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幽州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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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秦桓帝秦無絕駕崩,舉國哀悼。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遼王秦無極遂率眾大臣奉先帝遺旨,扶立太子登基。

    太子因此即位,號為“秦仁帝”,後又大赦天下。

    不過不為人知的是,就在秦仁帝登基當夜,數十名緹騎飛馬出長安,各奔西東。

    ……

    中原,幽州。

    一家茶樓之中,兩名青年正坐在大門口的位子斟茶自飲。

    仔細看去,這其中一名青年身著一襲黑衣,麵貌頗為俊俏,其年紀約是二十歲,麵上神色卻是淡然無比,叫人看不出波瀾。而黑衣青年身後腰間,則橫掛著一柄短劍,與他身側腰間那柄長劍相比,倒是短了不少。

    至於另外一名青年,身著青衣,年紀倒是與前者相仿,不過其容貌卻是更顯英俊,眉宇之間還浮著一股傲然之色,直惹得這茶樓之外路過姑娘瞧得春心萌動。而青年身旁,卻是擺著一柄半丈長刀,看起來極為沉重,也不知青年如何能夠使動,隻叫茶樓之中其他武林人士紛紛揣度。

    隻看二人模樣打扮,便可知這二人正是墨軒與葉子。

    此時,二人加入閻羅已是兩年有餘,這兩年的功夫裏,二人也在閻羅之中闖得小有名聲,就連那閻羅索命榜上的排名,也上升到了第八十二名與第八十四名。不過,這第八十二名者,乃是葉子,墨軒稍稍落後兩名,暫居第八十四名。

    而葉子麵上傲然的神情,也正是來自於此,墨軒在排名上落後於自己,不就恰恰說明了墨軒不如自己,葉子相信假以時日,自己一定能夠將墨軒甩得更遠,也不枉費師父對自己的一番栽培。

    但葉子不曾想過的是,僅是一時的排名,並不能代表著什麽。要知道在這之前,墨軒在閻羅索命榜上的排名可是一直遙遙領先於他,當墨軒初次躋身與前九十名之時,葉子還在九十五名之外徘徊,若非墨軒有意等他趕上,隻怕墨軒此時都可以進到七十名之列了。

    不過,僅是區區名次,墨軒倒是不曾放在心上,他心中知道師父讓自己加入這閻羅,為的隻是曆練自己,而並非是要與蔥花先生一較高低。

    所以對於葉子麵上的倨傲之情,墨軒是看也不看,隻是慢飲著自己杯中茶水,等著自己所等之人的到來。

    “嘿!”

    忽地一聲,乃是一旁葉子發出,隻見葉子向著門外一番眺望,卻是無所發現,不禁說道:“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不見他們兩個過來?”

    “你急什麽?”

    墨軒接話說道:“幽州這麽大,他們要找到這裏也要花上不少時間,不過是多等一會兒而已,說不定呆會兒他們就來了!”

    “嘁!”

    葉子聞聲,卻是一聲嗤鼻,便不滿說道:“你是不急,我可是還有任務在身,要是耽擱了任務,我可吃罪不起!”

    墨軒輕笑一聲,說道:“以你現在都聲勢,就是晚上兩日又如何?”

    葉子還道墨軒是在捧著自己,麵上不禁飄然起來,笑言道:“那倒是!不說他們賣不賣我師父情麵,就憑著我現在都名聲,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了我!”

    見著葉子隻差飛上了天,墨軒不由得一陣搖頭,口中歎著“低調、低調”。

    對此,葉子卻是不聞,隻是不停地向著門外張望,又忽地見他眼前一亮,便霍地站起身來,指著門外喊道:“來了!他們終於來了!”

    聞聲,墨軒這便也向門外望去,正好見到兩名年輕男女向著茶樓此處走來。

    隻見二人皆是白衣翩翩,與墨軒一身黑衣正好相反。而那男子風度不凡,女子也是美貌動人,旁人瞧得紛紛駐足側目,隻道二人定是一對戀人,不然那“郎才女貌”作何解釋?

    不過事情並非眾人所料,這年輕男子乃是張鐸彪,而女子也是廖星星,二人並非戀人關係,隻是因為墨軒而相知相識。

    “終於是來了…”

    此時見此二人走來,墨軒也是一呼,這正要起身,葉子已是迎了出去。

    “你們可算是來了!”

    出了茶樓大門,葉子衝著二人一呼。

    二人聞聲,待見到葉子,便向著茶樓而來。

    “來得遲了,你可別怪我們!”

    一到葉子跟前,張鐸彪便開口解釋道:“隻怪這幽州太大,想要找一家茶樓,實在是太費力了,我們也是一直向人問路,這才找到了此處。”

    這話,墨軒已是說過,此時張鐸彪說起,葉子也不多說什麽,隻是衝著茶樓內一指便道:“好了,外邊有些冷,有什麽話還是進屋去說!”

    “好!”

    張鐸彪一應,可廖星星滿麵愁容不見吭聲,卻是不知為何,葉子見著也沒去過問,三人這便入了茶樓,來到桌前坐下。

    兩年之別,四人今日相聚,自然便是一陣寒暄。

    此時,墨軒已是為二人斟好了熱茶,便將茶盞給二人送去,又說道:“都兩年,你們竟然還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分開了!”

    聞言,廖星星擱下了手中茶盞,便答道:“都是我一直找不到師父,張大哥不忍見我一人四處奔走,怕我遇上危險,這才一直陪著我。”

    “廖姑娘竟然還沒找到師父?”

    輕咦一聲,墨軒又看向張鐸彪,問道:“兩年的時間,你們都去了哪些地方找,怎麽可能還找不到?廖姑娘的師父『踏雪無痕』那麽大的名聲,江湖上人人皆知,就是問人也該問到了!”

    “我也不知…”

    張鐸彪擺手答道:“這兩年裏,我們可是把中原跑了個遍,問人也不知問了多少,可都沒能找到她師父…”

    “許多人隻聽過她師父名號,卻是不知她師父行蹤,而有些人說見到過,等著我們趕過去,結果卻是撲了一空。”

    張鐸彪說到此處,廖星星麵上愁容更濃,墨軒見著,才知方才廖星星為何便一直悶悶不樂。

    “常人的消息不可靠,你們難道就沒有去找丐幫問問?丐幫號稱遍布天下,消息靈通也不比天機閣差到哪裏去!”

    一旁葉子說道。

    不想張鐸彪聞言,便是一聲苦笑,答道:“別說丐幫了,就是天機閣我們也有去問過,可是等到我們趕到天機閣說的地方後,仍是找不到她師父的蹤跡,這樣多試了幾次,我們也就放棄了…”

    “連天機閣給的情報都能有錯!?”

    葉子聽得不由得一驚。

    “其實也不能叫‘有錯’…”

    張鐸彪又說道:“我們找天機閣買了幾次消息,可趕過去都找不到人,我們也因此去找了天機閣討要說法,可天機閣卻說消息無誤,我們找不到人隻能說去的晚了,人已經走了,這才會找不到!”

    一旁,墨軒聽得一番思忖,這便說道:“看來,是百裏前輩有心躲著廖姑娘,你們這才會一直找不到他。”

    聞得此言,廖星星神色不禁更加難看,連嘴唇都緊咬著不放。

    見此,墨軒於心不忍,這便勸解道:“廖姑娘不必難過,或許百裏前輩是有著什麽要事在身要辦,這才不得已離開了你。等到事情辦完,我相信百裏前輩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畢竟你可是百裏前輩的徒弟,百裏前輩總不可能躲一輩子不是?”

    得了墨軒安慰,廖星星這才好受了些許,但似是仍不願開口說什麽,隻是輕輕地頷首哼了兩聲。

    見著廖星星如此,幾人倒也不好高談闊論什麽,這氣氛倒顯得有些沉重。

    “廖姑娘如此進城,可是已經將飛白兄安頓好了?”

    這時,也許是為了找廖星星聊起話題,但聞墨軒如此問道。

    不過,張鐸彪卻是很不識趣地接過這話答道:“都安頓好了!”

    “我們尋著一戶普通人家,將飛白兄藏在他們家中,又給了那人家許多銀錢,讓他保守秘密。”

    “說來也是好笑!那人家起初見著飛白兄,已是給嚇得麵無人色,要不是廖姑娘好生安撫飛白兄不許它胡來,又給了那人家錢財,隻怕誰也不肯放飛白兄藏在自己家中吧?哈哈哈…”

    張鐸彪說到好笑之處,便自顧自地拍桌大笑不已,渾然不覺墨軒正斜眼瞥瞧著他,心道張鐸彪張口一句“飛白兄”、閉口一句“飛白兄”,與自己當時一般無二,看來這兩年的時間裏,張鐸彪也沒少受那踏雪飛白嚇唬。

    搖了搖頭,墨軒心中不禁有些可憐起了張鐸彪,便又向二人問道:“你們找不到百裏前輩,又有如何打算?”

    “我倒無所謂!”

    張鐸彪一答,雙手抱頭說道:“反正我一直無事,要不然也不會一直跟著廖姑娘,你倒不如問一問她。”

    說完,張鐸彪便向著廖星星努了努嘴。

    見三人目光望來,廖星星倒也不再沉默,於是答道:“雖然我找不到師父,但我也不會停下,我還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師父為止!”

    廖星星說得可謂極為堅定,叫三人心中對此深信不已,故此三人也不勸她,又見墨軒說道:“把你們叫來幽州,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我和葉子加入閻羅這麽久了,整日打殺也覺得有些累乏,這便想邀著你們四處去看看。”

    這話說完,張鐸彪二人還未來得及答話,葉子已是瞪大了眼睛看來。

    “喂、喂!我何時有這麽說過了?”

    似是抗議墨軒把自己也說了進去,隻見葉子呼道:“我可是要衝上榜內前十的人,你就這麽把我叫出去了,我還怎麽去實現?”

    閻羅索命榜到底還是江湖忌諱,葉子這也不好直言說出,所以隻是隱晦地提起。

    不想墨軒對他卻是不想搭理,隻是說道:“那我明日就回去見師父,你要不要一起來啊?”

    “我…”

    葉子鼓嘴一呼,後邊的話卻是生生止住,隻是蠕動著嘴唇嘟囔了幾句,隨後就聽他說道:“你都回去了,我還留在這裏又有什麽意思?我當然是跟你一起回去了!”

    “正好出來了這麽久,隻與師父他們有過書信來往,趁著這次機會回去看看倒也不錯!”

    兩句話之間,葉子就打定了主意,墨軒也不多說,隻是說道:“那好,我們明日就回去一趟,各自見一見你我師父。之後,我們四人攜手同遊,闖蕩一番這江湖,也見識一下這天下之事!”

    “哈哈哈!”

    聽得這話,張鐸彪忽地一笑,便說道:“我早就想叫你們這樣了,可你們偏要去做那勞什子殺手!不過現在醒悟倒也不晚,我看你們也別再回去了,不如我們就這樣在江湖上闖一闖,總比去做那殺手要逍遙自在!”

    聞言,墨軒、葉子不由得苦笑,這要他二人來閻羅的可是師父,既然是師命,二人便是不得不從。不過,二人已是在閻羅呆了兩年,相信頂多再過了一兩年,他們師父便會叫他們回去。畢竟是自己的徒弟,又是做的殺手這種高風險的行業,師父總不可能叫自己呆上一輩子。

    “這事還是等我們明日回去問過了師父再說吧!”

    墨軒隻能如此說道。

    “嘁!”

    一聲嗤鼻,張鐸彪麵上卻是露著不屑,說道:“這有師父也是不自在,還不如像我一樣,偷偷逃走…”

    “嗯?”

    聞聲一咦,墨軒側首看來問道:“你方才說了什麽?”

    “沒…沒什麽!”

    張鐸彪心知失言,麵色也是一邊,這便連忙矢口否認。

    見狀,墨軒也懶得去問,這便向小二結了茶錢,四人起身離了茶樓。

    角落,一人看著四人離去身影,其嘴角微揚,便是一笑。待到四人離開不見,這人這才悄然起身,又在桌上擱下幾枚銅板,便也出了茶樓而去…

    ……

    夜裏,幽州城外,一處密林之間,隻見正有幾名異服之人立在此處。若是有武林之人來此,必可一眼認出,這幾人赫然是五毒教之人!

    “如此說來,那墨家小子,竟是加入了閻羅,還在閻羅中混出了不小的名聲?”

    忽見一人沉沉開口,隻可惜月色朦朧,讓人看不清這人麵容。

    “正是!”

    見這人問起,一名五毒教弟子出言答道:“今日弟子在城中茶樓內,還見到了那小子正和另外三人一起商量著什麽。隻是要說他們幾人說了些什麽,弟子卻是不知…弟子當時離得太遠,又不便上湊上前去,怕惹得他們幾人生疑,這才沒有輕舉妄動。”

    說完,這五毒教弟子垂首躬身而立,似是害怕這人怪罪他辦事不力,不想這人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說道:“無妨,既然已經發現那小子在城中,那就好好地盯著,可千萬別讓他再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是!弟子遵命!”

    聞得這人之言,四周幾名五毒教弟子盡皆垂首一呼。

    “嗯…”

    見此,這人微微頷首,又望向幽州城的方向,似是自語說道:“本以為當年被他逃走,從此再無音訊,我五仙教已是尋他無望。而這些年來,江湖上凡是‘墨’姓之人,皆被我五仙教尋了個遍,竟是沒有一個與那墨家堡有關係。不想他竟自己回到了自己杭州家中,還被我給撞見,卻是自己暴露了行蹤。”

    “原來這小子竟是加入了閻羅!還自作聰明的改了姓名,以為我五仙教就認不得他了?哼!好在天機閣的消息靈通,被我打聽到了,不然還真不知要尋他到什麽時候去…”

    念到此處,這人忽地轉身,又向幾人問道:“那小子現在的武功到了何種地步了?”

    對於當年與墨軒交手,這人可謂是記憶尤深,這墨軒拜了淩水寒為師,習得了《春秋劍法》,武功已是不可小覷,如今又兩年未見,墨軒究竟到了何種地步,這人心中沒得底細,故此這才向旁人問起。

    見這人問起,一名五毒教弟子便答道:“那小子加入閻羅兩年,已是位列閻羅索命榜第八十四名,想來武功定是不弱!”

    另一名五毒教弟子又道:“教中雖是無人再與他交過手,但根據天機閣情報,這小子除了會使幾種墨家武功和《春秋劍法》之外,好似還會一種不知名的劍法,隻是天機閣對此劍法並無情報,這才說不上名來。”

    “不知名的劍法?”

    這人聽得一咦,心中不禁疑惑起來。

    按理說,墨軒既然已是拜了淩水寒為師,那便應當跟著淩水寒修煉那青瓊山的武功才是,這不知的劍法不是青瓊山的武功,肯定也就不是淩水寒教他的,那又會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難道這墨家小子還有著什麽奇遇不成?

    心中猜測著,卻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但這人心中沒得把握,眼下也不好妄下定論。

    “先不管他武功如何,這一次我五仙教一定不能再放他逃了!”

    向著幾名弟子一吩咐,這人又說道:“不過近些日九大正派對我們打壓得緊,我們倒是不便大張旗鼓地行事…”

    說著,這人不禁思忖了片刻,等得心生一計,這才說道:“你們近來,且如此這般…”

    與幾名弟子簡單吩咐了幾聲,這人便讓幾人離去,依計行事…

    ……

    次日,天色微亮,幽州城外,一名頭戴兜帽、身著黑衣之人策馬來到城門之前,這便停馬不前。

    由於這人戴著兜帽,旁人瞧不見他模樣,心中不禁好奇,於是紛紛將目光落來,想要看清這人樣貌。奈何這人兜帽捂得甚緊,旁人也不可能衝到這人跟前打量,這便在心中猜測,這人到底為何這般打扮。

    可下一刻,這人已是抬頭望向幽州城牆,露出了他兜帽下的麵孔。見狀,眾人盡皆看去,可麵上隨後便透出失望的神情。

    隻見那兜帽之下,露出一張鐵製麵具,在這清晨陽光的照耀之下,還隱隱散發著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