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平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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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菡娘沒有說話。小說

    晨光從窗柩處斜斜的映進來,映得少女臉頰瑩白如玉,仿佛閃著光。

    隻是少女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投下片片陰影,看不清眼神色。

    阮楚宵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舌尖那個稱呼還是輕輕吐出了聲:表妹

    方菡娘依舊沒有說話。

    阮楚宵也有些拿不準方菡娘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像他家裏頭那些個不聽話的小的,他眼神掃過去,多少能猜出對方的心思。可這猜姑娘家的心思,那真的是太難了。

    兩人齊齊沉默,氣氛很是古怪。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阮楚宵臉色一變,還未等他說什麽,聽著房門外頭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至清,至明,你們怎麽在外頭

    兩個小廝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老爺說,說三少爺帶了個姑娘回來在書房裏談事,他們自然是知趣的退了出來

    那男聲漸漸的近了,似是有些不耐煩:往日裏看著一個兩個的都機靈的很,今兒怎麽連話都不會回了

    男聲越來越近,書房微微闔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阮楚宵起先聽到他爹的聲音也是愣了下,看了一眼方菡娘,發現她好似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正詢問似的看過來。

    阮楚宵還未曾說什麽,聽見門開了。

    官服還未脫下的平國公先是看見了自己兒子,愣了愣,剛想說老三你在這做什麽,見著旁邊的陰影裏,還站著個俏生生的小姑娘。

    平國公的眼神微微僵住,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往前一步,下打量著那個小姑娘,喉嚨裏一下子失了聲。

    那眉,那眼,這般微微垂下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他那被拐走的妹子

    阮楚宵見父親這般激動,心下也是微微酸澀,前一步,輕咳一聲:爹,這位是方姑娘。她的娘親,同小姑姑同名同姓我方才也讓她看過小姑姑的畫像了,應該沒錯了

    平國公激動的難以自已,戰場威風凜凜的阮大將軍,難得對著一個小姑娘這般失態,他激動道:小姑娘,你,你娘親呢快帶我去看看她

    方菡娘心裏歎了口氣。

    她打起精神,道:這位老先生,我母親已經病逝好幾年了。

    平國公如遭重擊,世間最殘忍的事,是讓人生出希望又把那希望給戳破。

    他喃喃道:去世好幾年了原來青青這些年沒有死當時千辛萬苦抓到了那人販子,無論如何嚴刑逼供,他卻隻說青青跳了河,河水湍急,他沿河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想來是死了原來青青沒有死

    平國公心裏頭難過異常,若他早知道那些年青青沒有死,他再加把勁找尋一下,說不定能把妹妹找回來了啊。

    阮青青的被拐,一直是阮家這些年來最難以言喻的傷痛。老國公爺直到臨死,心裏頭都過不去這個坎,一直拉著平國公的手,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到了下頭去找青青,讓平國公給他倆多燒些紙,免得他們父女倆在下頭受人欺負。

    不過過了這麽些年,平國公難過了會兒,稍微緩了過來,細細打量著方菡娘,發現這小姑娘眉眼不是一般的精致,甚至阮青青的樣貌還要更精致幾分,想來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你叫什麽名字向來威武的平國公強擠了笑,看著方菡娘心情複雜的很,你娘,有沒有說起過家事情

    聲音的微微顫抖聽得方菡娘心裏頭一酸。她心裏頭歎了口氣,想著,算了,占了原主的身子,該盡的孝還是要盡的。

    順其自然吧

    她想通後,身也是陡然一輕。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對麵那將近有五十歲的男子,這應該是自己的舅舅了。

    方菡娘輕聲道:我姓方,名菡娘,底下還有個十歲的妹妹,叫芝娘,還有個八歲的弟弟,按照家的排行序了明字輩,叫明淮我娘早在嫁給我爹前,摔落山林失去了記憶,是我爹把她救回來的,她隻記得自己叫阮青青,旁的都記不住了。

    怪不得這麽些年,青青活在世卻沒有來找家裏人平國公聽得胡須都顫了顫,既為了阮青青的早夭心痛,又為阮青青在人世間留下了血脈後代而高興。

    他們早以為阮青青不在人世,想不到竟然還有了三個兒女,也算是撫慰了他們這些親人的心。

    平國公一副要拉著方菡娘促膝長談的模樣,阮楚宵在一旁咳嗽一聲,提醒道:爹,祖母她老人家向來掛念小姑姑,雖說小姑姑已經不在了,但小姑姑的子女還在世,祖母她老人家應該能寬慰不少。

    平國公瞪了一眼阮楚宵,這沒有了對方菡娘的和藹可親,完全是一副怎麽看都不順眼的模樣:你個臭小子,找到菡娘竟然還瞞著我若不是我今兒正巧回來拿東西撞見了,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阮楚宵好歹是軍成名的青年將領,不是毛頭小夥子了,讓老子當著剛找回來的表妹這樣臭罵,麵子多少有些掛不住,但他又不能跟他爹對著罵,隻得低聲下氣的解釋道:爹,這不是之前怕是巧合麽,我這不帶菡娘過來看看那畫卷,讓她看看是不是她娘

    話沒說完被激動的平國公打斷了,他指著方菡娘,衝著阮楚宵道:巧合什麽你看看這眉這眼,同你小姑姑小時候生的一模一樣,這樣貌,一看是咱們阮家的種,還巧合什麽我看你這個不孝子是想氣死你老子是不是

    阮楚宵尷尬著苦笑不已,他鬱悶的看了一眼方菡娘。

    方菡娘抿了抿唇,替阮楚宵解圍道:老先生不要再罵阮公子了,是我怕這是巧合

    什麽老先生平國公不高興的打斷了方菡娘的話,我是你娘的親哥哥,是你的親舅舅,喊大舅舅

    方菡娘頓了頓,輕聲喊道:大舅舅。

    哎平國公一把年紀了,聽了這聲大舅舅,胡子差點翹起來。

    平國公無論在朝還是衙門,都是一派端正肅穆的模樣,偶爾也會發狂罵人,但激動成這模樣,連阮楚宵都尚是頭一次見。

    平國公看著方菡娘,忍不住想起阮青青少女時的模樣,嬌嫩的如同一朵含苞待放還沾著露水的花,他眼眶微濕,嘴唇微微抖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弟弟妹妹在哪裏也接過來吧,咱們一家子也算是能團聚了。

    方菡娘微微遲疑了下:弟弟妹妹遠在雲城,年齡又尚輕

    不算遠平國公斬釘截鐵道,他看向阮楚宵,行了,你回軍隊裏去請個長假,明天,不,今天下午啟程,領著家裏的私兵,去雲城把兩個孩子都接過來

    大榮規定,國公可豢養私兵兩千,這部分私兵雖然也在大榮軍人名錄,但一幹軍餉俸祿,都是要國公府自己出,若戰時有了急事,還要無條件響應朝廷的應招。更何況,養了私兵,又得擔心會不會招了頭的顧忌所以近些年來,很少有國公府養私兵了,頂多也是養個一二百,作護衛用。

    也是阮府這種數代從戎的老牌國公府,還養著足額的兩千私兵,甚至平日裏同正規的軍隊一般加以操練。

    阮楚宵苦笑不已。

    方菡娘也是苦笑連連:大舅舅,芝娘同淮哥兒不認識阮表哥,怎麽會同他回來再說了,家父見了阮表哥帶的軍隊,沒準也會擔心

    家父兩個詞戳到了平國公的神經,想當年,雖然他家小妹養在深閨人未識,鮮少出門應酬,但方過十四,提親的人家差點踏破了他們國公府的門檻,當時家裏幾個兄弟都在暗暗憋著勁,看最後誰娶了他家小妹去,到時候少不得要好生考驗一番,若讓他們不滿意了,說不得得套麻袋揍一頓扔小巷子裏去。

    結果世事難料,平國公哪裏想到,小妹還未許了人家,在花燈節被人拐了去。

    想起這個,平國公心裏頭又是一陣難受。

    他看了眼方菡娘,心裏道,看這外甥女的樣貌氣度,那便宜妹夫也應是個人物,隻是不管再怎麽樣的人物,配不青青那是一定的了。

    平國公沉默半晌,還是略過了妹夫這個話題。

    不過他這外甥女說的也是極有道理,讓他這整天裏隻會擺著一張嚴厲臉的老三去接兩個娃娃,說不定還會被誤會成是壞人。

    平國公正糾結著,外頭院子裏傳來個丫鬟的聲音,平國公聽得出,那是老夫人身邊得力的大丫鬟綠鶯。

    綠鶯聲音脆脆的,在問外頭的兩個小廝:兩位哥哥,老夫人聽說三少爺回來了,特特讓我來請三少爺過去一趟。聽聞三少爺來了國公爺的書房,不知可否幫忙通傳下

    兩個小廝知道綠鶯是老夫人身邊相當得臉的大丫鬟,哪裏敢慢待,一個笑道:姐姐客氣了,分內之事哪裏稱得幫忙

    另一個已經機靈的跑來敲書房的門了:三少爺,綠鶯姐姐說老夫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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