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禩忙笑著道：“臣弟聽說太子的侍妾李佳氏又有了身孕，還未賀過，特此恭喜太子了。”

    太子頓時眉開眼笑，這個李佳氏一直很合她的心意，康熙三十年年底的時候就給他生了一子，隻可惜那孩子先天不足，不足歲就夭折了。

    但太子一直覺得這個李佳氏是個能生兒子的，故而一直寵著，如今又挺起了大肚子，肚子尖尖，一看就是個兒子！

    這點可以說是太子最得意的地方了，你胤褆才能不如孤，生兒子的本事更是比不了！

    太子誌得意滿，負手遠去了。

    阿禩看著太子的背影，眼底染了一層陰晦。

    四阿哥歎著氣走了過來，低聲道：“八弟，你能忍得住就好。”——不管怎麽說，太子都是儲君，是不能跟他發生衝突的。

    阿禩冷笑了：“四哥多慮了，這事兒就算我能忍，額娘也忍不得！”——他剛才可是說“父母之命”，太子怕是沒把他額娘當成是“母”啊！在太子眼裏，額娘這個皇貴妃隻怕都是汗阿瑪的妾室，頂多隻算“姨娘”吧？！

    四阿哥蹙眉：“皇貴母妃不依，但攔得住嗎？”

    說著，四阿哥歎了口氣，“罷了，我出宮回府了。”四阿哥是年前才剛剛分府出宮的，如今被康熙指派去工部，督辦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府邸修建事宜。今兒也是忙裏偷閑進宮請安，他請了生母安，便過來尚書房瞅了瞅兄弟們。

    阿禩晦澀一笑，立刻轉移了話題：“四哥才剛得了第一個女兒，之前也沒辦洗三，待過幾日便滿月了，可得好好辦一辦才是。”——四阿哥是三月裏得了長女，是侍妾宋氏所出，那宋氏是他分府之後，轄下門人進獻的，長得弱柳扶風，倒也憐人。

    四阿哥臉色有些黯然：“那孩子福薄，生下來便有些先天不足，隻怕是養不大了。”

    阿禩怔住了，他思慮片刻，便道：“四哥以後不妨挑著健康的妻妾寵幸。”

    四阿哥點了點頭，“宋氏的確是嬌弱了些……”生出來的孩子也那麽嬌弱單薄。

    果然，過了沒幾日，四阿哥府上便傳來了大格格夭折的喪訓。因為隻是個繈褓中幼殤的孩子，喪事也禁不得大操辦。隻用一副小棺草草葬下了。

    大格格這一死，德妃也不好意思繼續堅持把小烏雅氏塞過去，直接轉手塞給了六阿哥。六阿哥胤祚不似四阿哥那麽硬脾氣，便笑嗬嗬收了，也算是了了德妃一樁心事了。

    “四哥脾氣也真夠執拗的，那烏雅格格，兒子瞅著，長得也挺漂亮的，脾性也沒見怎麽刺頭。不過就是個侍妾，四哥早早收了不就是了。如今倒好，德妃給了六阿哥，底下還指不定怎麽議論呢！”阿禩回頭便跟昭嫆囉嗦了這麽一通。

    是啊，原定給哥哥的侍妾，如今卻給了弟弟。

    嘖嘖，夠花邊狗血。

    隻怕那烏雅格格很久都不好意思出門兒了吧？

    昭嫆淡淡道：“德妃的性子也是一樣執拗！四阿哥早就說過不想要了，她非要塞！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難道不懂嗎？”

    不，德妃懂。她隻是想要掌控兒子罷了！

    隻可惜，四阿哥的性子，哪裏是個會被女人掌控的？哪怕這個女人是他的生母。

    “對了，額娘，兒子的婚事……皇瑪嬤那裏跟汗阿瑪說了嗎？”阿禩見多日沒有消息，不免有些焦躁了。

    昭嫆也有些心裏沒底，“太後倒是跟皇上提了，皇上隻說考慮幾日，沒給確切答複。”

    阿禩雙眉緊簇，這事兒偏偏他又不能去找汗阿瑪央求，若是一個不慎傳到太子耳中，反倒是不妙了。

    唉，汗阿瑪心裏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昭嫆心裏沒譜，曆史上八阿哥的嫡福晉是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也就是那個靈秀格格的女兒。不過昭嫆私底下打聽了，靈秀格格的確有個女兒，不過才十二歲，今年還不曾參選呢！

    對於自己未來兒媳婦的歸屬，昭嫆真的拿不準了。

    跟這個赫舍裏氏比起來，昭嫆真的寧願阿禩娶那個不會生養的郭絡羅氏！縱然曆史上八福晉郭絡羅氏頗有悍妒之名，但人家夫妻你情我願，又咋滴了？何況郭絡羅氏再悍妒，也沒讓丈夫絕了後嗣，也算是有底線的悍妒了。

    昭嫆苦笑了笑，現在想這個似乎遠了點。

    曆史早就偏出了八百裏去，她好歹是皇貴妃，他的兒子還不至於娶一個喪父孤女為嫡福晉。沒錯，明尚額駙雖然出獄了，但自此便鬱鬱不得誌，五年前就沒了。八福晉還是喪父了。

    明尚有詐賭的黑曆史，著實不體麵。

    也就曆史上那麽辛者庫良嬪所出的八阿哥，才會娶了郭絡羅氏。否則宜妃怎麽不把郭絡羅氏許給自己的九阿哥？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也隻能聽天由命了。”若康熙真的想把那個赫舍裏苒華指給阿禩，昭嫆也無計可施。

    阿禩麵色有些沉鬱。

    “對了，你的試婚格格人選，額娘已經給你選定了兩個。一個是漢軍正白旗的張氏，父親是六品通判，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個書香門第出身的，模樣也好。另一個是滿軍下五旗的蘇穆察氏，阿瑪是個五品步軍副尉，長相也出眾。你覺得如何？”

    阿禩撇撇嘴：“兒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哪裏知道好不好？額娘當初給四哥選格格，額娘還叫四哥親自挑呢！”

    昭嫆橫了阿禩一眼：“難道我還會給你選個無鹽醜婦嗎？！”親自挑？挑你妹的！宜妃給五阿哥選小妾，也沒叫五阿哥過眼，六阿哥七阿哥也是一樣的！

    何況阿禩這麽小，昭嫆實在怕他沒個定力，萬一選哪種妖妖媚媚的可怎麽是好？

    阿禩努了努嘴：“是，額娘做主，兒子沒有異議。”

    “好了。”昭嫆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額娘的阿禩長大了，額娘也老了……”

    阿禩急忙嘴甜地道：“額娘還年輕著呢！您可不許說這種喪氣話！”

    昭嫆忍不住噗嗤笑了，“你這張甜嘴兒啊！若是拿去哄小丫頭，肯定一哄一個準！”

    阿禩臉頰不由地有些發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