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回堡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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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秦西北,綿延群山。

    此處離得中原極遠,可謂渺無人煙,但就是在這人跡罕至的無盡青山之中,有著一座大堡,名為墨家堡,乃是墨家後人隱居之地。

    多年之前,墨軒父母離開了墨家堡,從此踏入了中原之地,又隱居杭州小村,卻為五毒教所害,隻留得墨軒一人於世,直至今時今日,墨軒才隨著大伯墨天豪踏上了返回墨家堡之途。

    來此之前,終是養好了傷病的墨軒,還帶著大伯去了一趟幽州,本是想要見一見師父,與師父說起一下自己去往墨家堡之事,但不盡人意的是,墨軒並未在師父隱居之處見到他。

    那屋中灰塵遍布,院中也是久久無人打理,見著這些,墨軒心知師父已是出門許久,這還遲遲未歸。等不到師父,墨軒心中有些失望,就連墨天豪也覺著有點兒可惜,他也想見一見墨軒的這位師父,看一看墨軒師父到底是個怎樣地人物,並向他感謝一番多年以來對墨軒的照料之情。

    但淩水寒並不在此,伯侄二人自然是見不著了,也不可能在此等著,墨軒便是搜來了自己藏著的幾本書冊之後,又交予到了大伯的手中。

    翻著書冊,對於書中所寫的內容,墨天豪並未如何去細看,他看的隻是那一筆一劃的字跡,那是多年未曾見到的字跡,是弟弟親手寫的。

    隻是如今逝者已逝,又過去多年,自己再多去感慨也已是無用,墨天豪隻好將書冊小心收好,畢竟這事關墨家功法,可不能馬虎,更不能讓書冊輕易地流落到外人的手中。

    但拿起那本記載了墨家機關之術的書冊之時,墨天豪皺眉斟酌了許久,還是將書冊交到了墨軒的手上。

    “這是你爹留給你的,你也是我墨家傳人,自然可以研習這機關之術,此書大伯就不收著了,還是繼續由你保管!”

    遞去書冊之時,墨天豪衝著墨軒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伯…”

    聞聲一吟,墨軒怔怔地接過書冊,兩眼隻是看著,終究是沒有說些什麽,便將那書冊貼身放好。

    至於其他幾本書冊,並非墨天豪不想留給墨軒,而是墨軒已將那幾本書冊之上的內容盡數記住,不管是《墨子心法》,還是《墨劍訣》,又或是那些墨家的各式武功秘籍。

    既然已是記下,那墨軒再收著他們也是無用,不若都一並給了大伯,反正自己還留著雲麟劍,足夠作為自己對爹娘念想的寄托…

    了結了此事,伯侄二人這才踏上了歸途,直至來到此處,便是用去了不少時日…

    ……

    山林之間,兩道人影先後而行,墨天豪在前,墨軒則在後邊緊緊跟著。

    腳下並無路,隻因無人走過此處,深山野林之中大都如此,路要靠自己去開辟,況且樹木叢林瘋長,今年走過的地方,明年不見得可行。

    何況此處荒無人煙,就是立在山頂處朝著四周眺望而去,也不見得可以見到炊煙,山中有著的隻是鳥鳴猿啼,並不時傳來陣陣獸吼,直讓墨軒聽得心驚。

    或是看出了墨軒心中的擔憂,便見墨天豪轉首過來笑了笑,又安撫著說道:“不必擔心,此時天色尚亮,山間猛獸活動地甚少,我們隻需趕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山林便是…”

    “況且就是有著猛獸襲來也是無妨,這裏樹木多高大結實,屆時隻需運著輕功躍上樹去,那些猛獸不會上樹,也隻能呆在樹下幹看!”

    “嗬嗬嗬!”

    說完一笑,墨天豪卻是一點兒也不見慌張。

    而墨軒見著大伯如此淡定,不禁受其影響,心中的擔憂這也褪去了些許,麵色也因此好看了許多。

    看了看四周的深林,完全是平日裏見不到的景色,墨軒心緒平靜了下來,又向大伯問道:“大伯,不知到堡中還有多遠?”

    “大概隻有十來裏路了…”

    墨天豪答道。

    聞言,墨軒這又向遠處眺望而去,可入眼處皆是連綿青山,不見絲毫人煙,其心中疑惑,於是問道:“隻有十來裏路?那為何我根本看不見墨家堡?”

    聽得墨軒這話,墨天豪頓時一笑,又頗為得意地說道:“你以為墨家堡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得著的?要是真有這麽容易,這數百年來都不知會有多少人造訪墨家堡,我墨家還談何隱世?”

    說著,墨天豪這便指向遠處那群山之中,又說道:“墨家堡隱於群山之間,縱使登頂山峰也不可能瞧見,我墨家先祖可是將這萬裏山川都尋了個遍,這才找到了一處隱蔽之極的山穀,將墨家堡建於其中…”

    “想要入堡,便先要入穀,隻是那山穀隱蔽得深,在外看不出來,而山穀四周皆是懸崖峭壁,不得攀登,我墨家人想要進出其中,都得從穀口處出入才行…”

    聽得大伯之言,墨軒這才麵露恍然,但聽他吟了一聲“原來如此”,又朝大伯問道:“所以大伯現在便是在找那穀口?”

    “不錯!”

    頷首答著,墨天豪也不看墨軒,隻是望向遠處說道:“想要入穀,隻能從穀口處進去,但若是尋常的山穀,又如何不會被外人發現?”

    一聽這話,墨軒便知大伯還有後話,於是趕緊追問道:“難道這其中還有著什麽玄機?”

    “那是自然!”

    答了一聲,墨天豪回頭過來,向墨軒解釋說道:“你莫要小看了那山穀,先祖他們既然選擇了此處作為安家隱世之處,便是有著他們的道理…”

    “那山穀看似平常無奇,其實山穀周圍的地勢走向卻暗合天地陣法之道,先祖他們也是看中了此點,這才將墨家堡落在此處,又輔以墨家機關之術,使得那山穀周圍更加變化無常,如此也更為巧妙地隱藏了山穀所在…”

    “竟然還有這事!?”

    聽大伯說得玄乎,墨軒不禁一聲驚呼,卻是有些不信。

    而墨天豪似是也聽出了墨軒話中不信之意,便見他又繼續說道:“天道變化、玄奇無窮,雖是有跡可循,但它顯露出來的也僅是冰山一角而已,殊不知千萬年來,我們也無法徹底參悟天道之中奧妙,便是這個道理…”

    “那山穀穀口本就隱秘,先祖能夠進入也屬偶然,待發現了山穀奧秘之後,先祖這又稍加改造些許,使得那穀口所在時刻變幻,若非精通陣法之道與我墨家機關者,定是不能算出那穀口所在!”

    說到此處,墨天豪麵上自豪之色愈濃,便是以自己為墨家後人為榮,但說完這些,墨天豪麵色卻又轉為黯然,但聽他說道:“隻可惜,先祖傳下來的這諸多秘術,我們這些後人能夠學來的也隻有些許皮毛了,像這種移山填海的大神通,怕是再難得一見了…”

    墨天豪說得無奈,不想墨軒聽得卻是心頭一震,心中這就不由得想起爹娘當年被五毒教迫害而死,那村子好像也是跟著毀滅,隻是說起那村子毀去的原因,好像便是因為自己父親所設下的機關…

    “難道爹的機關之術竟有這麽厲害,能把整個村子都盡數毀去!?”

    不諳機關之術的墨軒,心中這麽想著,卻不知這等手段不過隻是機關小道而已,還是遠遠比不上當年墨家先祖之能。

    不知墨軒心中所想,墨天豪見墨軒怔在原處並不吭聲,還道是墨軒被自己所言給震撼住了,他也不在意,隻是一笑說道:“不過,我墨家後人雖是不複當年先祖神通,但那墨家秘術可是一直在我們手上,隻要我們潛心鑽研此道,終有一日能夠重複先祖當年輝煌!”

    “大伯這就要開始推算那穀口所在,你且在一旁好生呆著,等大伯算了出來,這便帶你入穀,回到堡中去看看!”

    又衝墨軒叮囑一聲,墨天豪這也不再多言,便看著天色時辰、自己所處方位,隻是一心開始掐指心算,但見他雙手手指飛速捏著,口中又是念念有詞,卻是聽不出他在念叨些什麽。

    見此,墨軒倒是識趣地沒去打擾,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見到大伯專心算數地模樣,心中卻是歎息,隻道爹娘離去得早,就連武功都未教得自己完全,更不要說這等複雜晦澀地機關算數之術了。

    “爹娘沒教我也沒關係,既然我也是墨家後人,自然也能學習這機關之術,隻等報了爹娘大仇之後,我也來試試這機關之術,要是能夠有所成就,想必爹娘在天之靈知道了,心裏也會替我開心…”

    心中如此想著,墨軒便已是打定了主意,正好墨天豪算了許久,這也算出了結果,這便睜眼看來,提醒著墨軒說道:“穀口大致的位置,大伯已是算了出來,你這就隨我趕去,莫要誤了時辰,否則時辰一過,穀口位置便會變幻,到時候我們再要入穀,怕是又要費上不少功夫!”

    聞言回神,聽得大伯之言,墨軒也不耽擱,這又跟著大伯向著遠處行去,二人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深林之中…

    ……

    待得許久之後,二人終是來到一處密林之中,墨天豪抬頭看了看天色,見著時辰不早不晚,便是滿意點頭。

    可墨軒見著四周皆是密林,與之前所在好似並無多少差別,他不禁疑惑看向大伯,想問大伯是否有算錯,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察覺到墨軒神色異動,墨天豪立馬便猜到了墨軒心中所想,便見他輕笑一聲,又說道:“穀口本就隱秘,又怎會那麽無遮無掩地落在你麵前?”

    說完,墨天豪也不等墨軒開口答話,這就帶頭先行在前邊領路,墨軒見狀連忙跟上,待跟著大伯七拐八繞之後,忽覺麵前豁然開朗,便見著一片平坦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這是!?”

    見此一驚,墨軒已是滿麵訝然之色,眼前莫非便是墨家堡所在山穀,自己究竟是何時入的穀,為何自己絲毫不曾察覺?

    不及細想,墨軒這又連忙回身看去,便赫然見到自己身後有著一道山穀入口,而那入口處並不算得十分寬敞,兩邊則是高聳地懸崖峭壁,果然是如大伯所言一般,想要入穀唯有從穀口處進入才行。

    可墨軒明明記得自己是跟著大伯在密林之中穿行,為何自己一個轉身,那密林便消失不見了,自己竟是進到了這山穀之中,而二人究竟是如何進入的山穀,墨軒卻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嗬嗬嗬…”

    這時,但聞身旁傳來一陣笑聲,直引得墨軒側目看去,便見大伯朝著自己踱步而來,又笑言道:“早與你說了這穀口不同尋常,你這下親眼見了,如何?”

    “……”

    墨天豪說得平淡,可墨軒聞言,卻是張嘴說不出話。待得咋舌了半晌,墨軒心中震驚褪去了不少,這才訥訥地說道:“我還以為到穀口還有一段距離,沒想到這麽莫名其妙就進來了,實在是…”

    “嗬嗬嗬…”

    墨軒話未說完,但墨天豪見他如此模樣,已是覺得足夠,這又笑了兩聲,便指著穀口處說道:“隻是入穀而已,這並算不得什麽,你不妨現在再看看?”

    “嗯?”

    聞言一奇,墨軒輕哼一聲,心道那穀口不是已經看了,再看又能如何?

    心中如此想著,墨軒還是順著大伯所指看去,可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是讓墨軒嚇了一跳,隻認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但見那本是穀口所在之處,赫然已是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先前的穀口已是不複存在,隻留得了一道陡直峭壁佇立於此,卻是渾然天成,好似這峭壁本來就是在此一般!

    這一轉頭地功夫,穀口竟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地便是一麵峭壁,這是怎麽回事!?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軒瞪大雙眼看了一會兒,可峭壁還是峭壁,墨軒心中不信,這又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去,但峭壁依舊是峭壁…

    “這是怎麽回事!?”

    驚呼一聲,墨軒仿佛見鬼了一般,麵上滿是震驚之色。

    不等他去細想明白,一旁墨天豪已是出聲說道:“這便是山穀周圍的天道陣法與我墨家機關的結合…”

    “竟然如此神奇!?”

    又是一呼,墨軒仍是有些接受不來,但見到大伯一副司空見慣地模樣,墨軒才知自己已是失態。

    麵色轉紅,顯得尷尬不已,墨軒撓了撓頭,沒有吭聲。

    墨天豪見此,卻是露出一副理解地神情,又是一笑,便向墨軒說道:“不過是陣法機關之道而已,並算不得什麽,要知大伯與你爹當年見到這些,吃驚地樣子可是比你現在這模樣還要誇張!”

    說著,墨天豪又衝著墨軒一招手,已是不打算再留在此處,便聽他說道:“走吧,把嘴巴合上,跟著大伯去穀中看看,等你親眼見到了墨家堡,再吃驚也是不遲!”

    “啊?”

    一聽這話,墨軒不禁有些茫然,心道一個穀口都能這麽神奇、令人震驚,難道那墨家堡竟然還更加厲害?

    心存疑惑與期待,墨軒腳下倒是不慢,這又跟著大伯走向穀中深處,隻是不知到墨家堡又需要多久…

    “前邊就是墨家堡,那是爹和娘從小長大的地方,是爹娘的家鄉…”

    “這裏…應該也算是我的家了吧?隻是沒想到爹娘辭世之後,我還能再擁有一個家…盡管爹娘已經不在了…”

    “那裏都是爹娘的親人,也就是我的親人了,我已經見了大伯,等會兒還能見到爺爺…聽大伯說,好像還有幾個祖爺爺吧…”

    “也不知道爺爺他們是什麽模樣,是不是與大伯一樣好相處…我長到這麽大,除了大伯以外,我都沒見過其他的親人…”

    ……

    心中思緒萬千,墨軒隻是隨著大伯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墨軒再聽到大伯出聲之時,這才從出神之中清醒了過來。

    “到了…”

    一聲輕語,卻是有著如釋重負之感。

    墨軒聽得回神,其心神一動,這便抬頭看去,便見到前方穀中平原之上,赫然坐落著一座巨大堡鎮,也不知其占地方圓幾何,墨軒隻知自己看見的僅是一麵而已。

    “這就是…墨家堡?”

    望著眼前恢宏壯觀的堡鎮,墨軒不禁看得癡呆,口中呢喃念了一聲。

    那錯落有致地房屋,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其間有著多少,風格也是與穀外中原渾然不同,盡顯古樸之風,如似仙境一般。

    而堡鎮之中,還有著許多高大樓宇,也是比天秦中原那些宮殿樓閣高出了不少,不知其是如何建成,或許是借著機關之力才得以如此。

    “不錯!這便是墨家堡!”

    墨軒身前,墨天豪回身看來,便衝墨軒點頭說道。

    “難怪大伯先前會說那番話,現在看來,便是長安城中的皇宮,比起墨家堡來也是不值一提…”

    仍是望著墨家堡,墨軒輕聲念道。

    “哈哈哈哈哈!”

    聽得墨軒之言,墨天豪不禁仰麵一笑,仿佛對墨軒此言極為讚同。

    但隻是笑了笑,墨天豪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又向墨軒說道:“這便是我墨家的墨家堡,世間無處能及…”

    “軒兒,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