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雙雙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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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同門一場,可她所犯罪孽深重,不嚴懲不足以立我青瓊山威名,就算門下弟子不會偷偷議論此事,但天下武林又會如何看我青瓊山?”
隻是一席話,就將淩思語的退路給堵死,魏明涯可是絲毫沒有要放淩思語一馬的念頭,當然是怎麽嚴重怎麽來,反正在魏明涯看來,淩思語的價值就隻是引出那淩水寒而已,隻要淩水寒現身之後,淩思語便沒有了任何作用,到時候是生是死,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掌門!?”
但聽得魏明涯說得這般嚴重,顧源心中叫了一聲“不好”,大呼一聲出口,這又朝魏明涯求饒道:“掌門!思語她真的知道錯了,隻要掌門能饒得她母女二人一命,思語一定會誠心悔改、絕對不會再觸犯了門規,還望掌門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她母女二人這一次吧!”
說完,這又一個勁地磕頭起來,顧源都已是將額頭給磕破,血流如注,滿麵全是,模樣看起來十分淒慘。
看著顧源如此拚命地求著自己,魏明涯心中不禁也有一絲於心不忍,怎麽說顧源都是自己青瓊山的弟子,若非是與淩思語成婚,自是不會牽連到此事當中,怪就怪當年淩水寒被逐出師門之後,淩思語選擇了與顧源成婚,如果是換作了他人的話…
想到此處,魏明涯悄然一歎,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不管怎麽說,就算淩思語不與顧源成婚,也會嫁與他人,到時候還是會牽連了一名青瓊山弟子,而眼下此事已成定局,自己當是不得心慈手軟才是…
念頭生出,魏明涯也不再猶豫,反正淩思語已是難逃其罪,至於顧源與他那半大的女兒…還是等此事結束之後,讓他們一家三口在陰曹地府能夠團聚,魏明涯可不願意養虎為患…
“此事休要多言,本掌門心中自有定數,豈能因你一麵之詞就改了主意、棄師門顏麵於不顧!?”
沉聲厲喝一句,魏明涯站身起來,也懶得與那夫婦二人多言什麽,這就大手一揮地說道:“來人,將他們三個都帶下去,關押在大牢之中,待本掌門與門中諸位長老商議過來,再定奪發落!”
“是!”
聞得自家掌門吩咐,這就有青瓊山弟子應是一聲,然後幾人走來,便要將這一家三口給押送下去。
見此一幕,又聽清了魏明涯所說的那些話,顧源心中便如同響了一道晴天霹靂一般,絕望之意頓時湧上了心頭。但顧源自認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萬不能讓淩思語母女二人也因此受盡折磨,自是不願見到母女二人吃苦,顧源也不管同門拽住自己要將自己拖下去,隻是聲嘶力竭地朝魏明涯喊道:“掌門饒命啊!她母女二人不過隻是婦孺,掌門這般決定,可是會有損掌門清譽啊!”
顧源此言一出,魏明涯便也有一分意動,不過早就想好了說辭,魏明涯自是不怕天下武林之人詬病,便是負手轉身過去,對顧源所言置若罔聞,不再為其所動。
而瞧見自家掌門沒有發話,那兩名拽著顧源的青瓊山弟子也不再留手,這就使足了力氣地將顧源給拖走,饒是顧源奮力地掙紮,其穴道已是被人給封住,此時動用不上內力,當然較勁不過這兩名同門。
另一旁,也有兩名青瓊山弟子來到淩思語的身後,大手落在其肩頭與胳膊之上,便要將淩思語給帶走下去…
“嗬…”
但就在那大手落下之時,忽聞著一道輕笑傳來,那兩名青瓊山弟子離得最近,可是聽得十分清楚,神色皆是一愣之下,手上的動作不知為何也跟著停住,不過稍稍愣神之後,兩名青瓊山弟子這又要繼續將淩思語給拽起來…
“堂堂青瓊山掌門,竟然會不顧身份地對我母女二人下手…還想以我母女二人為誘餌,引得師兄出現,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事要是被天下人給知曉,也不知天下人會如何說你…”
口中低聲念著,話聲漸漸地大了,讓此處眾人都聽得清楚,那邊顧源都忘了掙紮,不禁怔然地朝自己夫人看來,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兩耳聽到的話,居然是從自己的夫人口中發出…
而淩思語的身後,那兩名青瓊山弟子聽著淩思語所言,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想淩思語在此時竟然還敢說出這種得罪掌門的狠話,難道就不怕掌門一怒之下,將其斃命於此?
至於上邊,魏明涯武功不俗,耳力自是不凡,對於淩思語所言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無比清晰,卻是讓其聞聲之後心頭一震,背在身後的雙手都不由自主地握緊成拳…
這話說著之時,淩思語緩緩地抬起頭來,披頭散發之下,一雙眸子當中充滿了仇恨與怒火,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上邊的魏明涯,看著對方身子不動,但分明已是聽清楚了自己的話之後,隻見淩思語的嘴角勾勒出一絲嘲笑譏諷,這又一字一字地吐出了最後一句…
“魏…明…涯!”
“大膽!?”
最後三字出口,還不等上邊魏明涯發話,那兩名青瓊山弟子已是怒斥出聲,惡狠狠地瞪著淩思語,手中力道一大的同時,淩思語的雙臂被兩人反抓著高抬了起來,而淩思語反抗不得,隻能任由著二人如此,腦袋也隨之向著地下垂去,連呼吸都感到有些吃力,更是無法再動彈分毫。
“……”
大堂之上,魏明涯無聲地轉了過來,其臉色鐵青,顯然已是被淩思語這一番話給氣得不行,眼看立馬就要發怒起來,但他卻又無法反駁淩思語,隻因淩思語剛才說得每一個字都是對的,都正中了自己心中的謀劃。
自淩思語到來之後,便是一直悶不吭聲,魏明涯也以為淩思語這樣已是認命,不料淩思語在最後關頭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可是讓魏明涯有些吃驚。看來淩思語一直沉默不語的這段時間裏,其心裏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她隻需想到那半年之前那一場武林盛會之上所發生的事情,便不難猜出自己今日為何要這般對待她一家三口…
“哼!”
已是猜出了七七八八,便聽著魏明涯怒哼了一聲,兩眼隻是緊盯著下邊的淩思語,雖然低垂著腦袋,自己也看不見她的神情,但魏明涯還是不難想象得出淩思語此時會是一副什麽模樣,這就咬牙吐道:“不愧是淩師兄的女兒,果然虎父無犬女!像淩師兄這樣的人物,他女兒自然也不會差得到哪裏去!”
縱使是說著稱讚的話,但魏明涯語氣當中的怒意,任誰都能聽得清楚。
見到自家掌門發火,顧源心中大為緊張,生怕魏明涯會忍不住地衝自己夫人出手,將其擊斃於此。而周圍一眾的青瓊山弟子,在魏明涯轉身過來之時,就已是紛紛地低頭垂首下去,不敢多看了一眼,唯恐會將禍水東引,讓自家掌門的怒火傾瀉到自己的身上來。
但魏明涯說了這麽一句之後,淩思語卻是再也不見吭聲,隻是低垂這腦袋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死屍一般,若非魏明涯能見到淩思語起伏的胸腹,隻怕都要以為淩思語已是自盡了斷了。而淩思語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倒是讓魏明涯有些猜不透,不禁思索著淩思語究竟為何要在此時來觸怒自己?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怒急攻心之下,真的出手將她殺了?
猜不到淩思語的想法,魏明涯也不會去多想,畢竟一個階下之囚,對自己可是沒有任何威脅,反而還要為自己所利用,這是淩思語如何也不能改變得了的事實…
“哼!不過,就算你猜到了,又有何用?”
不再急著讓門下弟子帶著這一家三口下去,魏明涯看著下方跪著的淩思語,輕笑了一聲,便是說道:“自從半年之前,你這孽徒讓本門在天下武林麵前顏麵掃地之後,你們一家三口的結局便已是注定了下來,不過是因為你爹的關係,才讓今日來得有些遲了…但這也沒有關係!該來的總歸要來,本掌門也等得起,就算如你爹那般高強的武功,也絕無躲過去的可能,最後還不是要落在本掌門的手裏!?”
“爹…”
被魏明涯提起了父親,淩思語聞言之後,身形不禁微微一顫,雖是細不可察,但還是被魏明涯看得清楚,嘴角笑意更盛之時,心道此女雖是有些腦子,但終歸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自己隻需三言兩語,便能正中了此女的軟肋,她又憑什麽來和自己鬥?
“嗬嗬…”
可就在魏明涯心中如此想著之時,一道嘲笑之聲又無比清晰地落入了自己的耳中,直讓魏明涯聞聲之後,麵上的笑容褪去,滿是疑惑地看向下方,那衝著自己發出嘲笑的淩思語。
“難怪…難怪…”
又聽淩思語嘀咕了兩聲,卻是讓在場眾人聽得之後,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淩思語怎麽會說起了這些,更不知她後邊還有什麽話要說…
唯一不同的便是顧源,他見著自己夫人突然回神過來之後,這就敢與魏明涯頂嘴,可不像是平日裏她那賢惠地模樣,顧源心中頓時大感奇怪,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之處,卻又如何也想不明白,隻希望淩思語不要再多說了,以免更加地觸怒了魏明涯,讓她自己白白受苦…
但還不等顧源開口,這就聽淩思語冰冷地說道:“難怪當年老掌門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我爹,也不肯傳給了你,原來是因為這樣…”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但魏明涯與顧源聞言之後,雙瞳皆是驟然一縮,就在二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又聽淩思語繼續說道:“當年我還年幼無知,不明白這掌門之位有什麽好的,讓幾位師叔師伯爭得頭破血流,好好的師兄都成了仇人一般,形同陌路…”
“但我爹無意掌門之位,和老掌門談話了一夜之後,才讓老掌門改變了主意,然後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你…這個小人…真是有眼無珠!”
罵咧了一聲,或許是在罵著青瓊山上一代掌門,換作平日裏,淩思語是絕對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今日這般情形,已是讓淩思語顧忌不上這些了,心中想到了什麽,便說了什麽…
“住口!”
說到此處時,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完,兩道話聲這就同時響起,正是魏明涯與顧源異口同聲。
被淩思語道出了這件當年之事,其實正是魏明涯的一塊心病,而師門當中除了諸位長老之外,知曉此事的人可是極少,再加上與魏明涯同輩的師兄弟戰死的戰死,離世的離世,所以知道當年之事的人這就變得更少了。
可此時聽得淩思語道出了此事來,魏明涯自然是不能放縱淩思語再繼續說下去,否則還不消兩日,想必此事就會傳遍了門中,到時候滿門都知曉了當年之事,魏明涯這個青瓊山掌門的聲威可是要大打折扣!
至於顧源,他雖然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經過,但聽自己夫人說了這些之後,顧源已是隱約地猜到了什麽,便是不肯再讓淩思語說下去,以免惹來了殺身之禍…
但淩思語對於二人的喝止無動於衷,不管二人的勸阻,隻見她艱難地從兩名青瓊山弟子的壓製之下抬頭起來,目光朝著魏明涯看去,其中滿是諷刺之意,嘴角一咧,這又繼續說道:“不過好像在此之前,老掌門是準備將掌門之位傳給周師叔的,可周師叔在下山之後便遭遇了邪教之人的圍攻、不幸喪命,那掌門之位就隻好落在了你的頭上…”
話音一頓,淩思語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直盯得魏明涯心中一陣發虛,心中暗呼了一聲“不好”之時,想要大步地衝過去製止淩思語接著說出後麵的話,但還是晚了一步…
“可是為什麽這麽巧呢?老掌門才剛剛改變了心意,周師叔就死在了那些邪教之人的手下,老掌門最後隻好將掌門之位傳給你,你說這裏邊要是沒有貓膩的話,我是不會信的,也不知你會不會信…你說是吧…魏掌門?”
聽著淩思語說完這最後一句,幾滴冷汗便從魏明涯的額上落下,其雙目之中噴著怒火,好似要殺人一般,目光直視向淩思語,其意已是昭然若揭。
“哈哈哈哈哈!”
但那邊,對於魏明涯看來的凶戾目光,淩思語怡然不懼,反而還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其模樣好似已入魔障癲狂,直讓其丈夫顧源覺得淩思語都像變了個人一樣,身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半點影子,讓顧源整個人都看得呆住,渾然忘了自己還想要製止淩思語再說下去…
待得笑聲停下之後,淩思語的麵上也不複笑容,有的隻是冰冷與仇恨,這就衝著魏明涯嘶喊道:“論武功,你不是我爹的對手,談輩分,你還要叫我爹一聲‘師兄’,就連當年的掌門之位,也是我爹有意地推讓,才讓你這個小人撿了便宜去,你現在竟然還敢說我爹?你憑什麽資格說我爹!?”
“若不是我爹不想當這個掌門,現在青瓊山又豈能輪得到你來說話!?”
淩思語衝著魏明涯大叫了幾聲,可是將魏明涯數落得一文不值,但見魏明涯的臉色更是難看,其額上大股的青筋暴起,已是火冒三丈,身後的雙拳也是捏得“咯吱”作響,牙關緊咬、瞪著淩思語便沉聲吐道:“本掌門本是不想急著取你性命,但你竟然敢在本掌門麵前如此大放厥詞,就休怪本掌門不念及與你爹的同門情誼!”
說著之時,魏明涯腳下一動,這就朝著淩思語緩步踱去,其身後的雙手也騰了出來,右手作掌狀,悄然運功於掌心之中,便打算給淩思語一番苦頭嚐嚐。
但見著魏明涯如此舉動,可是讓一旁的顧源看得大吃一驚,隻道魏明涯已是盛怒之極,便要對淩思語痛下殺手害她性命,他身為淩思語的丈夫,自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淩思語死在自己麵前而毫無作為,掙紮間竟是脫出了那兩名青瓊山弟子的束縛,一邊朝著魏明涯衝去之時,口中一邊大聲地呼道:“魏掌門!手下留…”
“砰!”
話聲尚未說完,一聲悶響就已是傳來,在場之人皆是見著一驚,淩思語也是震驚地看去,但見魏明涯一掌正中了顧源頭頂,顧源雙目大瞪,整個人都立在原地不動。下一刻,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浸染得顧源滿身都是,隨後其身子一軟之下,便就此跌倒在地,再也沒了動靜…
“顧源!?”
看著丈夫的身軀倒下,淩思語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或許是那兩名青瓊山弟子手上的力道鬆了,便被淩思語掙脫了二人,這就連滾帶爬地來到顧源身旁,一把將其從地上抱起。
此時的顧源尚有一口氣在,看見淩思語的麵龐出現在自己眼前,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卻噴出了更多的鮮血來。
一隻手緩緩地抬了起來,想要在生前最後一刻再撫摸一次心愛之人的臉頰,可那手才剛剛抬到一半,口中也隻是吐出了一個“夫”字,便腦袋一偏,就此徹底沒了生息…
“啊!!”
見著丈夫慘死在自己的麵前,淩思語不禁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呐喊,已是痛哭流涕。盡管當初自己傾心於師兄淩水寒,自己的心上人也是師兄而並非是丈夫,但在師兄被逐出師門之後,淩思語苦等多年無果之下,最後隻能與丈夫成婚,好讓自己能夠忘卻了藏在心底的師兄。
而朝夕相處下來這麽多年,淩思語的念想也慢慢地發生了轉變,後來膝下又有了一女,夫婦二人之間恩愛,要說淩思語對丈夫沒有感情,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丈夫死了,是為了替自己攔下魏明涯而死,父親也是生死未卜,淩思語心灰意冷之下,本是打算激怒了魏明涯,好讓魏明涯殺了自己,師兄也不會因為要救自己而來青瓊山,淩思語隻希望魏明涯的算盤落空後,會放過丈夫與女兒,有著丈夫陪著女兒,自己也放心女兒不會被別人給欺負。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丈夫死在了自己的前麵,直讓淩思語痛不欲生,其滿心絕望之下,也沒有求生的念想,於是輕輕地放下了丈夫的屍身,淩思語兩眼空洞無神,隻是盯著丈夫的遺容看得不停。待覺得看得夠了,隻見淩思語緩緩地抬起一掌,那邊魏明涯見著一驚,想要阻止也是不及,隻能看著淩思語那一掌劈在了她自己的頭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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