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之後也慢慢地醒轉過來，食人鬼會去想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兩者結合力量而激發的招式，足夠有資格冠上“絕對”的名號。在牆壁之外的諸多曆險曆程中，它們靠著這招一擊解決了許多難纏的敵人，也能在危機的時刻為自己一方的勝利爭取更多的時間。仿佛一次激發出來，便沒有不起到作用的道理。

    存在於世間之物，都會自然受到世間規則的束縛。繃帶長槍是食人鬼運用自己等同逆天級別的能力直接創造出來的絕對規則，它與目標物之間連接著一道不可視的絲線，不命中目標絕對不會罷休，而無比鋒利的槍尖以及周身纏繞著的凶猛的黑色火焰，都在極大限度地增強命中後的殺傷力，它就是帶著一定會命中敵人，若其體質無法強大到完全無視傷害，就勢必要被其灼傷而造成相當傷害的，相當不講道理的武器。

    然而比起那更不講理的是女孩獨特的躲避技巧。就算長槍是必中的那又有什麽關係呢？女孩躲避長槍空寂的方式也算是相當賴皮了，將自己的形體隱藏於虛幻之中，無論是什麽形式的攻擊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因為根本刺不到實體，也就無所遑論傷害了。

    楚纖本身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的。不過看著身後深深插入了地上的長槍，已經失去了黑色的氣息，破爛得就像是一堆不堪大用的破布條而已，也就明白自己僥幸地躲過了必殺的招式，從而獲得了新的生命。未知總是令人恐懼的，楚纖同樣也不安自己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何等的奇跡。縱然這份奇跡確實是促使著自己躲過了最危險的攻擊，楚纖本身的不安感覺也從來沒有消散。

    如果是靠著努力和堅持而造就的結果，楚纖也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下來。隻是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出現的，就像從天而降的巨大財富，不屬於自己的，使用起來也會戰戰兢兢。結果是好的，看著眾多手下眼神之中迸發出來的，再進一步火焰般的熱情，讓楚纖將內心之中的疑惑重新咽到了肚子裏麵。

    就算不願意，此刻也隻能將滿腹的疑惑都吞到肚裏麵了。楚纖本身並具備這樣的能力，不過其他的手下肯定將其當成了楚纖原本的固有能力了。這份能力堪稱奇跡，而指揮官本身越強大，給予團隊的定心作用也就越強，楚纖方才的所作所為無疑給予人們的就是這樣的一種定心作用。

    就算自己本身並沒有具備那樣的能力，現在也不好明說了。升起了希望，而無情打破那份希望造成的絕望落差才會分外巨大，楚纖可不希望自己不小心做出來的動作使得整個軍隊的軍心渙散，那樣一來未免得不償失。

    所以暫時性的，便假裝是自己做的好了。遙遙地和老軍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之間並不能做到不需要言語也能夠心意相通的地步。老軍人縱然驚訝，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真相是絕對不能夠暴露出來的……如果傻不愣登地說出來，也隻會造成更大的混亂罷了。

    手舞足蹈地，盡量使用肢體語言來傳達自己的意思。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著一首滑稽至極的舞蹈，費了好大的一番勁，楚纖也終於明白老人究竟是要表達什麽意思了。

    不需要你說……我也很清楚啊。楚纖暗自咬了咬銀牙，為自己方才還沒有盡數消卻的坦然無力的感覺而感到頗有悔恨。好在這段時間之內，新一輪的進攻進度已經準備完畢了。看見了奇跡的人們自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手頭上的動作也就越來越快了。無關乎人類本身的戰鬥力，手頭上所製作的東西可謂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畢竟那是經過漫長漫長的輝煌歲月之積累所製作出來的各種神器，根本不會有失卻作用的道理。沒錯，在那個最後的末世年代，集合了整個人類世界的精英，整合了所有的資源做出來的各種武器，並且在亂世之中，原本就是人才輩出的地方，賭上了千年時光的輝煌團結在一起的力量。從來就不是能夠讓其他物種小看的東西。

    士兵們堆起來了許多的機械盒子。它們並沒有多大，頂多四五個平方分米的體積，但是看上去實在是相當重了。實際還需要兩個士兵來一起搬運，人類算是相當精通於分工合作的效率，所以也是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將數量多達上千數目的鐵塊給搬運過來了。堆起來像是一座小山包級別的龐大。

    那便是即使犧牲士兵的性命，也要拖延時間來準備的大招式。便是這些堆積如山的鐵塊了。人類為了對抗擁有各種奇特能力的食人鬼所展現出來的非凡物事，也能夠從側麵體現奇特能力的效果。然而那終究不是實貨，所以激發出來也需要漫長的時間準備。

    現在已經完全準備妥當了。現在的時候，饒是平穩如楚纖，一直都是保持著菩薩一般慈悲的心思，此刻也不禁泛起一絲好鬥的心思了。就像是相互博弈的兩人，一方將所有的關鍵棋子，所有的關鍵勝局都掌握在手中的時候，自信心難免會得到大幅度的增益了。就算是楚纖也不例外。

    方才的危機真的是嚇到她了，似乎從懂事開始就沒有遇見過這麽巨大的危機，死神就站在自己的麵前，清楚到便在咫尺之間，近到伸手就能夠觸碰到的程度了。楚纖不可能將其當作沒有發生過，相反會仔細地印刻在自己的心裏。

    人生難得一次的死亡體驗，若不能夠在這裏克服，便要成為她永遠的夢靨了。而任何事情都交給自己的少年來辦不合適，敵人就在自己的麵前，又有什麽理由不自己努力爭取呢？畢竟籌碼還好好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沒理由讓它們白白荒廢掉。

    人類一方可謂是躊躇滿誌的狀態。

    而食人鬼一方還處在一種深深的疑惑中，它們看見了楚纖方才表現出來的一種奇跡性的力量，不能像人類一方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暫時性地放在一邊。楚纖能夠暫時性地放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異事件，正因為她根本摸不到頭緒，不能夠理解的事情，站在原地想太久也無從進展。在獲取更多的情報之前，做不到任何程度的突破進展了。因為理解不能，所以拋棄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顧忌了。

    但是食人鬼並不是這樣的。正因為隱隱約約能夠理解某種事情……所以不能夠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放棄一切的探知了。它們清楚自己聯合起來的招式的威力，說是製定一方空間的規則也不奇怪。

    正太男的能力正是完全控製一定範圍內土地的所有變化，能賦予無機物之生命。而繃帶男神奇的繃帶則可以製造穿越鋼鐵強度更硬的物質，兩兩結合起來的力量本該是無敵的才對……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什麽能夠改變凡物的物理絕對規則？長槍命中注定要刺穿目標物，那是規則規定之下的必然結局，然而楚纖一個人類的小姑娘，連最為基本的戰鬥技能都不會，又何德何能擁有躲避的方法？身體變得虛幻，那並不是幻覺什麽的技能，而是實打實的變成了虛幻。能夠完全抵禦住物理規則的束縛，那必然不算是普通的能力了。

    怎麽能有那麽一種技能躲得過絕對刺中的長槍？更高級的意義，甚至要牽扯到因果的關係，那絕對不是這等階級的食人鬼所能夠達到的程度了。第二階級的貴族所綻放出來的能力，是基於一方土地之中力量的集合體，範圍之內大多數的力量集合固然是強大的。但是那份強大或許會超越於普通人類的常理之外，而在知秋這等強度的人類麵前，那也不算是什麽不可理解的力量。完全可以搞清楚其原理，也就不存在懼怕的道理了。

    然而那種扭轉因果定律的力量，就算是第二階級的貴族，也隻能望而生畏，終其一生也無法理解。那是所有貴族所夢寐以求到達的更高位置，所以實驗室那位才會不顧一切地將知秋留在那裏，漫畫男也膽敢舍棄一切以博取那唯一的一絲一點的可能性。

    食人鬼是極度渴望力量的種族，就算隨著階級上升，美醜的觀念改變，也無法將這份本能從各位食人鬼的心中舍棄，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加瘋狂和堅定了。不懂得思考的低級也隻懂得拚命罷了，而高級則懂得不顧一切地實施。懂得更多的知識，也就愈加不擇手段了。

    究竟是什麽造就了奇跡，兩位食人鬼懂得了一點兒皮毛，理解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卻再也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彼此對視了一眼，都能夠體會到彼此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深深肆憚。或許上一刻還想著怎麽將女孩置於死地，現在卻一點點念頭都興不起來了。

    “怎麽辦？”難得的，正太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某種高大的影子在想象中突兀地豎起來，那是連本身身為怪物的食人鬼都還要肆憚的更強大的怪物影子，也讓其感到害怕了。這番情景是難以想象的，但是也真實到不能再真實得擺在了它們的眼前。

    “什麽怎麽辦？”兩者也是用不會讓第三者聽到的聲音輕輕交談的，哪怕是狂妄到無法無天的繃帶男，此刻也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說話低聲細語的，言語表情簡直乖巧極了。

    正太男從來沒有見過夥伴這麽老實的狀態，一直以來這位夥伴給予他印象都是暴躁易怒的，不知道以這等性格壞了多少的事情，之後才會在各種重要的場合多多聽取自己的一些意見。現在看來自己的作用也小了些……繃帶男現在可以說是冷靜無比，實際上隻要保持一顆平常心的話，繃帶男也不算是太過愚鈍之輩。隻是憤怒往往會影響一個生物的正常思考，饒是食人鬼也不曾例外。

    換做平時，正太男可是好好好地調侃一下自己的同伴的，但是現在並沒有那份餘韻。甚至連一些輕鬆的話語都說不出……它們的心情仿佛處在寒冬臘月一般，透心冰涼。

    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怎麽辦？還要繼續追擊那個女孩麽？”

    “我看……還是算了吧……”未知對於生物來說從來都是相當可怕的事物，在楚纖所不清楚的細節中，兩位食人鬼居然對其創造出來的奇跡做出了妥協。

    不難猜測。淩駕於物理法則之上的因果定律。長槍原本能夠刺中目標，從而殺傷對手。就事實而言是刺到的，但是虛幻的實體也能夠說明並未刺到，沒能夠造成傷害也是事實。

    按照時間線的發展來看，事物明明隻有一個結果的，因果線卻在某個岔路口斷開，將事物發生的形態引導到了另外一個時間點上。各個時間點的物事發生都獨立存在，在某個神奇力量的作用下將之錯開然後連接起來。是能夠左右生死，完全避開風險的神奇力量。在此效力的作用下，任何形式的攻擊，任何形式的錯擾都毫無作用。

    將自己的未來引向“不會死亡”的未來可能性，什麽攻擊都是白搭。

    知秋和貴族階級食人鬼也都處在“凡物”的領域之內。

    能夠錯開因果定律的能力，是絕對屬於“神明”的領域的。貴族階級縱然經過數百年的修煉時間也不能夠達到那種境界，或許知秋擁有到達那個境界的可能性，現在對他來說也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然而重點並不在這裏。

    知秋也沒能達到的境界，楚纖就更加不可能達到了。

    隻能證明擁有著這種力量的強大存在……從沒有將自己的目光離開知秋等身邊的範圍之外。

    既然是神明，理論上自然是什麽都能夠做得到了。神之萬能，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