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左劍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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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雲麟劍自手中激射而出,登時就化作一道利芒,還夾雜著陣陣勁風,帶起一道破空之聲,這就衝著魏明涯飛速射去,眨眼間便去到了魏明涯的身前近處,眼看就要正中魏明涯手中的琅琊劍!
“嗯?”
眼角餘光瞥見身旁有一道寒芒靠近,魏明涯口鼻之中響起一聲輕咦,於是斜眼看去,正見那道寒芒將至,離得自己手中的琅琊劍隻差得尺許之遠!
“叮!”
是以想也不想,魏明涯下意識地就將琅琊劍一轉,便聽著一道劍鳴驚起,隻見琅琊劍劍身橫平之後,那道寒芒也正好刺到,這就貼著琅琊劍的劍刃之上掠過,二者終究還是沒有相撞在一起。
不過瞧著寒芒從身前激射掠過,魏明涯尚還不知麵前的寒芒究竟為何物,這就定睛仔細看去,才見那寒芒之下,隱藏著的竟是一柄古樸短劍,其上的寒芒乃是由日光照耀之下反射出來的劍影,讓魏明涯一眼就看出這柄短劍赫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劍,正是墨軒手中的雲麟劍!
見著雲麟劍模樣,比起自己的琅琊劍可是絲毫不差,這不禁直讓魏明涯瞧得眼皮一陣猛跳,心道自己若是被這柄短劍給刺中的話,必定是要落得重傷下場!
好在自己發現得及時,這柄劍也不是衝著自己刺來,況且自己此時已是躲過了這一劍,魏明涯心中便是稍安。又念起墨軒為了解救其師父之危,竟是連手中兵器都給扔了過來,隻為阻擋自己片刻,魏明涯心中冷笑一聲,隻道此舉可是無用,就算這一劍能攔住自己幾息又如何?那淩水寒已是連兵器都提不起來,難道還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成?
墨軒這一劍擲來無用,但那一段求情的話聲傳來,還是讓魏明涯聞聲心頭一沉,隻道那人來得可真不是時候,早知自己當時就不應派人去將其請來,現在可是讓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自己還是勿要心慈手軟,這就趁著那人不曾出手之前,趕緊取了淩水寒的性命要緊!
想罷,魏明涯絲毫不見猶豫,其手中琅琊劍翻轉之下,這又揮起一招直朝著淩水寒身前刺去!
“!!”
見此又是一驚,不想魏明涯竟會如此執意要殺自己,淩水寒看得雙目大瞪,這便要急忙退身躲閃。方才墨軒擲來一劍雖是不能將魏明涯給逼走,但還是為自己爭來了一絲喘息的時機,現在魏明涯又刺來一劍,淩水寒哪怕雙手無法使上力氣,倒也有幾分把握能夠閃躲開來。
雙足點地,又運起內力於雙腿之上,淩水寒這便要將身子向後猛力蹬去。但還不及使力之時,淩水寒卻是忽地覺著胸前一陣刺痛生疼,直讓淩水寒雙眉緊皺不舒,於是抬首望去,見到的卻是一柄利劍已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離得自己胸前不過尺許之遠,那劍尖之上好似還有道道劍氣狂湧而出,直擊在自己的胸膛之處,劇痛之感便是由此而來。
“這是…”
不想魏明涯的劍勢竟會來得如此之快,但聽淩水寒口中驚呼一聲,此時想要再側身躲閃已是遲了,那琅琊劍的劍尖正衝著他急速逼近,好似下一刻便會沒入淩水寒的心間!
“《春秋劍法》!?”
但避無可避之際,最後四字還是從淩水寒的口中吐了出來,卻是不曾想到那魏明涯竟然也能使出《春秋劍法》來,否則以其《琅琊劍法》的劍勢,可是萬萬達不到如此之快的地步!
“想不到吧!”
這時,又聽著一道話聲傳來,便見那魏明涯正盯著滿麵驚容地淩水寒,這又冷笑說道:“淩水寒,莫要以為這天下隻有你一人會使《春秋劍法》,這《春秋劍法》可是我青瓊山的劍法,本掌門身為青瓊山掌門,自然也會使來!”
話音落下,也不去理會淩水寒會答些什麽,魏明涯此時一心隻想取走淩水寒的性命,否則等到那人趕來出手,自己可不見得還能得手。
是以這又狂催內力,魏明涯舉著琅琊劍刺去,那琅琊劍驚起一道劍鳴,眼看就要刺中淩水寒的心頭!
“叮!”
但就在此時,竟是又聽著一聲劍鳴傳來,直讓魏明涯聞聲一驚,隻因這道劍鳴之聲可是離得自己極近,好似就在自己身側一般,其心中不禁驚道,難道是那人已經趕到了不成?
不及多想,手中劍勢也是微頓,魏明涯立馬側首望去之時,隻見一柄短劍閃著寒芒,正朝著自己麵門紮來,赫然是墨軒的雲麟劍無疑!
“這怎麽可能!?”
一聲驚呼脫口,魏明涯的麵上卻是布滿不信,這雲麟劍剛剛才被自己躲過,又怎麽還能朝著自己刺來,難道是自己剛才看錯了?
不過就算心中再是費解,魏明涯此時也來不及去琢磨,隻因那雲麟劍已是落到自己近前,若是自己不將其擋下的話,必定會被雲麟劍給刺中。
琅琊劍劍勢忽地頓住,這也不再朝著淩水寒刺去,隻見魏明涯單手持劍,那劍鋒一晃之下,這就落在了飛來的雲麟劍之上,立馬就將雲麟劍的去勢打得一偏,在魏明涯一個側身之後,便看著雲麟劍從自己的身邊掠過…
但錯過了魏明涯後,雲麟劍卻是不曾落在地上,反而在劍身一震之後,這又朝著不遠處墨軒的手裏飛去,直讓魏明涯見著一愣,卻是不解墨軒到底是用了何等法子才做到的如此。隻是比起這些,魏明涯更在意的還是淩水寒的性命,既然自己此時又躲過一劍,那雲麟劍還不及回到墨軒的手中,魏明涯不容遲疑之下,這又繼續揮劍要攻向淩水寒。
可魏明涯這才剛剛轉身揮劍一動,但見身前一道人影閃過,這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都不曾讓魏明涯看得真切,也不及反應過來之時,便聽著一聲“叮”地炸響傳來,魏明涯忽覺手中琅琊劍猛地一震,好似撞在了什麽硬物之上,於是舉頭望去,赫然見到一柄長劍正與琅琊劍交鋒在一處,那劍鋒不住地摩擦僵持,竟是讓琅琊劍無法再寸進半分,這就將琅琊劍的劍勢給攔了下來。
“春秋劍!?”
見此不禁一愣,口中也跟著叫出聲來,魏明涯一眼便認出了那柄長劍的來曆,遂即麵色一沉,心道自己果然還是遲了一步…
“掌門師弟…”
又是一聲傳來,正是魏明涯麵前那人影所發出,聽其所言,好像竟然還是魏明涯的師兄。
“哐鐺!”
但就在四周武林眾人還在訝異於這人影到底是什麽來曆之時,便聽著一聲金鳴落地之聲傳來,眾人尋聲望去,這就見到人影身後的淩水寒在聽得人影話聲之後,其渾身便是陡然一震,手中的長劍也跟著摔落在了地上,其麵上神色也因此變得怔然驚愕,隻是雙目癡癡地朝著麵前的背影看去,其嘴唇微顫之下,竟是吃聲地念道:“師…淩…淩前輩…”
聞得話聲,那人影的雙肩也是微不可察地輕輕一顫,旁人離得稍遠,自是看不出來。而下一刻,隻見那人影緩緩地回首過來,其滄桑深邃的目光落在淩水寒的麵上,在見到昔日之人如今也也已是滿麵短髯,比起當年可是不知變化了多少,便見那人影的目光之中這就流露出痛惜與自責地神情,卻是複雜難明…
但多年未見,終是不能相看無言,隻聽著一聲沉沉地歎息之後,那人影便別過了頭去,這又啟齒吐道:“水寒,你我師徒一場,雖是一別十餘載,可為師心中還是一直牽掛著你,但聽著你方才那一聲,可是令為師好生心痛啊!”
聽著人影之言,淩水寒的麵色不禁陡然煞白,無數回憶登時就湧上心頭,一切都仿佛發生在昨日一般,隻是淩水寒心裏還是清楚得很,自從自己當年被逐出青瓊山的那一刻起,自己便不再是麵前這人的徒弟了…
視線模糊之間,又立馬咬緊了牙關,不敢讓到了嘴邊的話吐出聲來,就怕自己的情緒會徹底地失控…
在大口地深吸了幾口氣,直到稍稍平複了一番心緒之後,淩水寒猛力地眨了眨眼,將眼眶之中的濕滑褪去了些許,這才敢抬頭起來看向麵前的背影,卻仍是繃緊了腮幫沉聲吐道:“淩水寒早已非青瓊山弟子,故此不敢高攀了淩前輩…還請淩前輩勿要怪罪!”
話音落下,頓覺又有一股熱意湧了上來,淩水寒急忙將腦袋埋下不敢抬起,就怕會被旁人瞧見了自己此時地模樣,特別還是麵前這人…
“唉!”
不曾見到淩水寒動作,隻是在聽了淩水寒所言之後,那人影又是一聲長歎,這也不再多言。
而此時,四周武林眾人這才朝著那人影定睛打量而去,便見那人影乃是一名年過七旬的老者,其身著青袍、鶴發童顏,左手正握著一柄長劍擋在魏明涯的琅琊劍之前,不讓那琅琊劍得以落下,可是讓不少人見此一驚,顯然已是將老者的身份給認了出來!
“是淩左秋!『左劍舞春秋』的淩左秋!”
“淩左秋!?想不到他也會來此!”
“『左劍舞春秋』的淩左秋,他不是早已封劍歸隱多年,一直隱居在青瓊山之中呢?今日又怎麽會出現在這武林盛會之上?”
“淩左秋可是青瓊山的長老,他出現在這裏又有何不妥?”
“青瓊山的《春秋劍法》,便是由淩左秋所創,其劍法造詣之深,可是當世少有!”
“不過淩左秋身為青瓊山長老,竟然會出手擋下魏掌門的一劍,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
一見淩左秋現身此處,四周人群之中這又飄來不少交頭接耳之聲,皆是指著淩左秋說個不停。
但看著淩左秋身影擋在師父身前,墨軒也是麵露驚訝,想不到這位師父的師父,也是自己的師公,竟然會在此時出手替師父擋下一劍,師父他不是青瓊山的棄徒麽?為何師公還要出手前來救他?
不知淩左秋的心中的想法,但師父總算是平安無事,有著淩左秋出手,想來那魏明涯也無法再傷著師父分毫,墨軒這才放心了不少。可饒是如此,墨軒還是希望著師父能夠盡快地離開,畢竟魏明涯可是青瓊山的掌門人,若是他憑著青瓊山掌門的身份命令淩左秋退下,讓其無法護得師父周全,這又再次衝著師父痛下殺手的話,墨軒自問自己可不是魏明涯的對手,到時候也不見得能夠保護師父安然無恙…
“哼!”
但聽著一聲不滿怒哼,魏明涯要取淩水寒性命的一劍,竟是被淩左秋給出手擋了下來,哪怕其心中早就知曉淩左秋定會出手幹涉,卻仍是免不了將怒意寫在臉上,這又衝著淩左秋厲聲質問道:“淩師兄,你可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心知自己此舉可是不妥,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出手來救,此時又被魏明涯責問起來,淩左秋不由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便與魏明涯答道:“掌門師弟,怎麽說水寒與師兄也有師徒之情,又怎能忍心見到他死在師弟劍下呢?”
聞言,魏明涯心中怒極,卻是不肯給淩左秋情麵,這就見他大聲喝道:“此人乃是我青瓊山叛徒,他本就是該死之人,是師兄當年與他求情,本掌門這才饒他一命!可他非但不思悔改,竟然還敢擅闖青瓊山,並打傷門中眾多弟子,本掌門又如何能輕饒了他!?”
見魏明涯說得聲色俱厲,淩左秋自問理虧,倒也不再多言。
可淩左秋不再出聲,卻也不見讓開身子,魏明涯自是不肯就此罷休,這又朝著淩左秋說道:“淩師兄,你已是封劍多年,本不該再問紅塵世事,但你今日卻為了這個師門叛徒而重新拔劍,難道淩師兄已是將當年在曆代祖師麵前許下的誓言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麽!?”
被自家掌門搬出曆代祖師來與自己施壓,淩左秋的臉色這就登時變得難看起來,隻是讓他將自己當年的得意弟子交給魏明涯處置,淩左秋心中到底還是於心不忍,這便不禁開口與魏明涯勸道:“掌門師弟,師兄也知師兄此舉極是不妥,但師兄如何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水寒死在掌門師弟的劍下…”
“淩師兄!”
話不及說完,就被魏明涯出聲打斷,但見魏明涯忍著怒意,這又說道:“淩師兄,這個叛徒今日已是讓我青瓊山顏麵盡失,方才淩師兄又為這個叛徒拔劍出手,試問這兩件事倘若傳揚了出去,淪為整個江湖武林笑話我青瓊山的笑柄,到時候淩師兄你可擔得起這個罪責!?”
魏明涯這話說得嚴重厲害,換作常人隻怕早就退下不敢多言,但淩左秋心中自覺對淩水寒有愧,他當年便是為此才會出麵與淩水寒求情,試問今日又如何能看著淩水寒命喪青瓊山?
闔上雙眼一番思忖之後,淩左秋既然已是下定決心要保住昔日弟子的性命,所以不論魏明涯如何說來,淩左秋都不能退讓半步,否則便是將自己昔日弟子的性命交到魏明涯的手中。
念及至此,便見淩左秋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旋即睜開眼來,一對深邃老目朝著魏明涯看去,這又啟齒堅定地說道:“掌門師弟,師兄已是半身入土之人,自問沒有幾年好活,對這塵世也早就沒了留戀…”
話音一頓,淩左秋轉首向著身後瞟去,在見到淩水寒此時正垂首而立,也看不清其神色之後,淩左秋這才回頭過來,又繼續與魏明涯說道:“但這十幾年來,師兄心裏始終牽掛著水寒,對水寒一直放心不下,今日本是我師徒重聚的大好日子,更不應該拔劍相向,所以無論掌門師兄怎麽說來,師兄這裏都無法苟同,還望掌門師弟恕師兄獨斷之罪…”
說完,也顧不得魏明涯答不答應,淩左秋不等魏明涯開口出聲,這就收了長劍,又朝著魏明涯深深一禮,竟是將情求到了這個份上。
“師兄…你!?”
手指著淩左秋一聲喝出,後邊的話卻是說不出來,魏明涯心裏也沒想到,淩左秋竟會固執到這等地步,竟是連自己這個掌門之言都抗命不從,可是讓魏明涯拿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淩前輩…”
但就在魏明涯為難之際,便聽著淩左秋身後的淩水寒竟是出聲一喚,直讓不少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淩水寒的身上,隻見淩水寒緩緩抬起了頭來,兩眼看著淩左秋眨也不眨,其中還透著決然之色,這又聽他說道:“淩前輩的一番好意,淩水寒心中有愧、實不敢受,何況我本就是一個該死之人,我的仇家也早就被我誅殺殆盡,我淩水寒自問不懼一死,這才敢來這青瓊山上,所以還請淩前輩讓開,淩水寒此生絕不躲在他人身後苟且偷生!”
“隻是在此之前,淩水寒懇請淩前輩,能放我那徒弟離開青瓊山,他隻是無辜之人,不當卷入我淩水寒的是非恩怨之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