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七年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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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心皆死’?”

    聽得蕭煜之言,司空喻卻是不解,便問道:“敢問蕭掌門,這‘身心皆死’又是何意?”

    見司空喻問起,蕭煜也沒有隱瞞之意,這便說道:“身受重傷、已是將死,但如果僅是如此倒也罷了,但這位姑娘心也死了,沒有那求生之念,旁人想要救她,就是付出再多努力,卻也是救不活了…”

    聞言一驚,司空喻這才明白了蕭煜言下之意,又想著羅盈突然遭逢如此驚天變故,也難怪她會有求死之心。可眼下,司空喻卻是不忍見羅盈死去而袖手旁觀,他隻道藥王宮醫術冠絕天下,定然是有著辦法可以救下羅盈,不禁又向蕭煜求道:“蕭掌門!晚輩知道藥王宮醫術天下無雙,晚輩隻求蕭掌門能夠出手救下她的性命,隻要蕭掌門答應晚輩,到時候任憑蕭掌門處置晚輩擅闖藥王宮之罪,晚輩也絕無怨言!”

    說著,司空喻已是向著蕭煜深深一拜,隻希望蕭煜鑒於自己心誠意切,會答應自己出手相救。

    不想蕭煜見到司空喻如此,卻仍是一陣搖頭,隻是擺了擺手,這又轉過身去,說道:“並非老夫不想出手,隻是這位姑娘的確已經無救,你還是莫要再在這裏耽擱時間,這便帶著這位姑娘下山去吧!”

    言罷,便見蕭煜負手而立,再也不見吭聲。

    聽得蕭煜之言,司空喻登時心如死灰,這堂堂藥王宮掌門、『活神農』蕭煜都說羅盈已是無救,難道自己真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羅盈死在自己麵前而毫無辦法?

    “不行!羅姑娘是因我才會如此,我絕不能讓羅姑娘就這麽死了!”

    心中一聲呐喊,司空喻便又要再向蕭煜求去,誰知他話還未說得出口,四周一眾藥王宮之人已是出聲趕起了司空喻來。

    “連掌門都說了這人無救,我看你也別再白費口舌了,還是快些下山去吧!”

    “掌門宅心仁厚,不去追究你擅闖我藥王宮之罪已是格外開恩,你休要再在這裏胡攪蠻纏,否則我藥王宮定要你好看!”

    “抱著一個必死之人,還來我藥王宮求醫,當我藥王宮是什麽地方了?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江湖之上還要道我藥王宮欺世盜名、見死不救,我看這人就是不安好心!”

    ……

    眾人一言一語地說著,卻是不去顧及司空喻神色,隻見司空喻聽得眾人之言,麵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沉下去,好似下一刻便會爆發。

    卻不知司空喻一直在心中隱忍著,他心知若是藥王宮今日不肯出手相救,羅盈定是必死無疑,這才一直在默默忍受著藥王宮眾人對他的冷嘲熱諷。

    可眾人對此依舊不顧,仍是一個勁地說道著司空喻,隻要將他轟下山去。若非方才自家掌門已是表了態,並未見其追究司空喻罪責,眾人此時恐怕還要拿下司空喻問罪也不一定。

    眾人一直喋喋不休,而懷中羅盈的麵色卻是越來越難看,見此,司空喻這才明白,自己還守在此處已是沒了意義,蕭煜既然不見出手,那自己就是等白了頭也是無用,說不定還會因此耽誤了救治羅盈的機會。想到此處,

    司空喻這便站起身來,望向四周,待見清了藥王宮眾人的嘴角,司空喻不禁一聲冷哼。

    “江湖隻道藥王宮懸壺濟世,原來也不過隻是一群見死不救之輩而已!”

    冰冷地話語,已是不帶有一絲情感,渾然沒了之前對蕭煜的那份尊敬,看來司空喻已是不寄希望於藥王宮了…

    不想藥王宮眾人聽得此言,頓時仿若炸鍋了一般,便是指著司空喻一番痛罵嗬斥。若非眾人知曉這司空喻武功不凡,已是打倒了門中好手無數,隻怕此時還會有人跳將出來要與司空喻交手。

    不過對此,司空喻已是沒了心思去與藥王宮眾人爭辯,在他看來,眼下想盡辦法保住羅盈性命才是當務之急。

    “藥王宮之人雖是不肯出手救治,但這藥王宮立足武林多年,想必其門中定然有著許多靈丹妙藥,若是我能尋來幾樣,喂給羅姑娘服下,說不定還能救得了她!”

    心中這般想著,司空喻可謂已是沒了辦法,但如此也未嚐不是沒有一絲可能,於是司空喻心中一橫,這便打算再在這藥王宮中闖上一闖,說不定老天爺不願見到羅盈紅顏薄命,還真能讓司空喻找到足以救下羅盈性命的靈藥也不一定!

    想到此處,司空喻便也不打算再繼續留在此處,於是便見他運起輕功,這便向著人群之外躍去。

    “不好!這人要逃!”

    “快快將他攔下!”

    “我藥王宮也是九大正派之一,怎能讓你一個黃毛小子亂闖!?”

    ……

    一見司空喻跳出圈子,當即便有人大呼小叫起來。

    而蕭煜聞得聲音,這便也回身看來,卻是見到司空喻已是踩著自己門人腦袋,向著藥王宮深處奔去。

    “胡鬧!”

    見此,蕭煜也忍不住一聲厲喝。自己都說得清白,那羅盈已是無救,可司空喻非但不聽,反而還要在此胡攪蠻纏,打擾了藥王宮清靜,卻是不將他蕭煜放在眼裏、不將整個藥王宮放在眼裏。

    此時,蕭煜身旁那白衣中年走上前來,便向蕭煜行禮言道:“師父,這人闖入我藥王宮,徒兒唯恐宮中靈藥丹方有失,還請師父允許徒兒帶人前去捉拿此人!”

    聞得此言,蕭煜不禁皺眉一思,心想司空喻雖是亂來,卻也是關心則亂、情有可原,他隻是想要救得那女子,倒是並不惡意,雖說司空喻打傷了門中多人,但那些人也是落得輕傷並無大礙,可見其下手還是注重了分寸,不願將自己藥王宮得罪死了。

    想罷,蕭煜點了點頭,便是準了這白衣中年所言。見此,白衣中年便要轉身帶人追去,卻又聽到自己師父囑咐道:“辰兒此去當需小心,也不可傷得這人性命!”

    聞言一愣,白衣中年還有些不解,但自己師父都如此說了,白衣中年倒也不能拂了師命,於是應了一聲“是”後,這便帶人向著司空喻追去。

    ……

    再說司空喻逃出了藥王宮眾人包圍,這便一路衝著藥王宮深處闖去,隻要一見到像是供奉丹藥若是煉丹製藥的房屋樓宇,司空喻便會衝進去翻找一番,試圖找到能夠救得了羅盈性命的藥來。

    但可惜的是,司空喻先是自己不識得丹藥,後也一直未能找到那些稀世靈丹,反倒是因為這樣一耽擱,引得藥王宮之人追了上來,還將司空喻給堵在了屋中。

    好不容易幾次衝出了重圍,繞是司空喻武功高強,但他大病未愈,卻是雙拳難敵四手,終是被藥王宮之人打中了幾招,由此負了傷。未能找到靈藥,自己還受了傷,司空喻更是不敢再隨意停留,其麵色越沉,皆因自己身子越來越累,也因羅盈的氣色也是越來越看來,好似下一刻便會身死一般。

    見此,司空喻心中不禁愈發著急,奈何著急也是無用,眼下藥王宮之人不來追自己就算不錯的了,更別提想要藥王宮之人出手替羅盈醫治。

    眼見著羅盈命懸一線,司空喻卻隻能一路奔逃,這一不留神,司空喻才發現自己竟是逃到了藥王宮的後山之上。

    “這是何處?”

    望了望四周,見到此處房屋甚好,而且鮮有人跡,司空喻不禁自語了一聲。

    可是此處空無一人,卻是無人回答司空喻,有的隻是遠處傳來的喧嘩之聲,那是藥王宮之人正追來此處。

    見著藥王宮之人馬上又要追來,司空喻已是無力再戰,當下也管不得此處是何處,這便抱著羅盈繼續向著後山深處走去…

    不久之後,隻見路邊塵土漫天,待得仔細看去,才見到數十名藥王宮弟子正向著此處奔來,而那領頭之人,正是那名白衣中年。

    白衣中年領著一行門下弟子,奔至此處,卻是見不到司空喻蹤跡,他眺望了一圈四周,便看向遠處,心中猜想司空喻定是慌不擇路,逃入了後山深處。

    見此,白衣中年也不打算磨嘰,這便要領著一行人再次追去,卻見到一名弟子上前,衝著自己說道:“蕭辰師伯,這裏過去就是我藥王宮後山了,再往前走不遠,可是蕭白師伯的隱居之處。我們這麽多人過去,會不會打擾了蕭白師伯清修,惹來蕭白師伯怪罪?”

    聞言一頓,這白衣中年這才想起,自己的那位師兄自心愛之人去世之後,便是一直隱居於此。雖然師兄已不理會門中之事,但門內之人尊敬自己師父的同時,也連帶著尊敬著自己的這位師兄,所以得知師兄於此隱居,門下弟子倒也很是識趣地沒來打擾,眾人就是要去往後山深處,也會盡量地繞開此處,隻是那司空喻不知而已,此時又被自己一行人追趕,這才一頭衝去了師兄的隱居之地。

    一想到自己那師兄,白衣中年也不禁麵露難色,但司空喻闖入藥王宮搗亂,也不知有沒有偷得門中不傳秘法,中年男子念著師門為重,咬了咬牙,便說道:“無妨,那人來我藥王宮搗亂,我們也是奉掌門之令來捉拿他,若是師兄知道了這其中原委,想必也不會怪罪我們!”

    見白衣中年說得篤定,眾人這也便放下心來,於是又見白衣中年說道:“這後山地勢複雜,可藏身之處極多,你們也別都聚在一處,還是四處散開了搜尋,幾人為一組,如此也不怕那人逃脫了!”

    “是!”

    聞得白衣中年之言,眾人立馬應了一聲,這便各自散開搜尋,向著後山深處行去。

    但一路搜尋到一間小屋之前,一行人仍是一無所獲,白衣中年見此,不禁皺眉思忖,這司空喻會藏身在了何處…

    就在中年男子還在思索之時,眾人卻是忽地聞見那小屋之中傳來一道人聲,聲音蒼老無比。

    “來者可是師弟?”

    一聞此聲,白衣中年這才回神,於是立馬收了心思,便衝著遙遙行了一禮,又道:“師弟蕭辰,見過師兄!”

    “果然是師弟!”

    聽到了蕭辰的回答,屋中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很是開心,又聞聲道:“師兄隱居於此多年,師弟起初還會來探望一番師兄,可隨著師弟長大,來得卻是越來越少,以致這幾年都不曾見到過師弟…師弟,你可還記得,你已有多久沒有來見過師兄了?”

    聞言,蕭辰老臉不禁一紅,興許是因為羞愧,蕭辰頭也不抬,隻是俯身答道:“蕭辰…蕭辰已有七年沒見過師兄了…”

    “七年了…原來我們師兄弟上一次見麵至今,已經過了七年了…”

    那話聲又起,卻好似就在身前,蕭辰聽得一驚,連忙抬頭看去,卻見到一名白發白須、與師父蕭煜打扮並無太大差別的白衣老者正出了屋門,向著自己行來。

    “師兄!?”

    突見師兄如此模樣,蕭辰不禁一嚇,自己師兄何時竟變成了這番模樣?也是白發白須,也是身著白衣,與自己的師父都是一樣的打扮,但看著師兄那蒼老麵容,簡直比師父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己師父可是長壽,如今已是九十歲高齡,卻是鶴發童顏,叫人絲毫看不出師父已有如此大的年紀。可是師兄今年不過才五十有三,隻是大了自己十來歲,卻又為何會是這番模樣?

    心中震驚之餘,蕭辰思來想去,也隻能得出一個答案,那便是師兄對亡妻思念之情太深,才以至於如此。

    想到此處,蕭辰心中不禁一歎,又向著師兄一個行禮,滿麵愧色地說道:“門中事務繁多,蕭辰脫不得身,以致一直無法來見一見師兄,還請師兄莫要責怪師弟無情…”

    “哈哈哈哈哈!”

    老者聽得師弟之言,卻是仰麵一笑,聲音倒是洪亮。待到笑聲停了之後,老者這才看向師弟說道:“什麽無情不無情?你我師兄弟二人自小便情同手足,感情向來極好,師弟說這話不是見外了麽?”

    說著,老者又道:“再說了,師兄一個人住在這裏,門中弟子也不會來打攪師兄,倒也是落得清靜。若是師弟常來,師兄還不如搬到師弟隔壁去住,也省得師弟在這路上一來一回,浪費了功夫。”

    “師兄…”

    聞言,蕭辰便要解釋,卻被老者給揮手製止,又見老者問道:“不知師弟帶著這麽多弟子來找師兄,所為何事?”

    見師兄問起,蕭辰放下私情,這便答道:“是這樣,今日有一閻羅殺手闖上山來,想請師父出手救治一名女子,但是師父說那女子已是無救,便讓那人下山。誰知那人非但不聽,還於宮中大鬧不止,師弟也是奉了師父之命,帶人前來搜尋捉拿那人。”

    聽得師弟說完,老者不禁點頭,暗道師弟所說倒是與屋中那小子相差無幾。

    而蕭辰說完,見著師兄模樣,好似突然想起什麽,於是又向師兄問道:“敢問師兄,可是見得了那人?”

    聞言,老者點了點頭,答道:“不錯,那個小子與那名女子,此時就在我的屋中…”

    見此,蕭辰頓時大喜,暗道自己帶人尋了這麽久都找不到,這兩人果然是藏在了師兄這裏。想著二人已是甕中之鱉,這師兄與自己可是同門,斷然沒有去幫那外人的道理。念及此處,蕭辰也不廢話,這便向著左右弟子呼道:“你們幾個,速速將屋子給圍了,切不可叫這二人再逃走了!”

    “是!”

    得了蕭辰之令,一眾弟子應聲,這便要上前,不想老者卻是忽地一抬手,製止了眾人動作。

    “且慢!”

    悠然一呼,眾人不禁停下了動作,紛紛向著老者看來,不知老者為何這麽喊道。

    對此,蕭辰心中也是不解,便向師兄問道:“師兄,你這是何意?”

    老者撫須微微一笑,答道:“這兩人既然來到我這裏,也算是與我有緣,師弟何不放他們一馬?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如何能行!?”

    蕭辰聞言一呼,想也不想便道:“那人可是在山上鬧了許久,還闖入多處丹房藥樓,也不知他有沒有偷得我宮中之物,師弟如何能這般輕易放了他們!?”

    聞得蕭辰此言,老者卻是笑著搖頭。

    “如果他真有偷得丹藥,師兄到時候一並送回宮中便是,可如果他不曾偷得,師弟要把他拿下,豈不是冤枉了別人?”

    看著師弟,老者如是說道。

    “可是!”

    “師弟不必再說了…”

    蕭辰正要再說,卻是被老者打斷,但見老者問道:“師弟,你我師兄弟這麽多年,你還信不過師兄不成?”

    “蕭辰自然是信得過師兄…”

    見老者如此說來,蕭辰垂首,隻是答道。

    “那就是了!”

    老者一呼,又仰麵一笑,便拍著師弟肩頭說道:“師弟你這便帶人回去,若是師父他老人家問起,你如實回答便是,有師兄給你撐腰,師父又那麽疼你,他一定不會怪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