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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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珞雲年齡小,辯不過拓跋燕,鼓著腮幫子看向魯懷晴:你是誰家的從前我怎麽從來都沒見過你

    魯懷晴漲紅了臉,訥訥道:家父,家父是內閣,內閣書。小說今天是內閣首輔家的二少奶奶帶我們過來的

    內閣書

    亭子裏外一瞬間靜了靜。

    這官職,雖說也算是職要了,但怎麽算也不過是個從七品

    這樣的人家,竟然也能來參加太子妃娘娘的生日宴

    有個別心高氣傲的,覺得跟一個從七品人家的女兒坐在一處玩樂,是對自己的侮辱,不動聲色的微微動了動身子,卻是離魯懷晴那邊更遠一些了。

    拓跋燕將手一直在把玩著的投壺箭矢放在一旁,笑嘻嘻道:內閣書家的小姐啊,不錯了,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

    她轉過身,看向方菡娘,這個長得挺漂亮的妹兒,怎麽是什麽商人之女啊嗬嗬,我倒不知了,商人之女都能來參加太子妃娘娘的宴會了啊

    這找事的姿態非常足了。

    明月見那個胡人貴女旗幟鮮明的站在她們這邊同方菡娘不對付,臉一樂,不由得往前邁了一步,惡狠狠的看著方菡娘。

    她是從鄉下小地方來的,跟著魯懷晴來投奔京做官的魯老爺。

    到了京裏以後,因著魯老爺京城這邊的居所一直是一個姨娘在主持饋,她們倆這一去,那姨娘便借口說家人手不足,也沒撥旁的丫鬟給魯懷晴,於是便一直是明月一個人伺候魯懷晴。

    明月心裏頭是很恨方菡娘的,她如今一到陰天下雨的日子,胸口會陣陣發痛,在明月心裏頭,這都是要拜方菡娘所賜

    若當時不是跟方菡娘起了衝突,她怎麽會被人踹飛

    若當時不是方菡娘讓她們交了一百兩銀子的鏢費,她跟她家小姐又怎麽會身無分,以至於延誤了她看病的最佳時機,導致她留下了病根

    眼下明月不知道方菡娘是怎麽混進太子妃娘娘的宴會的,但她知道,方菡娘商人之女的身份是跑不了的,她要在這麽多閨秀麵前揭發她,讓她顏麵掃地,沒臉做人

    明月心裏頭帶著一種幾近瘋狂的激動,她指著方菡娘,大聲道:各位小姐,這人叫方菡娘,是個商戶人家的女兒。奴婢是不知道她怎麽混進太子妃娘娘的宴會的,但她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她是個卑鄙的小人之前奴婢陪同我們家小姐京尋父,路偶遇麻煩,她說要載我們一路,結果還沒進京城大門呢,翻臉不認人了,開口問我們要鏢費一張口是一百兩銀子這是趁火打劫啊

    好了,明月你別說了魯懷晴柔弱的拉著明月的衣袖,一臉的忍辱負重,不管怎麽說,方姑娘是幫過咱們的好在咱們都沒事,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幾個不明內裏的閨秀不由得對這對苦情主仆產生了幾分同情,對罪惡的方菡娘投之以憎惡的眼神。

    姬珞雲有些目瞪口呆的聽明月說完。

    阮芷萱突然開口了,道:小姑姑不是那種人。她堅定道,其一定有什麽誤會。

    方菡娘挽著阮芷萱的胳膊,笑盈盈的站在那兒,她倒是想聽聽明月還能顛倒黑白到什麽地步。

    小姑姑明月敏銳的抓住了這個關鍵詞,她飛快的打量了阮芷萱一番,撇了撇嘴:想來你也是混進來的了。

    這話讓亭子裏幾個閨秀都忍不住的笑了。

    這丫鬟也真是有意思,堂堂的平國公府的嫡小姐,竟然還用混進一個宴會

    若阮芷萱這嫡小姐都需要混進來的話,想來這宴會基本沒幾個不是混進來的了。

    阮芷萱打小是金尊玉貴的養起來的,她雖然性子乖巧和順,但不是說一個丫鬟奴婢隨口侮辱幾句會抹殺掉她骨子裏頭的驕傲。阮芷萱平靜的看著明月,並不把明月的話當回事。

    姬珞雲卻忍不了自己的小姐妹受這個待遇了,她使喚著身邊的侍女:去,把那個出言不遜的丫鬟,給我狠狠掌嘴。

    畢竟姬珞雲還是個小丫頭,雖然有一股子為小姐妹出氣的心氣,但卻並不是多狠毒,她頓了頓,語氣弱了兩分,打,打一巴掌好,讓她長個記性

    明月有些畏懼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麵無表情領命過來的侍女,還在嘴硬:憑憑什麽打我

    啪

    極為響亮的一巴掌。

    明月的臉被打得歪向了一旁。

    魯懷晴眼裏含著一泡淚,擋在明月前頭:別打她了,要打打我吧

    方菡娘對魯懷晴這個慣愛裝柔弱的戲精很是無語,打完了才攔著,也是夠有情有義了。

    哎,這是你那丫鬟自找的了。連愛看熱鬧的拓跋燕這次都沒起哄,她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告訴你,你方才說的那位,可是平國公府的嫡小姐,別說是你出言不遜了,算是你家小姐出言不遜,那也要挨巴掌的。

    明月跟魯懷晴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拓跋燕轉向方菡娘,好的打量著她:你也倒是個能忍的,她方才那般罵你,你都不激動麽拓跋燕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難道這丫鬟說的,都是真的

    方菡娘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那笑意極淺,未達眼底:對於滿口荒唐者的顛倒黑白,難道我還要自降身份去同她對罵麽理自然是要講的,我隻不過是想看她們主仆把這場戲演完罷了,免得後頭還要再費唇舌。

    方菡娘笑盈盈的,挽著阮芷萱的胳膊,領著她從容的邁進亭子。方菡娘細心的讓阮芷萱去美人靠坐下,這才又從容不迫的站到了明月身前:說完了吧說完了,那該我說了。

    明明是極為平淡緩和的語氣,聽在明月跟魯懷晴耳裏,卻偏偏生出了幾分催命似的意味。

    明月猛的想起,方才那個,是平國公的嫡小姐

    平國公的嫡小姐喊這個方菡娘小姑姑那方菡娘豈不也是

    明月的臉一下子漲的有些通紅。

    魯懷晴此時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故技重施,眼含淚的想要給方菡娘跪下:方姑娘,今天是明月莽撞了,你饒了她吧

    一位官家小姐,為了一個丫鬟給別人下跪,雖說很掉身價,但從另一方麵看,也是很有情有義了。

    方菡娘哪裏能讓魯懷晴再給自己臉帖個有情有義的簽

    她眼明手快的穩穩扶住魯懷晴,笑吟吟道:魯小姐這動不動給人下跪的習慣,可要改一改了這女兒膝下不男兒膝下少什麽,也是有黃金的,還請魯小姐自重。

    這番平靜的話,讓魯懷晴臉一下子有些蒼白了。

    亭子裏的幾個閨秀們眼前一亮,看向方菡娘的眼神也有了幾分改變。

    方菡娘轉頭,吩咐秋珠及另外一個伺候阮芷萱的丫鬟道:你們看好這兩位姑娘,別讓她們動不動下跪什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又欺負她們了呢。

    方菡娘的話音一直平平靜靜的,隻是在又微微加重了語氣。

    自然有七竅玲瓏的閨秀聽懂了裏頭的含義。

    兩個丫鬟應是。

    這種場合,一個合格的丫鬟,是不能喧賓奪主的。在這種社交場合,她們這些丫鬟,在家裏頭無論多有臉麵,多有地位,但在外頭,若是敢隨隨便便搶了話,自作主張的話,隻會給主家惹來別人的笑話。

    明月跟魯懷晴心裏頭已經感覺有些不妙了。

    方菡娘淡淡道:好了,想來你們編排的話應該是說完了。也合該我說說理了

    拓跋燕在一旁插口道:沒錯,你是該好好說一說商人之女,還有為了一百兩銀子不講道義的事。

    方菡娘淡淡的撇了拓跋燕一眼,眼裏冷光微凝,拓跋燕一時之間愣住了,她總覺得這方菡娘這看過來的一眼似乎跟誰有些像

    方菡娘平靜道:商人之女沒什麽好說的,我父親確實經商,我並不覺得父親經商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也不明白有些人頻頻拿這個說事有什麽意思,若是說血統尊貴的話,那確實不過在座的不少人。

    拓跋燕又笑道:也並非這樣。大家在意的還是地位尊卑。血統嘛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你們原也有很多寒門子弟當了高官,一樣惹人尊敬。拓跋燕惡意的笑了笑,大家看不起商人的女兒,沒別的,地位卑賤而已。

    方菡娘不動聲色的笑了,她想引出的是這樣一段話。

    某種意義,確實要好好謝謝這個拓跋燕了。

    地位方菡娘緩緩的笑了,聲音輕緩而有力,今天,我作為賓客堂堂正正的來參加太子妃娘娘的宴會,難道還不能說明所謂的地位問題嗎

    這個反問,讓包括明月在內的不少人,都愣住了。

    拓跋燕也愣住了。

    她突然發現,這個方菡娘很狡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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