀態——不能動彈而且全身疼痛,這正是我想罵洛基的原因:不是已經完成了嗎?怎麽又發作了?!
“哎呀呀,我忘了和你說了,”洛基有些懊惱地說,“強行活化細胞戰鬥對於身體的負擔畢竟太重了,會有後遺症的——就像你現在這樣了。”
雖然我不能開口罵,但是我望著洛基的眼神憤怒到可以噴出火來,他幹的一切實在是糟糕透頂,簡直豈有此理!這他媽的算什麽事兒!
“別這樣嘛,隻要一天時間,這種症狀就會消失了,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讓不適合戰鬥的身體強行轉化為戰鬥型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洛基陪著笑臉說,“而且其實你可以根據情況把這種症狀的發作暫時壓住,最多可以滯後一天才發作,不過壓住的時間是要加算在發作的時間上的,也就是說如果你把症狀拖遲了半天,那發作以後就會維持一天半,以此類推,明白了嗎?”
靠!這又有什麽鳥用?!一點意義也沒有。
“以後你就會知道有沒有意義了,現在我們先不談這個,”洛基聳了聳肩膀,“另外,手鐲中的能量現在已經用光了,它會自己慢慢收集,收集的速度視環境而定,你每次變身不一定要把能量用完,隻要手鐲中還有能量,哪怕隻有一秒也可以用,但是你的身體,每次變身以後起碼要間隔三天以上才可以再次變身,不然會造成傷害的,這很重要,明白了嗎?”
我瞪著洛基,根本懶得聽他說什麽,我對這種無聊的三分鍾變身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何況這居然有這麽厲害的後遺症,我以後死都不會再變。
洛基看著我的眼神,歎了一口氣說:“我希望你明白的是,你的身體早就不可能再變回男人了,早在一個月前,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也想幫你,然而現在我所作的一切已經是我的極限,你可能覺得我所做得不但讓你吃了很多苦,而且既無聊又沒有意義,但我相信這會對你有幫助的,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隻要不是用手鐲就一切如常了。”
……你的身體早就不可能再變回男人了,早在一個月前,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身體……不可能……男人……一個月前……定局……
……不可能……定局……
……定局……
我不要!!!!!!
我的心在呐喊,眼淚奪眶而出。
洛基以一種憐憫而又不解的眼光看著我,我知道在他這個不受性別影響的神的眼裏,我隻是因為固執而自己困擾自己罷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啊,男人應該就是男人,女人應該就是女人啊!
漸漸的,我激憤的心情平靜下來了,我冷靜了。
冷靜帶給我的是清晰的思路,冷靜帶給我的是對自己情況更透徹的了解,冷靜帶給我的是——絕望。
我明白我不應該對洛基發什麽火,他能做得都已經做了,一切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定下來了,隻是我這個傻瓜不知道,或者說不願意接受而已。
我會對洛基發火,是因為希望破滅帶來的慘痛失望感,而這個希望,是他帶給我的,也是他粉碎的,我相信他其實是出於善意,可是結果卻不想他想得那樣。
我不恨洛基了,甚至不再恨奧丁,一切隻是陰錯陽差,恨又有什麽用呢?我隻需要麵對現實——我現在不再是男人,而是女人,不再是章天正,而是芙若婭。
可就是這個現實,我麵對不了,我無法想象自己後半生作為一個女人活下去的樣子,所以,我感到絕望。
我現在到底是誰?是章天正?章天正已經不存在,他沒有未來了。是芙若婭?盡管她就是我,我卻覺得這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她甚至連過去都沒有,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我是誰?我的過去算什麽?我的未來在哪裏?我應該去做什麽?我想要的是什麽?一切都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如此迷茫過。
這一切我早該開始考慮的,可是那個變回威力無比的男人的希望一度填滿了我的心靈,讓我別無他念,以至於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月,我現在才突然發現,失去了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希望以後,原來我的內心是如此的脆弱和空虛,我甚至找不到自我。
我躺在地上,眼睛呆滯地望著天空,洛基似乎一直在一旁陪著我,但我並沒有去在意他。
“芙若婭,”洛基突然這麽喊我,我還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愕地望著他。
為什麽你不喊我的本名?
“章天正已經不存在了,從此以後你將作為芙若婭活下去,這一點你最好盡快接受。”洛基說。
……
“今後有什麽打算?”洛基又問。
……
“如此迷惘嗎?”洛基皺了皺眉頭說,“我見過很多迷惘的人,有的是為了名望,有的是為了財富,有的是為了權力,有的是為了愛情,而你卻是因為性別,但不管怎麽說,其實都隻是你們對某樣東西太過於執著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開的。”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你對以後的方向完全沒有打算,那我給你一個建議吧,”洛基想了想又說,“你在這個世界裏麵認識的那幾個人,將會是很好的依靠。你最好回到他們那裏去。”
……蕾菲娜……克雷迪爾……
“是的,他們都是真正關心你的人,”洛基點了點頭,“回到他們的身邊去吧,你們是彼此需要的。另外,我再給你三個忠告,這很重要,就算你現在不能理解,你也要牢牢地記住。”
……三個忠告……是什麽?
“第一,能量終究是能量,不論它的存在形式是什麽,你所了解的電能,核能也好,這個世界的魔力,鬥氣也好,其能量本質並無二致,所謂強大的人,無非是擁有更多的能量和更善於使用能量而已,不了解的東西並非不可戰勝。”
……幾乎沒聽懂,隻有先記下來。
“第二,不論在哪個世界生存,隻要你處在一個社會中,調整人際關係就是重要的一課,你原來所在的社會把這方麵的學問詮釋得相當精深,而你在這些年的生活中相信已經有所領悟,事實上,在之前一段日子裏你的表現就相當不錯,以後更要發揮你的先天優勢。”
……大概聽明白了,就是說我要充分運用過去二十年生命裏的經曆,在這個世界處理好和周圍人的關係嘛。
“第三,也是生死攸關的一點,你有三個秘密是絕對不可以暴露的,一是你的真實來曆,二是你可以變身的事情,三是你那個特殊的體質。這三個秘密你一定要死守,對誰都不能說,否則……我也救不了你的。”
……有這麽嚴重嗎?不過我本來也沒有說出去的打算,這三件事情無論哪一件如果被別人知道,我無疑都會被當成怪物。
“第三件事情特別重要,因為其實在你的身體裏藏著一個大秘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老爸在改造你身體的時候無意中吧……”洛基說到這裏時,猛地回頭瞥了一眼說:“不好!被我老爸發現了!”
啊?又被那個老頭發現了?……算了算了,他還能把我怎麽樣?反正情況不會更糟了。
洛基的臉色象得相當難看,喘著粗氣說:“老爸並沒有來到你的世界,他是在神界發現了我和你通話的事情,不過我布下了多重結界,大概可以稍微擋他一下。別怕,事情在我,他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我以後恐怕再難找到和你通話的機會了,以後你就靠自己一個人了,記住我的忠告吧。”
……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這樣就真得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啊。
“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或許……我們的認識本來就是個錯誤,你當初根本不該救我,以後的一切,更是錯上加錯,”洛基談了口氣說,“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一切都已不能回頭,我再為你做一件事吧,你待在野外不安全,我把魔法超越空間送你回去,反正老爸已經發現了,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洛基話音剛落,一道祥和的光芒包裹著我,我的身體慢慢漂浮了起來,洛基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這可能是我幫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以後你一切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身上奇貨可居的東西太多,但對你卻不見得是好事,照顧好自己吧,我現在就把你送回去了。”
洛基!!!大哥!!!我突然想大喊,可是我喊不出來。
“嗬嗬嗬,你記住有我這個大哥就行了。”洛基的臉出現在我麵前,帶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種爽朗笑容。
我的眼皮突然變重了,強烈的睡意襲來,我心裏明白,洛基又使用了當初的魔法,讓我可以在睡眠中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我想再看洛基最後一眼,但是……不行了。
“芙若婭!芙若婭!你還好嗎?”
“芙若婭!求求你醒過來,別嚇我啊!”
當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來時,我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蕾菲娜淚汪汪的大眼睛。
“啊!你醒了?謝天謝地。”蕾菲娜見我睜開眼睛,驚喜的大喊。
一個人影猛地從蕾菲娜背後躥了出來,以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芙若婭你沒事?太好了。”我這才看清原來他是克雷迪爾,隻見他臉上雖然沒有眼淚,眼睛卻紅紅的。
“噢,她終於醒了嗎?”克萊頓大公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也帶了幾分欣喜。
我漸漸地想起一切了,是的,變身以後的副作用發作了,然後洛基又被奧丁發現,他在最後關頭把我送了回來,老天啊,昨晚真是一團糟,但願洛基沒有什麽事,不過奧丁雖然可惡,估計畢竟不會把自己的兒子怎麽樣的。
比起別人,我倒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吧,雖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從我的身體已就不能動而且發痛來看,應該還不到一天,但願快點恢複吧。
說起來,看克雷迪爾和蕾菲娜他們這副樣子,應該從早上發現我一後就一直守在這裏,洛基說的對,他們都是真心對我好的人,可惜我無以為報,還要累他們擔心。
我想向他們表示一下感謝,但是不能,身體現在不聽我的。
我隻能默默地望著他們,希望能從眼神中表達出一絲意思。
“咦?為什麽她隻是看著我們,卻連動都不動一下?”蕾菲娜看著我,擔憂地問,而她一旁的克雷迪爾神情也差不多。
毫無疑問,他們有點感覺到了我現在的情況,因為以前他們就和這樣的我相處了很長的時間。
“難道……”看著我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克雷迪爾的神色越來越惶急,“難道……那個惡毒的魔法又發作了嗎?”
“莫非大賢者所說的這個魔法造成的影響也許一生也無法根除就是指的這個?神啊,你對芙若婭太殘忍了!”蕾菲娜說到這裏,已經哭了出來。
神對我是很殘忍,但不是體現在這件事情上,唉,洛基勸我看開些,但我卻不知道如何麵對以後的生活,我真得能做一個女人嗎?
“怎麽了?難道是你們所說的那個黑魔法又發作了?”克萊頓大公問道。
“嗯,”蕾菲娜垂淚點頭,“我本以為她的痛苦已經永遠過去了,以後可以好好開始新的生活,可誰知道……嗚嗚……”
克雷迪爾一言不發,低著頭以極快的速度走出了房間,然而他剛一出去,就聽到外麵傳來身體碰撞的聲音。
“哎喲,克雷……快告訴我,芙若婭她怎麽樣了?醒了嗎?嗯?你怎麽了?流淚了?”這是艾紮克斯焦急的聲音。
克雷迪爾很含糊的“嗯”了一聲,接著他的腳步就遠去了。
“請問……”過了幾秒鍾,艾紮克斯既焦急又疑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芙若婭她怎麽樣了呀?”
蕾菲娜低頭垂淚,沒有作聲,克萊頓大公歎了口氣,走過去說:“艾紮克斯,咱們出去說吧?”
怪了,好像沒這麽嚴重吧?我過幾個小時就會好的呀,等等,對了,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點,在他們看來,可能我一輩子都會成為廢人了。也難怪,毫無征兆的時好時壞,的確是很難琢磨的症狀,也難怪他們會往最壞的地方想。
現在的我,也不可能向他們解釋什麽,唯有順其自然,等待身體恢複了。反正我早就已經對這種狀態習慣了,隻要執導過一段時間能恢複,那也不算太難熬。
沒過多久,天色就開始暗淡,並逐漸黑了下來,我這才知道我那一覺已經睡到了下午,克雷迪爾走了沒多久就有回來看我,我見他眼角隱隱猶有淚痕,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盡可能以安慰的眼光看了看他。
克雷迪爾似乎也注意到了,對我強笑了一下,然而似乎觸動心事,突然猛地別過臉,吸了一下鼻子,又低著頭急匆匆的出去了。而坐在我一旁的蕾菲娜眼淚就一直沒停過。
到了晚飯的時間,蕾菲娜讓侍女們先去吃,自己卻不肯離開,我聽到一位侍女勸她吃飯的話,才知道她已經一天沒進食了,克雷迪爾也是如此。哎,你們這又是何苦?
受不了了,這樣下去我都要以為自己要死了,裝睡吧,眼不見為靜,等到後半夜一切自然會好的。
這段時間裏,蕾菲娜一直守在我身邊,克雷迪爾雖然沒有露麵,但是走廊上一直傳來我所熟悉的腳步聲,我能想象他肯定一直在門外像個哨兵一樣的轉圈,而與他一起的還有另一個腳步聲,雖然我不是很熟,但也大概能猜到是誰了——他還在顧忌那塊掛在門口的牌子而不敢進來嗎?果然很單純啊。
終於等到了後半夜,我感覺全身突然傳來一陣輕鬆感,我明白——終於恢複了。
看著伏在我床頭睡著的蕾菲娜,我可以隱隱看見她眼角的淚光,我實在是有心讓她再多是一會兒——今天她操了太多心了。
但是,我又聽見了門外的輕微的腳步聲,我知道那兩個“哨兵”仍然沒有去睡,隻是放輕了步子怕吵到我們。
不能讓他們在擔心了,我輕輕地推行了蕾菲娜,然後以平靜的語氣告訴她我已經沒事了。
克萊頓的居民們今晚一定很詫異,因為前半夜如此安靜的大公府在後半夜突然變得像過節一樣。
看著一邊嗚咽一邊緊摟著我不肯鬆開的蕾菲娜,看著滿臉喜悅並不時回過頭去偷偷擦一下眼淚的克雷迪爾,看著樂得話都不會說,隻曉得傻笑的艾紮克斯,看著在一旁捋須微笑的克萊頓大公,看著那些和我並不熟,但都發出真誠笑容的仆人侍女們,我知道,我在這個我並不熟悉的世界已經欠下一筆還不清的債務了。
恩情債。
大公府頂層的書房中,克萊頓大公正在柔和的燈光下翻閱這一疊文件,他的速度顯得相當快,幾乎每一頁隻掃了幾眼就翻過去了。
並不太厚的一疊文件很快就被翻光了,克萊頓大公把文件放在桌子的一角,歎了口氣,然後就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克萊頓大公睜開了銳利的雙目。
“父親大人找我什麽事?”克雷迪爾很有教養的推門進來,並行禮問候。
“怎麽?心情好象不錯的樣子。”克萊頓大公看了看兒子,微笑著說。
“是的,因為芙若婭已經沒事了嘛。”克雷迪爾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克雷迪爾,芙若婭的身體或許已經好了,但你真得覺得她已經沒事了嗎?”克萊頓大公的神色變得有點嚴肅了。
“……我不明白,她不是已經全好了嗎?”克雷迪爾疑惑地問。
克萊頓大公盯著兒子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緩緩地說:“克雷迪爾啊,你從小資質過人,天賦甚至超過了我,你的先後四位劍術師傅都被你在三年內趕超了,別人都誇你是天才,我也以你為傲,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青出於藍。而你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卻能夠平和待人,並沒有養成傲慢自大的個性,這也令我很高興。”
“都是父親大人和大賢者教導有方。”克雷迪爾低頭謙虛道。
“不過……”克萊頓大公話鋒一轉又說:“你從小聽著別人的誇獎長大,雖然沒有目中無人,但心中一直自視極高,你認識的人中除了我和哈裏曼,其他人大概你從不認為有什麽值得你學習的地方吧?你在不自覺中漠視了他人的長處。這種情緒的產生我可以理解,但這樣並不好。”
“父親大人教訓的是。”克雷迪爾垂首說。
“我不是要教訓你,”克萊頓大公語重心長地說,“我希望你明白,人不會完美的,他人總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比如你妹妹吧,蕾菲那或許其他方麵都不如你,但有一點:她對人的觀察絕對比你細膩得多,我敢肯定,她也已經發現芙若婭現在的異狀了。”
“芙若婭……她到底有什麽不妥?”克雷迪爾有些緊張地問。
“我隻能這麽說,那天晚上她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克萊頓大公皺了皺眉說,“幾天前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和我說話也不多,但我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希望的火花,可以看到年輕人特有的勃勃生機和活力,所以當時我對她也很放心。可是從昨天早上她身上的黑魔法發作開始,我突然發現,她眼中的希望火花沒有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黑魔法發作帶來的打擊,可是直到她的身體恢複以後,那希望的火花卻沒有再出現,她的眼神變得空洞而迷茫,似乎失去了未來的方向。盡管,在我們麵前她強顏歡笑,但隱藏在其中的痛苦卻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確信,那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而這件事對她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和傷害。”
“這是真的嗎?”克雷迪爾顯得震驚而焦急,他顧不得禮儀轉身就向門口走去,“我要去問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回來!”克萊頓大公喊住了克雷迪爾,顯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的兒子啊,我做父親的今天要說叨說叨你,追女孩子哪有像你這樣缺心眼兒的?如此下去我很為你擔憂啊。”
“父親大人,”克雷迪爾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我很擔心芙若婭,我像現在就去好好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您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
“我可不全是開你的玩笑,”克萊頓大公微笑著搖頭,“你想想,如果芙若婭她真得願意說,早就告訴我們了,誰願意把難過的事放在心裏憋著?既然她不願意說,你這樣跑過去問她,除了讓她為難又有什麽用?”
“可是……可是我……”
“哎,你是關心則亂哪,我告訴你吧,女性對男性多少是存在戒心的,你如果這樣急吼吼地跑過去問她,她本來就算想說也不敢說了。她如果連什麽事也不肯說我們怎麽開導她?放心吧,我已經叫蕾菲娜去和她好好談談心了,兩個女孩子真正親密起來,那是什麽體己話都說的,應該會有幫助的。”
“……但願如此吧。”
“另外,我今天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你先講講吧,你對芙若婭到底是怎麽看的?她在你心中占什麽樣的地位?”
“……非她不娶。”克雷迪爾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將來絕對無法結合呢?你會怎麽做?”克萊頓大公嚴肅地問。
“這個我也考慮過,如果真得有這麽一天,為了國家和家族,我會聽從父親大人的安排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我這一聲都不會快樂。”克雷迪爾淡淡地說。
克萊頓大公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了口:“其實,這些日子我已經派人去探查芙若婭的身世了,報告就在桌上,不是捕風捉影就是毫無頭緒,這個女孩兒的來曆是一團謎。哈裏曼和我的觀點是相當一致的,芙若婭無疑是優秀絕倫的女孩子,但畢竟她失憶了,我們對她的來曆一無所知,而你身份特殊,愛情是理智的敵人,我希望萬一將來發生了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你能保留著一份理智。當然,這一切隻是最壞的打算,要知道雖然我不是很了解她,但是能讓哈裏曼讚歎的人可不多呢,她會是你的良配的,嗬嗬,浩浩加油吧。”
“嗯。”克雷迪爾紅著臉點了點頭。
“對了,順便告訴你,其實艾紮克斯曾經來找我,求我替他做媒,對象不用說你也知道吧?”克萊頓大公笑了笑說。
克雷迪爾的臉色變了變。
“你也知道,艾紮克斯的父親當年是我的侍衛也是朋友,為我擋了敵人一劍而犧牲了,我從來是把他當成半個兒子來養的,他也是你和蕾菲娜從小的朋友,造化弄人,想不到如今卻和你成了情敵啊。不管怎麽說,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你們之間的關係。嗬嗬,我已經對他說了:‘這類事情我不管,你們自己去努力爭取吧。’,既然我已經這麽說了,那就意味著就算我心裏希望你成功,也不可以幫你去做什麽了,艾紮克斯雖然單純了點,但是個好孩子,你可要當心別輸給他了喲。哈哈哈哈……”克萊頓大公難得地大笑了起來。
夜涼如水,我站在房間的窗前,長久地注視著夜空。
在星雲的彼端,我原來所在的世界——地球怎麽樣了?我那位不可靠的大哥——洛基又怎麽樣了?無從得知,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客觀上,我已經被同過去一刀兩斷了,以後的一切都隻能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然而,我卻不知道方向在哪裏,我到底應該做個什麽樣的人呢?
“在想什麽哪?”蕾菲娜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背後。
“啊!?”我嚇了一跳,驚愕地轉過頭,她什麽時候進來的?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見我受驚,蕾菲那連忙道歉,“其實我剛才有敲門,但是你沒有反應啊,我又發現門沒鎖,於是就進來了。”
是這樣啊,看來我太入神了。
“沒關係的,有事嗎?姐姐。”我問道。
“來,坐下說。”蕾菲娜拉著我來到床邊坐下,溫柔地***著我的頭發問“芙若婭,你信任姐姐嗎?願意對姐姐說說知心話嗎?”
“……”我默然不語,她可能察覺到什麽了,但我能說什麽呢。
“唉,”見我默然的態度,蕾菲娜歎了口氣,又轉移了話題說:“你知道姐姐為什麽要給你去‘芙若婭’這個名字嗎?”
我疑惑地望著她,搖了搖頭,我當初就覺得“芙若婭”這個名字對她和克雷迪耳似乎有非同一般的意義,但其中的原委我並不知情。
“其實,‘芙若婭’是我死去的妹妹的名字,”蕾菲娜的眼神變得黯淡而哀傷,“她小我兩歲,和你差不多大,我和她的感情非常好,我愛她勝過愛父親和哥哥,但是,四年前,她……她離我而去了。”
離你而去?她死了麽?
“芙若婭……她非常得漂亮,當然不如你,但比我要漂亮,但是她從小體弱多病,經常會咳血,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是必須臥床的。身邊的人都對她的身體很擔憂,但她自己卻從來沒有消沉過,還經常鼓勵大家打起精神來。”
“她是個非常善良也非常堅強的孩子,非常關心身邊的人的疾苦,但是她自己常年受到病痛的折磨,她卻從來沒有在意過,隻是默默的忍受,父親大人曾經請了很多名醫想要治好她,但她的病是先天的,以什麽毫無辦法,治療魔法也沒有用。”
“大概從六年前開始,她的病情開始越來越嚴重,我們為了救他,名醫,靈藥,魔法等等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可是她的身體卻一點起色也沒有,兩年中,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她日漸憔悴瘦削,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看到她每次見到我們都強忍痛苦作出笑容,我心裏就像刀割一樣,那個時候,就算讓我把自己的命換給她,我也決不猶豫,可是……可是我有心無力啊。”
“結果,那一天終於來了,我至今還記得,她那天在彌留之際,已經神誌不清了,突然回光返照,開始喊我的名字,我連忙過去問她有什麽事,她卻對我說:‘籠子裏的那隻金絲雀,這些日子裏一直有它陪我,我很感激它,請把它放了吧。’我當時說不出話來,隻有默默地照做了,芙若婭她看著金絲雀歡快地飛出了窗外,似乎露出了微笑,然後,她就閉上了眼睛,永遠的……”
的確可憐啊,這就是紅顏薄命嗎?
我回頭看了看這個房間的一角,那裏掛著一個空蕩蕩的鳥籠。
“是的,這裏就是芙若婭的房間。”蕾菲那深情地望著我,淚珠在眼睛裏滾來滾去。
我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到蕾菲娜跟前擁抱住她,讓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在她耳邊柔聲說:“姐姐,芙若婭在這裏。”
“哇!”蕾菲那終於大哭了起來,眼淚把我的衣服沾濕了一大塊,我溫柔的擁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脊。
過了好一會兒,感情得到宣泄的蕾菲娜終於平靜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對我說:“謝謝你,芙若婭,你不會怪我把她的名字取給你吧?”
“當然不會。”我搖頭。
“因為,我真得覺得你和她好像,都那麽的美麗,堅強而且善良,而命運之神又對你們都那麽殘忍,我但是不自覺地就把你和她的影子重合起來了,但是,請相信我,我從沒有把你當作是她的替代品,你和她有各自的獨特之處,在我眼裏,你們都是我最愛的妹妹。”
“我明白的,姐姐你不用解釋。”
“那就好,”蕾菲娜以一種無比喜愛的眼神望著我,“芙若婭,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好嗎?”
“噢?秘密?”我的好奇心倒是被吊了起來。
“是的,這本來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情,我也沒有告訴過別人,但是對你,我沒有什麽不能說的,當然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了。其實,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麵的那幾天嗎?那時你還完全不能動,每天都是睡在我的營帳裏的。”
“嗯,記得,那時多虧姐姐你照顧我。”
“傻妹妹,對姐姐有什麽好說謝的?”蕾菲娜微笑了起來,“那你還記得嗎?那時你連水都不能喝,哥哥他就去弄來了蜂蜜,我調成了蜂蜜水喂你喝下去的。”
“……”正是不好意思說,當然記得了,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回憶啊。
“嗬嗬,你害羞了嗎?不過我呀有點不好意思說啊,你知不知道,當時其實我每次喂完你,都覺得渾身發熱,心跳得好快啊,我都不知道是怎麽了,而且晚上夜輾轉難眠,就算睡著了也會做那些讓人說不出口的怪夢……唉,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好在自從你身體開始好轉起來,這種奇怪的現象也消失了,我媽媽去世得早,這種事也隻敢告訴你了,別人一定會笑話我的。”
……石化ing
我想我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奧丁你這殺千刀的變態老頭!
簡直不敢相信,蕾菲娜當初是從上而下把水灌進我嘴裏的,就算沾到一點我的唾液,那也是非常微量的,想不到這樣就會有如此明顯的反應,奧丁那個天殺的,把藥效弄得這麽強!
以後一定要注意個人衛生了,如果亂打噴嚏或者和別人共用餐具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芙若婭,”蕾菲娜當然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她柔聲對我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對你講這樣的事情挺無聊的,但我想要告訴你的是,無論任何秘密,我都願意和你分享,我希望你也能這樣對我,好麽?”
“……”
“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一定有不能說的苦衷,”見我沉默不語,蕾菲娜又說道,“可我希望你明白,無論你所背負的是什麽,我都願意和你一同分擔,無論前麵是什麽,我都願意和你一同麵對,我相信我哥哥也是同樣的意思。”
“姐姐,我……”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我也明白,有些事情我們可能根本幫不了你,而且你也不願意說出來,隻要你知道,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事情,你說一聲就行了。”
“……真是謝謝你們,姐姐。”
“好的,那麽我告辭了,”蕾菲娜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開了門,當她走到房間外麵時,回頭衝我微笑了一下說:“再見,還有,手鐲真漂亮。”
門輕輕地關上了。
我怔怔地站在房間裏。
原來蕾菲娜早就發現我手上多出來一個手鐲了,想想也是,我又沒出過門(在他們看來是這樣),手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來一個手鐲,是夠奇怪的,別人也就罷了,蕾菲娜如此細心,和我又走的這樣近,怎麽可能不發現呢?可是她什麽也沒問,真是體貼的人啊。
越是深深感受到他們的關懷,越是對欺騙他們感到內疚,而我同時卻又依賴於這種欺騙來得到他們更多的關懷,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無恥。
那麽……要告訴他們真相嗎?
不!我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我想通了一點:說出真相,不但於事無補,而且無論對我還是對他們都不是一件好事,結果隻能是雙方都不好過。
我相信,盡管在出發點上有自私的因素,但我對他們的欺騙是善意的,有些事他們不知道,對大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個想法或許有點阿q,但也的確是事實。
想通了這一點,我的心情輕鬆了很多,仿佛卸掉了一個包袱。
蕾菲娜他們的關懷令我頗有溫暖的感覺,心情也豁然開朗,我突然覺得,隻要能保有這種真情的溫暖,或許就算在這裏做女人,也未必不能接受吧?想想洛基說得也有道理,或許我以前真得太執著於性別了,我可不是一個拘泥於陳規的人啊,有沒有可能患重看法呢?何況我還是堅定的馬克思唯物主義者,相信物質決定意識,我會有男性的意識是因為我以前是男人,既然現在我的身體成為女人了,那意識也應該逐漸轉化了吧?
然而,雖然想通了不少,但畢竟意識也要反作用於物質的,總還是覺得有點別扭,再怎麽說我也當男人20年了,已經完全習慣於男人的角色,讓我突然“轉型”做女人,難免覺得接受不了啊。
唉,心情矛盾哪。
正當我苦惱不已時,卻聽到窗外傳來淅淅梭梭的聲音,我好奇的走過去想一看究竟,不料剛走到窗邊,一個腦袋卻猛然從窗口探進來,我嚇得半死,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才看清,原來這個人是艾紮克斯。
“啊……對……對不起,芙若婭小姐,我不是有意……”艾紮克斯結結巴巴地說。
“我的天啊,艾紮克斯先生,嚇死我了,你想幹什麽呀?”我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不悅地問。
“呃……我……我隻是想來看看你,但是……但是門口……有牌子……蕾菲娜說如果我違反,她和你就……就永遠不理我,我想……從窗子的話……”艾紮克斯顯得很羞愧,越發結巴了起來。
我聽著他半通不通的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了,門口有一塊寫著“艾紮克斯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那是當初蕾菲娜嫌艾紮克斯太煩,怕他騷擾我,所以就在門口掛了那麽塊牌子,其實有一半是開玩笑,大概曾經向他放過像“如果你敢違反牌子上寫的話,我和芙若婭就永遠不理你了”之類的狠話吧?後來蕾菲娜心思都放在我身上,隻怕早就忘了那塊牌子的存在了,然而可憐的艾紮克斯卻一直把這話記在心裏,想來他雖然不至於笨到把這話完全當真,但也怕人我們生氣而不敢違反,可是又實在想來看看我,才會想出爬窗這個笨辦法吧?
“天哪,”對於這個家夥,我倒是感到有點好笑起來,“你怎麽爬上來的,這裏是三樓啊。”
“哈,我怎麽說也是上階劍士耶,區區三層樓怎麽難得倒我?”艾紮克斯頓時顯得得意起來,果然是個單純的家夥,“何況這牆壁上有那麽多爬山虎,抓著它們很容易就爬上來了,哈哈。”
“原來如此,”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像原來那麽討厭他了,單純的家夥也有可愛之處嘛,“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啊,隻是突然很想看看你。”艾紮克斯笑了笑說。
“突然想看我,於是你就順著爬山虎跑到三樓上來?天哪,難道你做事從來不先考慮一下的嗎?”我驚奇地問。
“別人經常問我和你同樣的問題呢,芙若婭小姐,但是我想,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隨便別人怎麽說好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喜歡自己的生活方式,這不就行了嗎?何必想那麽多呢?一切順其自然,自己開心就好了嘛。嗯,我就是這麽想的。”艾紮克斯的笑容有點傻,但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與眾不同的真誠和自信。
我被觸動了,被那個傻裏傻氣的神經超級粗的艾紮克斯給觸動了。
“……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隨便別人怎麽說好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喜歡自己的生活方式,這不就行了嗎?何必想那麽多呢?一切順其自然,自己開心就好了嘛。”艾紮克斯的這番話,解開了我心中的一道鎖。
是啊,我既不需要執著於原本是男人的性別,也不用去太過刻意地做得像一個女人,順其自然,做我自己就好了。想通了此節,心中隻覺得海闊天空,數日的陰霾一掃而盡。
枉我自詡聰明,卻遠不如艾紮克斯看得通透啊。
未來的方向也是一樣,何必非要想那麽多呢?以前的我也從沒有想過將來要怎樣要怎樣,但不是依然過得很自在嗎?隻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就可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在哪裏不都一樣嗎?雖然我以前的朋友現在一個都不在身邊了,但我身邊又有了現在這些人啊,尤其是蕾菲娜和克雷迪爾,我喜歡他們,我很確定這一點。甚至眼前的這個艾紮克斯,我發現我也有點喜歡他了。
“你真了不起,艾紮克斯,我很感激你說的這番話,謝謝你了。”我微笑著看著他說。
艾紮克斯露出了非常驚喜的表情,甚至興奮的雙手舞動起來,然而他忘記了一件事情——他現在正依靠雙手抓住爬山虎來攀爬,結果就是,隻一瞬間,艾紮克斯的聲音就從我的眼前消失了,接著樓底下傳來一聲悶響和一聲“哎喲!”的大叫。
“你還好吧?”我把頭伸出窗子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接著是一連串的傻笑聲。
嗬嗬,我也放心了——傻瓜是死不了的。
接下來的幾天是相當快樂的日子,我不再消沉了,連帶周圍的人也都高興起來,尤其是蕾菲娜和克雷迪爾,另外,我還聽說艾紮克斯這兩天常常在走路或者吃飯的時候突然傻笑起來,讓周圍的人詫異不已。
蕾菲娜再也沒有準問過我關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其他人也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這也令我很感激,他們是很真心地為我好,而且很體諒我的隱私。我也開始漸漸喜歡上現在這樣的新生活了。
隻是有一點,開始因為對這裏陌生環境的新鮮感還不怎麽覺得,但是現在,隨著我對這裏的逐漸適應,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那就是——好無聊啊。
在大公府享受貴賓待遇的我,身邊的每件小事都有人服侍周到,結果就是我自己根本無事可做。
然而,蕾菲娜仿佛是我命中的天使,正當我未開始為無聊而煩惱的時候,他已經幫我解決了問題。
“哦?天神之光學院?”
“是啊,我和克雷迪爾都是天神之光學院的學生,現在學院快開學了,我們想,既然你的記憶還沒有恢複,那就先和我們一起去那裏上學吧,反正你的年齡,也剛好可以去上一年級,手續我們會幫你辦理的,這樣我們也可以常見麵,這不是很好嗎?”蕾菲娜滿懷期盼地望著我。
天神之光學院?聽這倒是蠻像那麽回事兒的,但不知是一所什麽樣的學校。
“嗯……姐姐,你能給我講一下這個天神之光學院的事情嗎?我好像有印象,但是又……”我用含糊的語氣開始套情報。
“哎呀,天神之光可是大陸最負盛名的學院啊!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麽?不過沒關係,我現在就給你好好說一下吧。”
“國家想要發展,最需要的是人材,大陸上這麽多國家,千百年來分分合合,曆代更替,所有的國家都明白了人材的重要性,所以早在千年前,大陸上就出現了專門為發展人材而設立的學院,發展至今,全大陸有學院數百所,其中知名的大學院數十所,而天神之光學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天神之光學院的曆史是相當悠久的,而它建校的曆史也很富有傳奇色彩,早在五百多年以前,有一位天位高手叫塞德洛克,他童年貧寒孤苦,長大以後又過得不得誌,一度曾經誤入歧途,眼看著就要糜爛一生,卻在機緣巧合下遇到了他的老師——當時的大魔導師薩拉曼,薩拉曼看出了塞德洛克對魔法的驚人天賦,於是收他為徒並傾囊相授,而賽德洛克也不負他重望,最終青出於藍成為了天位高手,塞德洛克後來回憶前半生的經曆,在感激恩師之餘也不禁感歎:如果當初沒有兩人巧合的相遇,自己很可能就此埋沒一生,隻有死在街頭的無名小混混,再也沒有日後的天位高手賽德洛克。眼看大陸地域雖廣,但是門閥等級森嚴,下曾人民難以接受到教育,不知又有多少平民中的人材明珠暗投,遭到埋沒。”
“於是,塞德洛克下定了決心,開始建立一所學院,他聲稱這所學院建成以後招收學生時不問出生,隻看才華,對學生因材施教,唯才是舉。同時,他也一改過去的學院隸屬於國家勢力下的模式,不依附於任何勢力,在全大陸範圍內招生,錄取的學生也無向任何國家宣誓效忠。”
“他建造這麽一所學院,一定很困難吧?恐怕會有很多阻力呢。”我輕聲插嘴問,塞德洛克的行為無異於一場教育上的改革,把過去統治階級獨享的受教育的機會提供給了平民階層,我不認為那些封建君主們會願意接受。
“是的,困難之大,令人難以想象啊。也幸虧賽德洛克的天位高手身份,沒有人幹公然對他怎麽樣,而他又有著極高的聲望和人望,很多人向他提供了暗地裏的資助,塞德洛克自己籌集人力物力,前後耗費三十七年光陰,終於建成了天神之光學院。”
“三十七年!?天哪!”我驚叫起來,“那豈不是一個人的半生?”
“嗯,對普通人的確是這樣,但是對於平均壽命超過三百歲的天位高手來講,還不算是太長吧。”蕾菲娜略有點奇怪的望著我。
靠!原來當天位高手還有延年益壽的好處,我哪會想到還有這種事啊?雖然有些好奇,但現在不敢問,以後總有機會的。
“姐姐,那學校建成了以後又怎麽樣了呢?”我趕快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