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沒有動。

    又有王偉坐在她身後，王翠花也不敢上前。

    炕上的李老漢磕了磕手裏的眼袋，“那天周興泉過過來找你，你後來跟了出去，我就覺得奇怪，你是不是從周興泉那弄的錢？”

    “你別聽這死丫頭瞎說，我沒有做。”王翠花抵死不認。

    “那用我幫你把錢翻出來。”李老漢的聲音無波，卻是讓王翠花的臉色變了。

    王翠花站在原地不動。

    害怕又有些不信，抱著僥幸的心理。

    李老漢不看她，對王偉揚揚下巴，“牆上掛著的大鏡子後麵有個紅布包，你拿出來。”

    平時自己家的女人就是喜歡藏點私房錢，李老漢現在年歲大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對於藏私房錢的地方，更是裝不知道。

    他的話剛一說完，王偉還沒有動，王翠花的臉色卻是變了，大驚失色，整個人更是幾個快步就到了鏡子前麵，張開兩隻胳膊一攔，誰也不讓誰靠近。

    李老漢就這麽一說，她就嚇成這樣，這也不用再多想了，錢指定是藏在境子後麵。

    在七十年代的時候，家家都有掛牆的大鏡子，下麵用兩個釘子搭著，上麵則是用繩和釘子固定住，而上麵多是往前傾斜，這樣一來鏡子和牆後麵就有了三十度的空隙，多數人家都愛在那空裏放些東西。

    隻是現在生活水平高了，家家是家具或者衣櫃上就有照人的鏡子，所以像這種掛牆的鏡子已經不多見了。

    “那是我的私房錢，沒有那個錢。”王翠花口不擇言，一下子把實話也說了，“錢都給張德了，張德要結婚，連個房子也沒有，那邊肚子都大了，我這麽著急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張德，總不能在一旁看著。”

    “你在說什麽？”李老漢眼睛豎了起來，“那天你不是說你是瞎說的嗎？既然早知道對方的肚子大了，幹什麽還要錢？就該和對方說實話，商理一下婚事，把事情辦妥了。”

    “說了有什麽用？你管嗎？”王翠花又指著李秀英，“還有你，你說說你現在這麽有錢，給你妹妹花點怎麽了？你還打算帶到土裏去啊？要不是你不拿錢，我會被逼的沒有辦法去應下周興泉嗎？再說你不知道真相，咋就說我是騙人的？張德也和我說答應分了了，也不見周家的閨女，分了一周那閨女自己纏上來的，又著張德啥事？”

    “周興泉找你也沒用，你讓他來找我，我和他說。”王翠花振振有詞。

    李秀英笑了，目光透著寒氣，“聽你這麽說，這事還是我的錯了？是我掙錢不給你們花，所以才出這些事的？那憑什麽我掙錢就要給你們花？也對，你又要說我們是親人了，我把你們當成過親人，你們把我當成過親人嗎？算計我和周興泉私奔，弄壞我的名聲，這些年過去了，這事我不想再提起，現在張德要和周興泉的女兒結婚，我這個被算計的人不但要拿錢，還要主動給錢，我是傻子對吧？”

    也隻有傻子才會拿錢。

    王翠花瞪著眼睛，“一家人，還記這麽多年的仇。再說當年你和周興泉怎麽回事你心裏明白，那是別人能算計的？還不是你們倆之間有見不得人的事......”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李老漢打斷了，“你胡說什麽？王偉也在這，你是個做母親的，現在說這樣的話，讓王偉心裏怎麽想？”

    這不是在往王偉的心上撒鹽嗎？

    “我又沒有說假話。”王翠花小聲嘀咕。

    “對，你說的對，你也不用在王偉麵前說這種含糊讓人誤會的話，和周興泉的事，我早就和王偉說過，當年我們倆認識的時候就已經說了。就是現在把周興泉找過來當麵對質，我也不怕。”李秀英對這樣的家人，早就寒心了，此時也沒有傷心更沒有失落，“今天過來是說你從周興泉那裏騙錢的事，你也知道他去找過我們，你又有自己的理由，我和王偉也來過了，這樣一來，就是以後周興泉去告你們，我們也不用管了，畢竟現在也過來和你說過了，最後怎麽樣也是你自己選擇的。”

    “告，他憑啥告我？”王翠花喊了起來。

    “那你就自己去問他吧。”李秀英不再和她說，任由著她在那裏反駁，而是側身看向炕上的父親，“爸，這事我也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不了，你也看到了。這些年出了這麽多事，最後一次你求我的時候，我也說了，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也說過不管你們。可這些年你們的生活保障也都是我們出的，我該做的都做了。”

    “秀英，你別說了，爸都知道，心裏也明白。都是爸不好，拖累了你一輩子，你、媽這件事，你別管了，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爸能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李秀英沒有多呆，臨走的時候又掏了一塊千錢放在炕上，“這些錢你收著吧，買些點心在家裏備著，餓的時候也能墊墊。”

    王翠花看到錢，嘴閉上了，眼睛卻亮亮的，不過很快就暗淡下來，那些錢被李老漢收了起來，王翠花明白這錢是進了不她的手了。

    出了院子，走出了胡同口，李秀英才停下來回頭往過望，“等他們自己做不動飯了，我再出錢讓個保姆給他們吧，李美齡這些年能不時的過來看看，我已經很知足了。”

    有個孝字壓著，她還真是想斷都斷不了。

    王偉拉著她的手，“沒事，還有我。”

    李秀英笑了，她不想讓王偉跟著她擔心，這些年年了，王偉一直拿她當孩子一樣養，她心裏都明白，所以才不想讓他這麽累。

    今天是周日，夫妻倆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街裏，又在外麵吃的晚飯，才回的家，王念和陳旭出去了，也不用想著回家給王念做飯，不過兩人在外麵把鑰匙掏出來了，門還沒有打開呢，就聽到屋裏的座機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你沒有帶手機？”王偉打開門，回身問媳婦。

    “也沒有人給我打電話。”所以才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