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不知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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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花了半日的功夫用來加固小木屋的屋頂,看著鋪滿幹草的屋頂,墨軒拍拍手上的灰屑,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一來的話,想必就是麵對著狂風暴雨也不用怕,任那屋外如何大雨傾盆,屋內也不會下著小雨。

    看著墨軒的成果,慕容秀清也甚是開心,她跟著墨軒來到了益州隱居於此,又幫著墨軒搭建了這一座小木屋,這小木屋雖然不大,屋中還被分出了兩間房來,二人一人一間,但自從家人被人害死了之後,慕容秀清背井離鄉,隨憐香樓樓主去了越州,慕容秀清便成了是一個無家可歸之人。

    可現在,看著眼前這座不大的木屋,慕容秀清的心中隻感一陣溫暖。自己成為孤兒十多年後,終是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哪怕自己並不是這間木屋的唯一主人,不過慕容秀清對此卻並不在意,若非有著墨軒的話,自己如今還有沒有命在都是難說之事…

    “墨公子…我們以後可以一直住在這裏嗎?”

    癡癡地看著眼前的木屋看得出神,慕容秀清頭也不轉,卻向墨軒問道。

    聞言,墨軒側首看來,見著慕容秀清一副看得入迷地模樣,他也不忍去打斷了慕容秀清,隻是微微頷首一番,便答道:“此地清靜無人,如若慕容姑娘喜歡的話,日後大可久住於此,就是讓在下搬出去住也不是不可…”

    “嗯?”

    聽得墨軒這話傳來,慕容秀清輕咦一聲看來,才知墨軒是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看上了這間木屋,甚至想要據為己有…

    “墨公子誤會了!”

    急忙嚷了一聲,便聽慕容秀清解釋說道:“並不是墨公子想象的那樣,秀清隻是覺得開心,自己終於又有了一個家,所以才會那麽問墨公子…”

    “原來是這樣…”

    恍然地道了一句,墨軒這才明白自己可是誤會了什麽,又忽地一笑,立馬改口說道:“這是自然了!既然慕容姑娘喜歡這裏的話,這裏從今以後就是慕容姑娘的家了,慕容姑娘又為何不可以久住這裏呢?”

    對於一間小小的木屋而已,墨軒當然不會去看得太重,這裏不過是自己暫時的隱居之處,等自己為爹娘報仇之後就會離開,要是慕容秀清喜歡這裏的話,自己將這裏送給慕容秀清就是,這對墨軒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墨軒不知這一間小木屋對慕容秀清而言可是意義非凡,有了墨軒這一番話,慕容秀清不禁欣喜不已,笑靨頓時流露了出來,半天也合不攏嘴。

    陽光灑下,落在笑容之上,可是十分好看,世間萬物在此時都好似黯然失色一般,墨軒的眼中變得隻餘那一張笑臉…

    不知慕容秀清在笑著什麽,隻是看著慕容秀清在笑,而且笑得好看,墨軒受其感染,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好像察覺到身邊之人也在發笑,慕容秀清扭頭看去,目光與墨軒對上,二人皆是看得一愣,然後都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也不再看向對方,各自斂起了各自的笑容,隻見慕容秀清的一對美目四處亂瞟,可就是不見朝著墨軒看去,這又聽她岔開話題地問道:“對了!認識了墨公子這麽久,都、都還不知道墨公子的生辰是何時…”

    本是處於尷尬之中,可聞得慕容秀清所問,墨軒的心中頓時一沉,也沒有言語,神色也漸漸地變得冰冷起來,連鼻息之間呼吸的氣浪都可感覺到絲絲寒意…

    “嗯?”

    沒聽到墨軒吭聲,慕容秀清一陣疑惑,便是看來,卻見到墨軒冷得駭人的臉色,不禁讓慕容秀清嚇了一跳,唯恐自己說錯了什麽話觸怒了墨軒,慕容秀清又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墨、墨公子…你、你…怎麽了?”

    便如慕容秀清所料一般,正是因為慕容秀清這麽問起,觸碰到了墨軒心中的痛處,才會令得墨軒在瞬息之間就變得如此。隻是又聽慕容秀清問來,墨軒也知慕容秀清並非有意問起此事,其心裏沒有怪罪慕容秀清之意,卻也不願與慕容秀清明言,便信口敷衍答道:“無事。”

    簡單地二字,卻是讓人不難體會到其中的寒意,可墨軒說出這二字之後,就徑自抬足走進了屋中,再也不見出門來。

    心知是自己說錯了什麽才得罪了墨軒,可慕容秀清不知自己到底是因為說錯了什麽,竟然會讓墨軒變得這般拒人千裏,其心中滿是疑惑不解,但見著墨軒這副神情,慕容秀清也知此時可不是和墨軒問清此事的時機,隻能看著墨軒身影鑽入了小木屋中,麵上卻滿是愧疚自責之色。

    “墨公子…”

    目光定定地望向那小木屋,見不到墨軒的身影出來,慕容秀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就這麽傻傻地站在門前院中,良久也不見動靜…

    ……

    去到了屋中,去到了屬於自己的房內,這房內的布置倒是極為簡單,除了床榻與桌椅之外便再無他物,隻是墨軒此時沒有其他的心思,甚至連練劍的想法都給拋去了腦後,隻是悶不吭聲地坐到了床榻之上,目光卻是死死地盯著身前的空處,兩眼之中還能見到明顯的殺意流出…

    就這般坐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但腦中卻滿是有關爹娘與師父的大仇,仇恨的怒火好似被澆了火油一般,任墨軒如何想要熄滅都是不能,反而還讓那怒火越燒越旺,幾近逼得墨軒要爆發了出來。

    “不知者不罪…此事不能怪她…”

    知道自己這般心浮氣躁可是極為地不妥,但這正是自己心中的痛處,墨軒平時都會盡量地不讓自己去想起,卻不想竟然被慕容秀清在無意之間給戳中,還讓自己對慕容秀清擺起了臉色。

    所以隻能自言自語地道出這話,以試圖來安慰自己一番,也好讓自己盡快地冷靜下去。

    最後一字吐出,墨軒緩緩地閉上雙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沉沉地呼出,待得如此反複幾次之後,狂躁的內心終於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心中滿是想要殺人的衝動,差些都讓自己無法克製下來…

    等到墨軒徹底地恢複了平靜之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連外邊的天色都變得黑了,想來慕容秀清也不在院子裏,應該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至此,墨軒這才走出了房間,獨身一人地來到院中,看著那朦朧的月光灑下,照滿了整間院子,裹上銀白的一片,也讓墨軒的心緒變得更加平靜。

    信步走在小院之內,抬頭望去,目光透過那被自己捅出一個窟窿的密林,終是落在了天上。

    略帶殘缺的月亮,加上滿天的繁星,墨軒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腦中不禁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的確是自己的不該,慕容秀清自然不會知道自己內心的傷痛,那些話從她的口中問出,想來也是無心之失,並非有意而為。

    可是自己終究還是動了怒,或許應該向慕容秀清賠罪才是,可看著天上的夜色已是很晚,慕容秀清也許早就已經睡下了,心裏的那些話,還是等到以後有機會再和慕容秀清說起的好,畢竟慕容秀清對自己也是一番好意,自己總不該讓二人之間存在了芥蒂。

    打定了主意,墨軒的心中也終於放鬆了許多,沒了其他的念想,雲麟劍不知何時已被拿捏在了手中,墨軒這又開始繼續練劍,劃出一道道無聲的劍影,迎著月色,照耀著此間小院的每一處角落。

    也不知舞了多久的劍,似是覺著有些累了,但墨軒仍是不停,便是以此來宣泄心中的情緒,過分的積壓非但無法幫助到自己,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墨公子…”

    但就在墨軒專心致誌地練劍之時,忽聞一聲呼喚傳來,不用去看也知道的誰。

    手中的劍勢停下,墨軒直起了身子,這才轉頭看去,隻見慕容秀清不知何時竟是來到了院中,正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或許她一直這樣看了許久許久…

    “慕容姑娘…”

    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墨軒的語氣之中卻是帶著些許的歉意,連臉上都帶著一絲愧疚之色,便是因為白日裏的事情。

    “都已是這麽晚了,墨公子竟然還在練劍…”

    看清楚了墨軒的樣子,但慕容秀清就像是忘記了白日裏的事情一般,儼然一副無事人地模樣,隻是踱步朝著墨軒走去,又一邊問道:“難道墨公子忘記了答應過秀清什麽了?”

    “呃?”

    愕然一聲,不知慕容秀清這話言下何意,但見墨軒的神色僵住,腦中都還沒想到慕容秀清眼中所指到底是什麽,那邊慕容秀清卻是忽地“噗嗤”一笑,又以手掩麵地笑言道:“秀清不過是和墨公子打趣一般,倒是墨公子一副當真地模樣,實在是讓秀清有些忍不住了…”

    說完又是一笑,慕容秀清笑得不能自已,卻是讓墨軒看得更為錯愕,完全的一頭霧水。

    不過無心去理會這些,見到慕容秀清還如往常一般的與自己有說有笑,這不禁讓墨軒心中的自責更濃,待思忖一番之後,這便說道:“慕容姑娘,有關白天裏的事情…”

    “白天的事,是秀清的不對,是秀清說錯了什麽,才會讓墨公子那般生氣,秀清在這裏與墨公子賠個不是了…”

    但墨軒話未說完,就被慕容秀清搶言打斷說道,說完還衝著墨軒施了一禮,以表歉意。

    看著慕容秀清一本正經地與自己道歉,這下卻是輪到墨軒被嚇了一跳,等緩過神來之後,墨軒連忙衝著慕容秀清擺手說道:“慕容姑娘,其實事情並非像你所想的那樣…”

    “啊?”

    不想竟然是自己多想了,慕容秀清訝然了一聲,又看向墨軒,麵上滿是不解的神情。

    見狀,墨軒索性也不打算再去等什麽下次機會,這就和慕容秀清直言說道:“其實慕容姑娘當時問起在下的生辰之時,倒是令在下想起了離世多年的爹娘…”

    “啊!?”

    聞言又是一聲驚呼,原來竟是因為如此,才會讓墨軒變得那般氣極,慕容秀清當然知道墨軒爹娘被五毒教害死之事,隻是讓慕容秀清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突然問出的一個問題,竟是會讓墨軒想起了離世的父母,也難怪墨軒當時的樣子會突然那般駭人,慕容秀清自己也是失去了雙親,這感同身受之下,自然明白如果有人與自己說出有關自己爹娘的事情之時,自己會作出什麽樣的反應來…

    見慕容秀清露出一番了然之色,墨軒猜著慕容秀清已是想到了什麽,這又繼續說道:“我爹娘當年離開了墨家堡後,在杭州隱居之後才生下了我,所以有關我的生辰時日,除了我的爹娘之外,這世上便再無人知曉…”

    “後來,我爹娘被五毒教害死,是師父救下了我,我便拜了師父為師,而我的生辰,自然也告訴了師父…”

    “師父在得知了我的生辰之後,便暗自記在心中,等到了我生辰的那一天,師父竟然買來了許多冰糖葫蘆,說是要為了慶生,也正是因為這一件事,在我的心目之中,師父已是變成了和我爹娘一樣重要的人!”

    “嗬嗬…”

    本是說得極為傷感之事,慕容秀清都聽得動容不已,差點兒落下了淚來,可墨軒卻是忽然輕笑一聲,又說道:“還記得小時候師父第一次為我買冰糖葫蘆,可是把那人手裏所有的冰糖葫蘆的都買了下來…”

    說到此處,墨軒又看向慕容秀清,麵上掛著笑容地說道:“就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那一天,我還把手裏的冰糖葫蘆分給了你吃,你還記不記得?那冰糖葫蘆就是師父給我買的!”

    聽得墨軒提起了此事,慕容秀清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去打斷了墨軒,而那邊,墨軒的語氣突然又變,話聲還在繼續…

    “可如今師父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這世上,便再也無人會記得我的生辰…”(m.101novel.com)