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朕樂意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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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嫆淡淡道:“本宮治理後宮,嬪妃應有份例,從無短缺。這宮裏,沒人會活不下去。你縱然隻是六品常在,也好歹是個小主,有人伺候、衣食不缺。你並不可憐,所以也無需跟本宮賣弄可憐!”
王常在被昭嫆訓得麵皮紫漲,“貴妃的意思,是要嬪妾在宮中孤寂終老嗎?”
昭嫆淡淡道:“你若覺得膝下無子,便是孤寂,那宮中大多數的女人豈非都是孤寂終老?”昭嫆說到此,不由一哼,“可本宮瞧著沒有子嗣的通嬪和安嬪也沒瞧著怎麽孤寂!怎麽就王常在特別?!”
什麽孤寂?說白了,隻是不甘心平淡安分罷了!
昭嫆接連諷刺,一步步將王氏堵得無話可說,可將王氏堵得惱羞成怒了。
王常在再也不肯繼續伏跪地上,她站了起來,眼中難掩惱怒與嫉恨,姣好的麵容已然有些扭曲了:“特別?嬪妾算什麽特別的?貴妃娘娘一人便獨占君恩,才是這宮裏最特別之人!跟娘娘比,嬪妾不過是六宮中一隻螻蟻罷了!”
王常在話鋒漸冷漸厲:“隻是哪怕是一隻螻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淩羞辱的!”
這下子不裝可憐了?昭嫆“嗬嗬”笑了,“欺淩羞辱?王常在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不是本宮去折辱你,今日可是你自己主動上門來的!——就算是羞辱,那也是你自取其辱!”
王常在登時麵皮紫漲,她昂首道:“貴妃娘娘不但手段厲害,唇舌上,嬪妾也甘拜下風!”說著,她冷笑道:“隻不過,娘娘就算再厲害,防得了一個兩個,難道還能防得了整個後宮?”
說罷,王常在屈膝一禮:“嬪妾言盡於此,告辭。”
王氏拂袖而去,昭嫆還好,安嬪卻氣了夠嗆:“哼,一個小小常在,還敢放話威脅?!作死的賤蹄子!”
昭嫆揉著沉痛的太陽穴,歎道:“表姐可別光顧著生氣,她最後那幾句話,算是不打自招了。整個後宮?雖是誇大其詞,但足見王氏背後有人支持她。”
安嬪眉心一沉:“王氏背後?是良嬪?還是德妃?或者……跟著兩個人都有關係?!”
“不知道,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昭嫆隻覺得頭疼得緊。王氏那副底氣十足的囂張模樣,的確出乎昭嫆的意料。若她背後之人隻是德妃、良嬪之流,位份身份俱遠低於她,王氏哪兒來的如此大的口氣?昭嫆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安嬪歎著氣道:“才一個王氏,就叫你如此費心頭疼,若在加上她背後的人……嫆兒,你如何能安心養胎啊。”
昭嫆勉強一笑,道:“路是我自己選的,後果也合該我自己來承受。”
安嬪忙握著她的手,殷殷道:“嫆兒,還有我呢,不管你要如何應對,我都會幫你。”
昭嫆心頭一暖,宮裏的路再叫人頭疼,起碼有表姐一直陪在她身邊。
“表姐……”昭嫆倒頭躺在安嬪的腿上,“會走到如今的地位與專寵,在我意料之外。可他既然給了我這一切,我不會讓旁人奪走的。”
安嬪輕輕歎道:“嫆兒,你當真要……”安嬪壓低了聲音,湊在昭嫆耳畔問:“要讓皇上為你‘守身如玉’?”
陡然冒出這麽個形容詞,叫昭嫆不免臉皮微紅,“表姐是否覺得我太貪心了?”
安嬪笑了笑:“你若有能做到,便去做好了。”說著,安嬪輕輕一歎,“隻是……他是皇上啊!有的是姿色姝麗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若他把持不住,你又當如何呢?”
昭嫆不得不承認,表姐這句話一針見血,是啊,她懷孕了,康熙在漫長的大半年時間裏,真的能把持住嗎?
昭嫆一時麵容苦澀:“若他把持不住,也不是他的錯,而是我的錯。”
安嬪一愣:“什麽?”
昭嫆喃喃道:“若他寵幸了別的女人,便是我瞎了眼,才傻乎乎信了他之前的承諾。可不就是我的錯嗎?”這話,隱然帶著幾分決絕的味道。
這一刻,她心中是彷徨而沉痛的,痛中帶著酸澀,那是一種難言的苦楚。玄燁……他真的能把持住嗎?
忽然,一隻溫軟的手,輕輕撫慰著昭嫆的脊背,一下下,讓人心中熨帖了許多。
“表姐……”昭嫆豁然一驚,表姐的雙手不是正在握住她的手嗎?
那一下下撫慰著她後背的人……
安嬪一臉尷尬:“皇上來了。”
竟不知何時,康熙悄無聲息進來,悄無聲息走到他身後。
隻怕她與表姐說的那些話,康熙也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
昭嫆一時間臉色也有些尷尬,便趕忙起身來,朝他屈膝見了一個萬福,然而膝蓋來未來得及彎下去,就被康熙一把扶了起來,“身子不舒服,就不必拘禮了。”
安嬪尷尬地笑了笑,忙行禮請安,“時辰不早了,臣妾告退了。”
康熙嗯了一聲,這一次難得對表姐多說了一句話:“以後有空多來陪陪嫆兒。”——康熙在表姐麵前,沒有喚她“貴妃”,而是那樣親昵的一聲“嫆兒”。就像是私底下時候一般。
安嬪一怔,眉宇舒緩開來,趕忙稱了一聲是,便退出了鍾粹宮。
鍾粹宮東暖閣,除了昭嫆和康熙,並無旁人。
一時間,氣氛異樣沉靜,炭盆嗶嗶啵啵燃燒著,水仙悠然吐露沁香,殿外的北風吹動竹枝簌簌。
過了良久,康熙悠長一歎,“一懷了孕,便這般多愁善感嗎?”
昭嫆隻自顧自低著頭,像個鋸了嘴兒的葫蘆。
康熙抬手,用寬厚的手掌輕輕摸索著昭嫆的臉蛋,“朕允了嫆兒,枕畔再不會有旁人。天子一言九鼎,嫆兒就這樣信不過朕?”
昭嫆抬頭怔怔看著她,一時張口結舌:“我……”
看著康熙那雙溫柔繾綣的眸子,昭嫆不由鼻子發酸,眼圈不由泛紅,“玄燁,你不會騙我對嗎?”說完這句話,眼裏已經水意盈盈。
康熙微微粗糙的指肚輕輕抹去昭嫆眼角的淚滴,“其實,嫆兒不方便的時候,朕召個人服侍,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昭嫆眼角一圓,幾欲發飆。
康熙又話鋒一轉,戲謔地道:“不過轉念一想,嫆兒是個小醋壇子,酸勁兒那麽大。為這著點事兒,叫你難受,倒是不值得了。”
昭嫆這才轉怒為嗔,“是,我是醋壇子,我酸勁兒大!你要是召了旁人,估計我能氣得一頭跳進湖裏喂魚!”
康熙皺了皺眉頭:“不許胡鬧!”
昭嫆努了努嘴,“我這幅胡鬧的脾性,還不是被你給慣出來的?你若還是跟從前似的,雨露均沾,六宮平衡。我也沒這膽子跟你鬧!”
康熙笑著道:“可不就是被朕給慣的嗎?”他捏了捏昭嫆的臉頰,“不過,朕樂意!”
昭嫆頓時笑眯眯了眼兒,女人都是用耳朵談戀愛的,一丁點甜言蜜語,就能哄得心花怒放,負麵情緒也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